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磊是被闹钟吵醒的,眼皮沉得像挂了铅。手机屏幕亮着,凌晨五点半,
窗外的天还蒙着层灰。他挣扎着坐起来,后背贴着冰凉的墙,
脑子里还飘着昨晚那个怪梦——不是常见的掉牙、赶不上公交,是实打实的冷,
硬邦邦的东西硌着胳膊,还有人在耳边喊“醒醒,换岗了”。他揉了揉胳膊,
好像真有块铁片子蹭过的印子。别是加班加魔怔了,陈磊自嘲地笑了笑。
他在城里一家小广告公司做文员,昨天赶方案到半夜一点,回家倒头就睡,
连衣服都没脱干净。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外卖,是昨晚十点凑活的炒粉,
油星子已经凝在盒子边上。洗漱的时候,冷水泼在脸上,他才清醒了点。
镜子里的人眼窝发青,下巴上冒了层胡茬,典型的“社畜”模样。
挤地铁、敲键盘、应付客户,日子像台转不停的机器,唯一的盼头就是周末能补个好觉。
可昨晚那梦太真了,真到他能想起梦里的风,带着土腥味,吹在脸上涩得慌。晚上十点,
陈磊把最后一份报表发给领导,瘫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个人,
灯管嗡嗡响,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影子。他摸出手机订了份餐,
等外卖的功夫,困意又涌了上来,头靠着椅背,眼皮慢慢合上。“石头!陈石头!
发什么呆呢?城楼上的旗子歪了,赶紧去捋捋!”粗嗓门像炸雷似的,陈磊猛地睁开眼,
不是熟悉的办公室,是刺眼的太阳,还有块冷硬的东西压在肩上——是件铠甲,铁片子拼的,
边缘磨得发亮,蹭在胳膊上硌得慌。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粗糙,指缝里嵌着泥,
指甲盖裂了道口子,根本不是他那双天天敲键盘、只沾过打印机墨水的手。“还愣着?
想挨鞭子啊!”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推了他一把。陈磊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子,
才看清眼前的人——穿着和他一样的铠甲,脸膛黝黑,下巴上留着撮山羊胡,眼角有道刀疤,
正没好气地瞪着他。“我……”陈磊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卡住了。他想说我不是陈石头,
我是陈磊,可话到喉咙口,却变成了“知道了,柱叔”。这名字像凭空冒出来的,
顺着舌头就溜了出去。山羊胡——后来陈磊知道他叫王二柱,
是个守了十年城门的老卒——撇了撇嘴,没再骂他,转身靠在城墙上,
从怀里摸出个黑黢黢的饼子,咬了一大口,边嚼边含糊地说:“新来的就是毛躁,
这青州卫的城门,守着比家里炕头还稳当,你慌个啥?”陈磊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
才发现自己站在城楼上。脚下是青灰色的墙砖,缝里长着些杂草,被太阳晒得蔫蔫的。
城墙下面是城门洞,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挑着担子的挑夫,担子两头挂着新鲜的蔬菜,
菜叶上还沾着露水;推着小车的货郎,车上摆着针头线脑,嘴里吆喝着“梳头油,雪花膏,
姑娘媳妇瞧一瞧”;还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手里牵着个五六岁的孩子,
孩子手里攥着块糖,正踮着脚往城楼上看,眼睛亮晶晶的。远处的街道铺着青石板,
两旁是青砖灰瓦的房子,门口挂着幌子,有写着“酒”字的,有画着药葫芦的,风一吹,
幌子晃悠悠的。再往远看,是成片的农田,绿油油的麦子快熟了,风吹过,掀起一层层浪。
这不是梦。陈磊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王二柱瞥了他一眼,笑道:“傻小子,
还掐自己?怕不是昨天操练累着了,脑子还没缓过来?”操练?陈磊脑子里乱糟糟的,
像是有两团东西在打架。
、报表、炒粉;另一团是“陈石头”的记忆:青州卫、新兵操练、每天两顿掺沙子的杂粮饼,
还有眼前的城门楼子。“柱叔,今天……是正德几年啊?”陈磊试探着问。
他高中时历史学得还行,正德是明朝的年号,正德皇帝朱厚照,好像是个挺能折腾的主儿。
王二柱把最后一口饼子咽下去,拍了拍手上的渣子:“正德十二年呗,你这脑子真是糊涂了。
上个月总兵大人还来巡过城,说北边的鞑靼人不安分,让咱们盯紧点,别出岔子。
”正德十二年,青州卫。陈磊心里有了数。他这是穿越了?而且是在梦里穿越?
