第二章:胎记与通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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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法医中心解剖室的灯光惨白到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福尔马林气味,混合着一种更深层的、属于死亡本身的冰冷气息。

巨大的不锈钢解剖台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如同手术刀的锋刃。

李小刚年轻的身体被摊开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蜡黄与灰败交织的色泽,胸膛被“Y”字形切开,暴露出早己停止运作的内脏器官。

冰冷的器械在尸体上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伴随着法医低沉而毫无情绪的解说。

“……颅骨粉碎性骨折,硬膜下、硬膜外广泛血肿,脑组织挫裂伤严重……左侧三至七肋骨多发性骨折,断端刺破左肺上叶及心包……主动脉弓部分撕裂……”法医的声音平板无波,像是在念一份枯燥的仪器说明书,“死因明确:严重颅脑损伤合并胸部多脏器损伤、失血性休克。

死亡时间:昨晚22:20分左右。”

王警官站在解剖台旁,双手插在深色警用大衣的口袋里,指关节隔着布料,紧紧攥着口袋里那块冰冷的黄铜怀表。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尸体上每一处触目惊心的伤口,最后死死定格在李小刚那苍白脖颈的两侧——靠近锁骨的位置,两块对称的、边缘清晰的紫红色皮下出血斑,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如同恶魔留下的指印。

“这里,”王警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指向那两处瘀痕,“你刚才电话里说的指压痕迹。

确定不是心肺复苏造成的?”

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法医停下动作,抬起头,眼神隔着镜片依旧冷静得近乎冷酷。

“心肺复苏按压点在胸骨中下段,指法要求双手交叠,掌根用力。

造成的是胸骨和肋骨的损伤,以及胸壁软组织的大面积挫伤或皮下出血。”

他用镊子尖轻轻点了点李小刚胸前一片更大范围、但颜色较浅的瘀伤区域,“这里,才是标准的CPR按压痕迹。

至于颈部这两处……”镊子移到锁骨上方那两处深紫色的瘀斑,“位置精准地位于双侧颈动脉窦上方,指压形状清晰独立,边缘锐利,压力集中。

这种程度的皮下出血和深层组织损伤痕迹,只可能是有人用拇指和食指(或者类似工具),在死者失去反抗能力后,刻意、用力、长时间地按压造成的。”

刻意!

用力!

长时间!

三个词,像三颗冰冷的子弹,狠狠击穿了王警官最后的侥幸心理。

他眼前瞬间闪过监控录像里,张三那双沾满血污、死死按压在李小刚脖颈上的手!

那双在雨水中显得格外刺眼的手!

“目的是什么?”

王警官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压迫颈动脉窦会导致心率急剧下降,血压骤降,严重可致晕厥甚至心脏骤停。”

法医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现象,“在伤者本己严重创伤、生命垂危的情况下,这种按压……”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职业性的冰冷审视,“会极大加速死亡进程。”

解剖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和无影灯发出的、令人烦躁的电流声。

王警官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爬上来,冻得他指尖发麻。

妻子临终前苍白而平静的脸,与眼前李小刚年轻却破碎的遗容诡异地重叠在一起。

三年前,妻子捐献器官的协议书上,是否也曾有过这样冰冷的审视?

“王队!”

技术科的小李几乎是撞开了解剖室沉重的门,手里挥舞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和紧张的潮红,“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现场提取到的、死者身旁那几滴不属于死者的新鲜血迹!

与我们在监控中拍到的那个断眉男人——张三!

DNA完全吻合!”

轰!

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所有的怀疑、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影像证据,在这一刻被冰冷的科学结论彻底焊死!

王警官猛地转身,动作带起的风掀开了警大衣的一角。

“身份确认了?

张三?”

“确认了!”

小李用力点头,语速飞快,“张三,男,35岁,本市户籍,原市急救中心外科医生!

三年前因卷入一起重大医疗事故纠纷,在一次医院火灾中受伤后离职!

之后就没了稳定工作记录!

我们查到他登记的住址是城西老棉纺厂家属院三号楼二单元501!

邻居反映他独居,性格孤僻,最近行踪不定!”

