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为了他病弱的白月光前女友，将我们的婚期推了五次。第六次，
他终于眉飞色舞地告诉我，不仅婚期定了，还托关系搞到了厂里最好的那套新房，
喇叭裤和蛤蟆镜都给我备了最时兴的。他以为我会感激涕零。我却在他错愕的目光中，
把订婚的红绸布扔在了地上。“沈志强，这婚我不结了。”他瞬间黑了脸，
以为我在耍脾气：“白逸然快不行了！你就不能善良点？为了她临终的一个心愿，
你连婚都不结了？”我看着眼前这个为别的女人对我怒目而视的男人，
只觉得从头到脚一阵冰寒。如果不是一小时前，我在厂长办公室接了那个从省城打来的电话，
我恐怕还会傻傻地为他口中的“情深义重”而感动。01“姜月！大喜事！”沈志强揣着手，
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我们热火朝天的纺织车间，
满脸的红光几乎要盖过车间墙上“安全生产”的红色大字。他一把拉住我，
声音激动得发颤：“婚期定了！下个月十六号！而且我跟我们车间主任磨了半天，
他答应把分给我的那套筒子楼换成家属院带阳台的两居室！怎么样？这回够气派吧！
”周围的工友们立刻围了上来，纷纷道着喜。“哎哟，小沈可真有本事！家属院的两居室，
那可是给高工分的！”“姜月你可真有福气，等着享福吧！”沈志强得意地挺了挺胸膛，
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炫耀和恩赐。仿佛在说，看，我沈志强虽然为了逸然委屈了你五次，
但最终给你的，是最好的。这已经是我们第六次定下婚期。前五次，
都因为他那位体弱多病的前女友白逸然，被无限期推迟。第一次，他说逸然哮喘犯了，
需要一笔钱买进口药，把我们准备买三转一响的钱全拿走了。第二次，
他说逸然要去省城看专家，他得陪着。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
他都有关于白逸然的、无法拒绝的理由。每一次，他都对我说：“姜月，你最懂事了。
逸然她……她太可怜了，我们不能不管她。”而这一次，他终于敲定了婚期，
并且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在所有人的艳羡和恭喜声中，
我却只是平静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沈志强，”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这婚，
我不结了。”瞬间，周围的嘈杂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
仿佛我是个疯子。沈志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被一种不耐烦的阴沉所取代。
他把我拽到车间角落，压低声音怒斥：“姜月你又在闹什么？我都已经把最好的给你了，
你还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我心里一片冰凉，
脑子里全是半小时前那通电话的内容，“我只想我们到此为止。”“就因为逸然？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她都快死了！她唯一的遗愿就是想看我结婚，
想亲口祝福我！你就非要这么咄咄逼人，这么没有同情心吗？姜月，
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女人！”“恶毒？”我气笑了，
胸口那股被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冲破了堤坝，“对，我就是恶毒！所以，分手！
”如果不是我表姐在省城医院当护士，如果不是她今天恰好给我打了那通电话，
告诉我她昨天才看见一个叫“白逸然”的姑娘，
精神抖擞地挽着一个港商模样的男人去做了产检。我可能到死，
都会被沈志强这副“情深义重”的嘴脸骗得团团转！临终心愿？
我看是想让你当接盘侠的“最后通牒”吧！02我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
瞬间炸开了。沈志强愣在原地，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说出“分手”两个字。在他看来，
我对他向来是千依百顺的，这次的“胡闹”顶多也就是想多要点彩礼，
或者逼他跟白逸然彻底断了联系。他铁青着脸，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我说，分手！我们完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一圈红痕火辣辣地疼。车间的工友们都看傻了，
几个平日里跟我关系好的大姐想上来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姜月，你是不是昏头了？
小沈对你多好啊，两居室都给你搞到手了！”“就是啊，闹脾气也该有个度，这都要结婚了，
说分手不是开玩笑嘛！”沈志强听到这些话，脸色稍缓，他大概觉得我只是在气头上，
需要一个台阶下。他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宽容”：“好了，我知道你委屈。
等咱们结了婚，我好好补偿你。逸然那边……就当是积德了，行吗？”积德？拿我的婚事，
我的钱，我的未来，去给你前女友“积德”？我冷笑一声，转身就要走。这婚，我退定了。
耶稣来了也留不住，我说的！“站住！”沈志强再次拦在我面前，这次，他眼里满是阴鸷，