昨晚第一次梦到这里,他还以为是加班太累,可现在,
阳光的温度、铠甲的重量、王二柱身上的汗味,都真真切切的,比现实还实在。“发什么呆?
过来搭把手!”王二柱喊他。城门口的税吏正和一个卖布的商贩吵起来,商贩说税收得太高,
税吏说“这是朝廷的规矩,少一分都不行”,两人推推搡搡的,引来不少人围观。
陈磊赶紧跑过去,王二柱已经站在两人中间,分开他们:“吵什么吵?城门楼子底下,
像什么样子?”税吏认得王二柱,脸色缓和了点,说:“王老哥,这小子不肯交足税,
说咱们讹他。”商贩急得脸通红:“我这布是从苏州运过来的,路上遭了水,
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再交这么多税,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陈磊看着商贩手里的布,
的确有点潮,边角还发着霉。他心里一动,想起自己在现代帮客户做过促销方案,
随口说:“要不这样,你把潮的布挑出来,便宜点卖给城里的裁缝铺,税就按实际卖的钱算,
不就少交点儿了?”商贩愣了愣,眼睛一下子亮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裁缝铺做里子布,就喜欢这种便宜的!”税吏也觉得这办法可行,点了点头:“行,
就按你说的来,下次别在这儿吵了,影响通行。”事情解决了,
王二柱拍了拍陈磊的肩膀:“行啊,石头,脑子转得挺快,比刚来的时候机灵多了。
”陈磊笑了笑,心里却有点发慌——他这是把现代的想法用到明朝了,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接下来的日子,陈磊渐渐适应了“陈石头”的身份。每天天不亮就起床,
跟着其他士兵操练:扎马步、练长枪、跑城墙,累得浑身酸痛,晚上倒头就睡。
守城门的时候,他就跟着王二柱学看路条、辨身份,
听老卒们讲城里的新鲜事:哪家酒楼新来了个厨子,
做的红烧肉绝了;哪家绸缎庄来了批江南的丝绸,颜色亮得晃眼;还有总兵大人的公子,
昨天骑着马在街上跑,差点撞了个老太太,被总兵大人罚了禁足。他发现,
这个梦境里的时间,和现实完全不一样。现实里他睡八个小时,
梦里能过一整天;有时候他在梦里待了大半天,醒来一看手机,才过了一个小时。
就像手里攥着个看不见的钟表,可以随便调快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时间自由支配”?
这天下午,太阳有点毒,城楼上没什么人,王二柱靠在墙角打盹,陈磊觉得无聊,
就沿着城墙根溜达。城墙的砖缝里藏着不少东西:小石子、碎瓦片,还有个小孩丢的布老虎,
缺了只耳朵。他蹲下来,想把布老虎捡起来,手指刚碰到砖缝,就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是块铁牌,比巴掌小点儿,黑乎乎的,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花纹,像是某种符号,
又像是没刻完的字。陈磊把铁牌拿出来,擦了擦上面的灰,铁牌凉丝丝的,贴在手心很舒服。
他正想仔细看看,突然听见王二柱喊他:“石头!过来帮个忙,把那筐箭搬到哨塔上去!