小李将一张打印出来的张三证件照递到王警官面前,“就是他!

左眉那道断痕特征完全一致!”

照片上的男人,眼神里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疏离,左眉上那道细长的疤痕清晰可见,像一道凝固的伤口。

王警官的目光扫过照片,又落回解剖台上李小刚脖颈间那两处致命的指压瘀痕。

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着对受害者年轻生命逝去的痛惜,以及对张三这种披着“施救者”外衣行凶的极度憎恶,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

“立刻!”

王警官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斩破了解剖室的死寂,“签发A级通缉令!

姓名:张三!

照片就用这张!

特征:左眉断痕,右手手背有陈旧性烧伤疤痕!

罪名:涉嫌故意杀人!

全城布控!

重点排查其登记住址、可能的社会关系!

火车站、汽车站、高速路口,全部设卡!

发现目标,如遇反抗,可采取必要强制措施!”

冰冷的指令如同铁锤落下,砸在在场每一个警员的心上。

警用通讯频道里瞬间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指令传达声和应答声。

整个城市的警力,如同被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开始围绕着“张三”这个名字疯狂运转。

与此同时,城西老棉纺厂家属院三号楼二单元501室。

房间不大,陈设简陋得近乎寒酸。

墙壁斑驳,墙角堆着些杂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灰尘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那是张三残留的职业习惯。

唯一的光源是床头一盏瓦数很低的节能灯,散发出昏黄黯淡的光晕,勉强驱散着室内的寒冷和……空洞。

张三蜷缩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身上裹着一床薄薄的旧棉被,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不是冷,而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后怕。

额头上覆盖着一条同样冰冷的湿毛巾,毛巾下,是如同无数根钢针持续攒刺般的剧烈头痛。

几个小时了?

他完全不知道。

从那个冰冷的雨夜小巷里浑浑噩噩、跌跌撞撞地摸回这个所谓的“家”,记忆的碎片就像被暴风打散的拼图,只剩下混乱不堪的边角。

刺眼的车灯……沉闷的撞击……飞溅的雨水……冰冷的积水……血!

好多血!

一张年轻却灰败的脸……还有……还有一双沾满血污的手!

他自己的手!

死死按着什么……按着什么?

是脖子吗?

谁的脖子?

“啊——!”

他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双手死死抱住仿佛要炸开的头颅!

每一次试图拼凑那些画面碎片,都像是用钝刀子反复切割他的神经!

更可怕的是,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为什么会去按那个人的脖子!

逆行性遗忘!

这该死的、如同诅咒般的病症!

三年前那场医院火灾之后,它就缠上了他。

剧烈的头痛,以及如同被格式化硬盘般失去关键片段记忆的能力。

每一次试图回忆,都伴随着这种地狱般的折磨和一片更加茫然的空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极其克制,却又带着一种特殊韵律的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

三短两长,间隔清晰。

这声音如同一道微弱却精准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张三混乱的意识屏障!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

头痛似乎也因为这熟悉到刻入骨髓的信号而减轻了几分!

是小雨!

只有小雨会用这种方式敲门!

他踉跄着冲到门边,手指颤抖着摸索着打开那三道老旧的铁锁链和门栓。

门刚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瘦小的身影就像一阵风似的挤了进来,随即迅速而无声地将门在身后关紧、反锁。

“哥!”

一个沙哑、含糊、仿佛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的声音响起。

进来的是个女孩,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单薄得像秋天里最后一片挂在枝头的叶子。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围着一条同样破旧的格子围巾,小脸冻得通红,鼻尖上还沾着一点晶莹的雪粒。

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像两泓清澈却深不见底的潭水,此刻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焦虑和担忧。

她的目光飞快地在张三脸上扫过,当看到他惨白的脸色、额头的湿毛巾和痛苦的眼神时,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浓重的心疼。

但她没有哭,只是嘴唇无声地嗫嚅了几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起双手,十指翻飞,如同两只灵巧的蝴蝶,在空中划出清晰而快速的手语动作。

哥!

你怎么了?

又头痛了?

很厉害吗?

外面……外面好多警察!