“姜月，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两家的亲戚都通知遍了，现在你说不结了，
我们沈家的脸往哪儿搁？”“你的脸面，比我的委屈更重要？”我反问他。就在这时，
车间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志强的母亲王翠芬和他妹妹沈志红闻讯赶了过来。
王翠芬一进门，就跟唱戏似的，一拍大腿就嚎上了：“哎哟我的老天爷啊！
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我们家志强对你掏心掏肺，你这个小蹄子竟然要退婚？
你是不是看我们家志强出息了，想坐地起价啊？”沈志红也在一旁帮腔，
翻着白眼阴阳怪气：“哥，你还跟她废什么话？有些女人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不知好歹。
我们家又不愁找不到媳妇，分了就分了，看谁耗得过谁！”这一家人，一个唱红脸，
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他们眼里，我所有的付出和忍让，
都不过是我高攀了他们家的“理所应当”。我的父母和哥哥也赶了过来，看到这阵仗，
我妈的脸都白了。“亲家母，小月她不是这个意思，孩子们闹别扭，说气话呢！
”我妈陪着笑脸，想打圆场。王翠芬眼睛一瞪：“气话？有这么说气话的吗？这都要进门了，
还想着拿捏我们家志强！我告诉你们姜家，我们家志强是厂里的技术骨干，未来的高工！
想嫁他的小姑娘从厂门口能排到街尾！别不识抬举！”我哥姜海是个爆脾气，
听了这话当场就要发作，被我爸死死拉住。我深吸一口气，走到我妈面前，
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然后，我转向沈志强，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沈志强，
我只问你最后一句，那五次推迟婚期，你拿去给白逸然的钱，加起来总共有多少？
”沈志强眼神闪躲，支吾着说不出话。王翠芬却抢着答道：“能有多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个女人心肠怎么这么硬？逸然那姑娘多好啊，要不是身体不好，
哪轮得到你！”这话彻底撕破了最后一丝脸皮。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很好。
”我点点头，看向我的家人，“爸，妈，哥，我们回家。这门亲，我们不结了！谁爱结谁结！
”说完，我不再看沈志强一家人那副错愕又愤怒的嘴脸，拉着我妈转身就走。背后，
传来沈志强气急败坏的吼声：“姜月！你敢走！你走了就别想再回来！”回来？
我怕你沈家的门槛太高，我这双准备踏入新时代的脚，迈不进去。03退婚的事，
像一阵龙卷风，一夜之间刮遍了整个工厂大院。我成了所有人议论的中心。“听说了吗？
姜月把沈志强给踹了！”“放着两居室不住，脑子瓦特了吧？沈志强可是潜力股，
多少人盯着呢。”“还不是因为那个白逸然？听说病得快死了，沈志强就是心软，
姜月也太不大度了。”“不大度？换你试试？婚期推了五回，谁受得了？
就是个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流言蜚语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但我却出奇地平静。比起这些，
沈家人的嘴脸才更让我恶心。那天回家后，
志强为了白逸然一次次推迟婚期、一次次拿走我们积蓄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爸妈和哥哥。
当然，关于白逸然怀孕的事，我暂时没说，我怕我哥那个炮仗脾气，真的会冲到沈家去打人。
饶是如此，我哥姜海也气得当场就把家里的一个搪瓷缸子给砸了。“这个沈志强，
他算个什么东西！他花的钱，有一半是你的工资！王八蛋，我找他算账去！
”我爸死死拉住他，一辈子老实巴交的男人，此刻眼圈也红了：“小月，
是爸没本事……让你受委屈了。”我妈则抱着我，一个劲地掉眼泪：“不结了好，
不结了咱不受这个气！我女儿这么好，还怕找不到好人家？”家人的支持，
是我最坚实的后盾。第二天，我照常去车间上班，
顶着各种各样探究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目光，昂首挺胸。沈志强来找过我一次，
堵在车间门口。几天不见，他憔悴了不少，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胡子拉碴，
身上的确良衬衫也皱巴巴的。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骨干，倒像个丧家之犬。
“月月……”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祈求，“我们谈谈。”“没什么好谈的。
”我绕开他就要走。他急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非要这么绝情吗？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对我妈她们说的话无动于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等逸然……等她的事了了，我加倍对你好！”又是白逸然。他到现在还觉得，
问题只在于他家人的态度，而不在于他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愚蠢和背叛。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注意到他手里下意识地攥着一支半旧的英雄牌钢笔，