”陈磊赶紧把铁牌揣进怀里,跑过去搬箭筐。箭筐沉甸甸的,他刚搬起来,脚下一滑,
身子往前栽去——前面就是城墙边,再往前一步,就得摔下去!就在这时候,
他突然觉得怀中一热,是那块铁牌!紧接着,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王二柱伸手想拉他,
动作慢得像蜗牛;城楼下的行人,走路的姿势变得怪模怪样;连风吹过的声音,
都拖得长长的,像拉断的线。只有他自己,动作还是正常的。陈磊心里一惊,赶紧稳住身子,
往后退了两步,稳稳地把箭筐放在地上。等他站稳了,怀里的热度慢慢退去,
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王二柱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一脸惊魂未定:“你小子,
吓死我了!刚才怎么回事?脚滑了还能站稳?”陈磊摸了摸怀里的铁牌,还带着点余温。
他刚才……是因为这块铁牌?他试探着问王二柱:“柱叔,你刚才看我,
有没有觉得我动作变快了?”王二柱皱了皱眉:“快什么快?你就是脚滑了一下,
然后赶紧站稳了,跟平时一样啊。”陈磊明白了——不是他变快了,是周围的时间变慢了。
只有他能感觉到,别人都察觉不到。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看小说时男女主都会有个自己的金手指。那这块铁牌,就是他的金手指?
从那以后,陈磊开始偷偷试验铁牌的功能。他发现,只要攥着铁牌,集中注意力,
就能让周围的时间变慢,慢到他能看清苍蝇飞的轨迹;要是松开手,或者注意力不集中,
时间就会恢复正常。而且,这铁牌好像不用充电,也不用加油,用多少次都没问题,
就是每次用完,手心会有点发烫。有一次,操练的时候,队长张彪让他们练长枪对刺。
和陈磊对练的是个叫李狗剩的士兵,力气大,出枪又快又狠,之前已经挑落了好几个新兵。
轮到陈磊的时候,李狗剩咧嘴一笑:“石头,你可得小心点,别被我挑掉裤子!”说完,
他就挺枪刺了过来,枪尖带着风,直奔陈磊的胸口。周围的士兵都喊了起来:“石头,躲啊!
”陈磊心里不慌,悄悄攥紧了怀里的铁牌,集中注意力——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变小了,
李狗剩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能清楚地看到枪尖移动的轨迹,
甚至能看到李狗剩脸上得意的表情。他往旁边一侧身,轻松躲过了长枪,
然后顺着李狗剩的力道,把自己的枪杆往他枪杆上一压——李狗剩没防备,
长枪一下子脱了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周围的士兵都看呆了,张彪走过来,
拍了拍陈磊的肩膀:“不错啊,石头,进步挺快!刚才那一下,躲得挺机灵。”陈磊笑了笑,
心里却乐开了花——这铁牌也太好用了!还有一次,城门口来了个卖艺的,耍大刀的,
刀耍得呼呼作响,引来不少人围观。突然,卖艺的手一滑,大刀飞了出去,
直奔人群里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吓得闭紧了眼睛,周围的人都喊“小心”,
却没人来得及反应。陈磊就在旁边,他赶紧攥紧铁牌,时间一下子变慢了。
他能看到大刀旋转的轨迹,能看到老太太花白的头发在风里飘,能看到周围人惊恐的表情。
他快步冲过去,伸手抓住了刀柄,然后慢慢把刀放下来。等时间恢复正常,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纷纷夸他:“这小伙子好身手!”“多亏了你,不然老太太就危险了!
”卖艺的也赶紧过来道谢,给陈磊作了个揖:“多谢小哥救命之恩!”陈磊挠了挠头,
说:“没事,举手之劳。”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什么身手,是铁牌的功劳。
他摸了摸怀里的铁牌,觉得这东西越来越重要了——有了它,他在这个梦里,
就能活得更安稳,甚至能做点不一样的事。日子一天天过去,陈磊在梦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开始利用铁牌,帮身边的人解决小麻烦:帮王二柱捡回被风吹走的帽子,
帮税吏抓住偷逃税的商贩,帮城里的小孩找回丢失的风筝。渐渐地,
城门口的人都认识了这个“机灵的小卒子”,见了他都会打招呼。他也越来越喜欢这个梦境。
这里没有报表,没有客户,没有没完没了的加班。有晒得发烫的城墙,
有香喷喷的杂粮饼虽然掺了沙子,有王二柱这样热心的老卒,有城楼下热闹的人群,
还有手里这块能掌控时间的铁牌。这天晚上,陈磊守到黄昏。夕阳把城墙染成了金黄色,
远处的农田里,农夫们扛着锄头往家走,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王二柱坐在城墙上,
摸出个酒葫芦,喝了一口,递给陈磊:“来一口?解解乏。”陈磊接过酒葫芦,抿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暖烘烘的。他看着远处的炊烟,心里突然有点恍惚——这到底是梦,
还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如果有一天,他醒了,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想啥呢?