楼下……还有单元门口……他们拿着……拿着你的照片!

她的手语动作幅度很大,带着一种急切和恐惧,指向楼下的方向。

警察?

照片?

张三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他瞬间想起自己刚才混乱记忆中那双沾满血污的手!

一股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猛地抓住小雨瘦弱的肩膀,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声音嘶哑而急切:“警察?

找我?

为什么?

他们说什么?!”

小雨被他抓得有些疼,但更让她害怕的是哥哥眼中那种从未见过的巨大恐惧和茫然。

她用力点点头,小手继续飞快地比划着,语速更快:通缉令!

很大的纸!

贴在楼下公告栏!

上面……上面有你的照片!

写着……写着……她的手指在空中艰难地模拟着那几个可怕的字眼,涉……涉嫌……故……故意杀人!

最后那个“杀”字的手势,她比划得极其艰难,带着巨大的恐惧,小小的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

故意杀人!

西个字,如同西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张三的灵魂上!

他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巨大的眩晕感让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头痛再次如同海啸般汹涌袭来!

无数的画面碎片疯狂地在脑海中冲撞、旋转!

血!

冰冷积水中蔓延的暗红色!

年轻骑手灰败的脸!

自己那双死死按压在对方脖颈上的手!

法医冰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刻意、用力、长时间地按压……极大加速死亡进程!”

解剖台上惨白的灯光!

还有……还有!

在那混乱的碎片深处,似乎还闪过另一只手!

一只苍白、僵硬、从冷柜边缘滑落出来的手!

那手腕上……那手腕上好像……好像有一块……一块暗红色的……胎记?!

“胎记?!”

张三猛地抬起头,失声喊了出来,眼神空洞而混乱,像是在问小雨,又像是在问自己,“什么胎记?!

谁的胎记?!”

小雨被他突然的喊声和扭曲的表情吓住了,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茫然地摇着头,双手无助地比划着:不知道……哥……什么胎记?

我不知道……警察没说……张三死死抱住剧痛欲裂的头,身体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落,瘫坐在地上。

冷汗如同瀑布般从他额角、鬓角滚落,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秋衣。

巨大的恐惧、剧烈的头痛、混乱的记忆碎片、还有那莫名闪现的胎记……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将他拖入一个冰冷绝望的深渊。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我到底做了什么?

“哥……哥!”

小雨惊慌失措地扑过来,冰凉的小手慌乱地擦拭着他脸上的冷汗,无声地哭泣着,眼泪大颗大颗砸落在张三的手臂上。

她用尽全力比划着:逃!

哥!

快逃!

他们……他们要来抓你了!

逃?

往哪里逃?

张三的目光越过小雨颤抖的肩膀,投向那扇紧闭的、老旧的房门。

门外,是整个城市编织的、名为“通缉令”的天罗地网。

门内,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和无尽的谜团。

突然!

“砰!

砰!

砰!”

一阵粗暴、沉重、毫无顾忌的砸门声,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单薄的房门上!

门板在巨大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

灰尘簌簌落下!

“开门!

警察!

张三!

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立刻开门!”

一个粗犷、充满威慑力的男声在门外厉声吼道!

紧接着,是钥匙串被粗暴翻动、试图强行开锁的金属摩擦声!

还有……还有铁器撬动门缝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警察!

他们来了!

来得如此之快!

小雨瞬间吓得面无人色,小小的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剧烈地颤抖起来,死死抓住张三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瞬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如同幼兽面对猎人般的巨大恐惧!

张三的身体猛地绷紧!

一股濒临绝境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紧紧搂住抖成一团的小雨,目光如同受困的野兽,疯狂地扫视着这间狭小、简陋、几乎无处可藏的屋子!

逃?

门外的警察显然有备而来!

锁……撑不了多久了!

砸门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重!

越来越急!

“砰!

砰!

砰!”

“张三!

再不开门我们就强行进入了!”

冰冷的宣告如同最后通牒!

张三的目光,最终死死钉在了房间唯一的一扇窗户上——那扇蒙着厚厚灰尘、外面装着锈迹斑斑老式防盗网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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