那是几年前白逸然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宝贝得不行，
总是在紧张或者思考的时候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这个动作，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
“沈志强，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我平静地问。他愣住了。“像一个笑话。”我说完，
再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了车间。机器的轰鸣声隔绝了他后面的话，也隔绝了我的过去。
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活。我找到车间主任，主动申请参加厂里即将举办的技术大比武。
如果能拿到名次，就有机会被派到上海去学习最新的纺织技术。
那是一个跳出这个小地方的绝佳机会。主任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姜月，你可想好了？
这大比武可不好拿名次，而且你这节骨眼上……”“主任，我就是因为这个节骨眼，
才更要争口气。”我看着他，眼神坚定，“我不想到头来，别人提起我姜月，
只记得一句‘那个被沈志强甩了的女人’。”04沈志强消沉了几天，但很快，
一封从省城寄来的信又让他乱了阵脚。我是在去厂收发室取报纸的时候，撞见他拿着一封信，
脸色煞白地从里面出来的。那信封的样式我很熟悉，是白逸然惯用的、带着淡淡香味的信纸。
他看到我，眼神更加慌乱，下意识地想把信藏到身后。这个动作让我心中冷笑。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在我面前演戏。我没理他，径直取了我们车间的报纸就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到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喊我：“月月……”我脚步未停。
当天下午，我就听说沈志强四处在找人借钱。他先是找了几个平时跟他称兄道弟的哥们儿，
但那些人一听他要借的数目，都纷纷摇头。“志强，不是不借给你。你这刚定了两居室，
马上要办婚礼，怎么还要借这么多钱？”“是啊，你这钱……拿去干嘛用啊？
”沈志强支支吾吾，说是家里有急用。但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猜也猜到八成又跟那个“病美人”白逸然有关。之前他跟姜月谈着，大家看在姜月的面子上，
不好多说什么。现在他俩都吹了，谁还愿意把钱扔进这个无底洞？碰了一鼻子灰后，
沈志强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他把我堵在了下班回家的路上。天色已经擦黑，
路灯昏黄的光线把他本就憔悴的脸照得更加落魄。“月月，”他搓着手，一脸的难堪和挣扎，
“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他，
等着他的下文。“逸然……逸然她病危了，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需要立刻动手术，
要……要五百块钱。”他声音越说越低，头也垂了下去，“我手头的钱不够，
你能不能……先借我三百？就三百！我发工资马上就还你！我给你打欠条！”五百块！
在这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四十块的年代，五百块简直是一笔巨款！
而他张口就要借三百。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无比荒唐。白逸然的“病危通知书”，
恐怕是催他赶紧送钱过去的“最后通牒”吧。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快要等不及找个爹了。
“我为什么要借给你？”我反问他。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就当是我求你！算我欠你的！姜月，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你不能见死不救！”“人命？”我笑了，“沈志强，你还记不记得，我妈去年生病住院，
我找你借五十块钱，你是怎么说的？”沈志强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我替他回忆道：“你说，钱都先给逸然买药了，一分都拿不出来。让我自己想办法。”那天，
我哥为了给我妈凑手术费，跑去黑市卖了爷爷留下来的一块旧怀表。而他沈志强，
拿着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我们共同的积蓄，去填他白月光的窟窿。现在，
他有什么脸来找我借钱救他的“人命”？“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他声音干涩，
眼神躲闪。“我没钱。”我冷冷地打断他，“一分都没有。就算有，拿去打水漂，
也不会借给你。”说完，我推开他，大步朝家的方向走去。背后，
沈志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蹲在了地上，在昏黄的路灯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