”王二柱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想家了?你这小子,刚来的时候天天想家,
现在倒不怎么提了。”陈磊笑了笑,没说话。他想家吗?想,想他的出租屋,
想楼下的炒粉店,想手机里的歌。可他也想这里,想青州卫的城门,想王二柱的酒葫芦,
想怀里的铁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陈磊抬头一看,是几个驿卒,
骑着马,身上背着公文袋,跑得满头大汗。为首的驿卒在城门口勒住马,大声喊:“开门!
紧急公文,要送往济南府!”张彪赶紧让人打开城门,驿卒们骑马冲了过去,
马蹄声越来越远。王二柱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又是紧急公文,
怕是北边又不太平了。”陈磊心里一动——北边的鞑靼人?如果鞑靼人真的打过来,
青州卫的城门,还能像现在这么安稳吗?他摸了摸怀里的铁牌,手心又开始发烫。
如果真有那一天,这块铁牌,能不能帮上忙?夕阳慢慢沉了下去,天渐渐黑了。
城楼上点起了灯笼,昏黄的光映在墙砖上,忽明忽暗。王二柱打了个哈欠,说:“石头,
换岗的来了,咱们回去睡觉吧。”陈磊点点头,跟着王二柱往城下走。走在青石板路上,
他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远处的狗叫声混在一起。怀里的铁牌贴着胸口,凉丝丝的,
又带着点暖意。他突然有点期待,下次做梦的时候,还能回到这里。回到青州卫的城门楼子,
回到王二柱身边,回到这个有铁牌、有烟火气的世界。“石头,走快点,
晚了食堂就没热水了!”王二柱在前边喊他。“来了!”陈磊应了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灯笼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青石板路上,慢慢向前延伸,消失在夜色里。
而在现实世界,出租屋里,陈磊躺在床上,嘴角带着笑,怀里好像还揣着什么东西,
睡得很沉。手机屏幕亮着,显示凌晨三点,窗外的天,还黑着。
边尘起陈磊刚跟着王二柱走到卫所营房门口,就见张彪提着裤腰带从茅房冲出来,
嗓子比晨操的哨子还尖:“都别散!千户大人传令,
紧急公文到了——鞑靼小王子率部袭扰宣府,青州卫抽三百人驰援,咱们城门队的,
除了值岗的,都编入预备役,明早卯时集合操练!”营房里瞬间炸了锅。
李狗剩正蹲在门槛上啃饼子,饼渣掉了一地:“鞑靼人?真打过来了?
我娘还说今年秋收后要给我娶媳妇呢!”王二柱皱着眉把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慌什么?
宣府离青州还远,预备役就是备着,未必真上战场。但规矩得守,明早别迟到,
迟到了张彪的鞭子可不认人。”陈磊摸了摸怀里的铁牌,凉丝丝的。
他想起刚才驿卒疾驰的背影,心里有点发沉——梦境里的安稳,好像要被打破了。
第二天卯时,天刚蒙蒙亮,预备役的士兵就在校场集合了。千户周诚穿着一身亮甲,
腰挎长刀,站在高台上训话:“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鞑靼人来势汹汹,
宣府那边已经接了仗,咱们青州卫虽不是前线,但城门是青州的门户,必须守住!从今天起,
每日操练加倍,谁要是敢偷懒,军法处置!”接下来的半个月,陈磊几乎是泡在汗水里过的。
凌晨扎马步,正午练长枪,黄昏跑城墙,晚上还要学辨烽火、识敌情。他体质本就一般,
换成“陈石头”这具更瘦弱的身子,起初根本跟不上,每次操练完都累得像滩泥,倒头就睡。
但他有铁牌,还有后来显现的修炼法门。那天领封赏时,
他去军需处领那五两赏银和新的小旗官甲胄,在仓库角落看到个蒙尘的木盒,
盒上刻着的花纹,竟和铁牌上的歪扭纹路一模一样。他刚伸手去碰,怀里的铁牌突然发烫,
木盒“咔嗒”一声弹开,里面是空的,只在盒底刻着“镇元符·残片”四个字。“后生,
别碰那盒子!”管仓库的老兵趿着鞋过来,把盒子合上,“这是前几年修城墙时挖出来的,
说是前朝修士的玩意儿,没用,就扔这儿了。”修士?陈磊心里一动。
当晚他躺在营房的硬板床上,攥着铁牌反复摩挲,突然觉得手心一阵灼热,
铁牌表面的纹路竟亮起微弱的银光,一行细小的字迹浮现在牌面上:“元息诀,凡体可修,
引气入体,强筋健骨……”是修炼法门!陈磊按捺住激动,照着字迹里的口诀,
试着调整呼吸。起初没什么感觉,可练了半宿,竟觉得浑身的酸痛都轻了些,第二天操练时,
扎马步的时间比平时多了一炷香,也没觉得腿软。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每天晚上等营房里的人都睡熟了,就偷偷练“元息诀”。铁牌像是个引子,
每次修炼时都会微微发热,引导着一股微弱的气在体内流动,流过酸痛的肌肉,
流过僵硬的关节,让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强韧。没出一个月,陈磊就从预备役里冒了头。
之前能轻松把他挑落马下的李狗剩,现在被他用长枪一挑,
就趔趄着退出去好几步;跑城墙时,他能跟在老兵后面,一口气跑完三里地不喘气。
张彪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不再喊他“傻小子”,而是叫“陈小旗”。变故发生在七月中旬。
那天陈磊正在城楼上值岗,远远望见西北方向的烽火台升起一股黑烟——是敌情信号!
他赶紧敲响警钟,城楼下的士兵瞬间动了起来,搬沙袋的搬沙袋,架弓箭的架弓箭,
王二柱提着刀跑上来,脸都白了:“真来了?不是说只是预备役吗?”没过多久,
就见远处尘土飞扬,十几个骑兵冲了过来,看服饰正是鞑靼的先头探马。他们没直接攻城,
而是在城门外打转,时不时放一箭,有支箭擦着一个新兵的耳朵飞过,钉在城墙上,
箭羽还在颤。“别慌!等他们靠近了再射!”周诚亲自登上城楼,沉着地指挥。
可鞑靼骑兵太灵活,忽远忽近,城上的弓箭根本瞄不准,反而有个士兵被流箭射中了胳膊,
疼得直哭。就在这时,一个鞑靼骑兵突然调转马头,
举着马刀朝城门冲来——他想砍断城门的门闩!城门口的士兵慌了,举着长枪往前冲,
可骑兵速度太快,眼看马刀就要碰到门闩。陈磊心里一紧,攥紧了怀里的铁牌,集中注意力。
周围的一切瞬间慢了下来:骑兵脸上的狞笑、马鬃飘动的弧度、马刀反射的阳光,
都清晰得像静止的画。他快步冲到城门口,从地上抄起一根断矛,顺着骑兵挥刀的轨迹,
狠狠扎向马腿。“噗”的一声,断矛扎进马腿,战马吃痛,扬起前蹄嘶鸣。骑兵没坐稳,
从马上摔了下来,城上的士兵趁机冲上去,把他按在地上捆了。等时间恢复正常,
周诚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陈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反应真快!
”陈磊喘着气,手心还在发烫,他指着城门外:“千户大人,鞑靼人肯定还会来,
咱们得在城门后堆上沙袋,再在城外挖几道浅坑,铺上茅草,绊他们的马!
”周诚眼睛一亮:“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接下来的三天,鞑靼的探马又来骚扰了两次,
都被城上的士兵打退了。第二次来时,有几匹马踩进了陈磊让人挖的浅坑,摔得人仰马翻,
成了俘虏。周诚看陈磊的眼神越来越欣赏,不止一次在士兵面前夸他:“陈石头这小子,
脑子活,身手也练出来了,是块好料!”五天后,宣府那边传来消息,鞑靼人被击退了,
青州卫的驰援部队不用出发了。城楼上的士兵们欢呼起来,王二柱抱着陈磊笑:“好小子,
立大功了!这次千户大人肯定要赏你!”果然,没过两天,周诚就把陈磊叫到了千户府。
府里的院子铺着青石板,比卫所的泥地干净多了。周诚坐在堂上,
手里拿着一份文书:“陈石头,这次守城你立了首功,我已经把你的事迹报上去了。
指挥使大人批了,赏你二十两银子,升你做总旗,管五十个兵,
还把城西的驿站拨给你当营房——以后你就不用挤卫所的大通铺了。”二十两银子!总旗!
陈磊心里一阵激动,这在明朝可不是小数目,足够普通人家过一年了。
他赶紧跪下谢恩:“谢千户大人栽培!”“起来吧。”周诚摆摆手,递给她一卷文书,
“这是你手下五十个兵的名册,明天去军需处领新的甲胄和兵器,后天就去驿站接管队伍。
记住,当了总旗,就要有总旗的样子,好好带兵,别给我丢脸。”从千户府出来,
陈磊拿着名册,脚步都轻快了。他先去军需处领了赏银和甲胄,
新甲胄比之前的小兵甲亮多了,还镶着一圈铜边;然后又去了城西的驿站。驿站不大,
有个院子,五间厢房,还有个小厨房,比卫所的营房舒服多了。接下来的日子,
陈磊开始忙着带兵。他手下的五十个兵,有一半是和他一起守过城门的老兵,
另一半是新来的新兵。他没像其他总旗那样动辄打骂,
而是把现代的“绩效考核”改成了“操练积分”:谁练得好,积分就多,
月底能多领半斗米;谁要是偷懒,积分就少,还要罚打扫院子。士兵们觉得新鲜,
练得比以前更卖力了。陈磊还把“元息诀”里的一些基础动作,改成了简单的操练招式,
教给士兵们,说能“强筋骨,少受伤”。士兵们练了几天,发现果然不容易累了,
对他更服气了。日子一天天过去,陈磊的日子越来越顺。
他成了青州卫里小有名气的“陈总旗”,周诚有事总爱叫他去帮忙,有时候是整理军需账目,
有时候是去城里采买物资——他用现代的记账方法,把账目记得清清楚楚,
比之前的文书还利落,周诚更看重他了。他还在驿站的院子里挖了个小地窖,
把多余的银子和铁牌藏在里面。每天晚上,他都会在院子里练“元息诀”,
铁牌的光芒越来越亮,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气”越来越强,甚至能轻轻一跃,
就抓住院墙上的瓦片。可就在他觉得日子越来越安稳的时候,一些奇怪的事情开始出现。
第一次是在月初,他去城里的粮铺买米。粮铺的老板姓刘,之前他来买过好几次米,
都挺熟的。那天他刚走进粮铺,刘老板就笑着迎上来:“陈总旗,又来了?
还是要上次的糙米?”陈磊点点头,刚想说“这次多要两石”,就见刘老板转身去舀米,
嘴里念叨的话,和上次他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最近米价涨了,都是因为北边打仗,
运粮的路不好走……”陈磊心里咯噔一下。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鞑靼人已经被击退了,
怎么刘老板还说“北边打仗”?他忍不住问:“刘老板,鞑靼人不是早就退了吗?
怎么还说打仗?”刘老板愣了愣,挠了挠头:“退了吗?我咋不记得了?哦,
可能是我老糊涂了,你别在意。”第二次是在操练的时候。他手下的一个新兵叫王小五,
练长枪时总爱走神。那天陈磊正训他:“王小五,注意力集中!枪都握不稳,还怎么当兵?
”王小五低着头,小声说:“总旗,我娘昨天来信了,说我爹病了,
想让我回去看看……”陈磊皱了皱眉,刚想说“再等等,月底就给你假”,
就见王小五突然抬起头,又说了一遍:“总旗,我娘昨天来信了,说我爹病了,
想让我回去看看……”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表情,像个坏掉的木偶。陈磊心里发毛,
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去旁边歇着吧。”最让他心惊的是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