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原名楚小红,向风自小唤其为红姨。
而秦朔呼为红妹儿,也是这柳城红白喜事乐班的一员。
身世也是凄苦,出生于清贫人家。
因家中人口众多,难以糊口。
便把家中唯一女孩的红姨卖入了乐班,任其自生自灭,与家人断了联系。
到了长大成人嫁于寻常人家做了人妇。
西五年了也没有诞下子嗣,便被丈夫一纸休书成了弃妇。
好在乐班班头为人忠厚,愿意继续收留红姨。
就这样红姨虽然孤寂,但也算落了一个衣食无忧。
每每自苦,无与人诉。
便常常与美食相爱相残,落得个心寂体胖。
红姨虽然长的五官个个清秀,也算是一个美人胚子,但是就是身体有些胖。
有多胖呢,脸圆如盆,身体丰腴。
嗯,不,这样不足以生动形容其音容体貌。
这么说吧,身高六尺,腰宽六尺……有余……。
开门都不带漏风的。
几年前秦朔带着向风最初流落于柳城时。
破落致夜宿街头,无食可以果腹。
夜风寒,当时还是小儿的向风,度过了人生第一个劫难。
不得己秦朔只能将自己视为命根的古琴卖出。
其后,秦朔拿着银钱买了这处城南房产。
继而给冻得昏厥的向风找来了大夫。
向风这才得以活命,要不然主角就成一小土堆了。
然后一次偶然间,秦朔院中醉酒轻哼小曲,隔壁伴乐渐起。
如此反复月余,一月的暗送秋波。
不,以师傅的说法是音律传情。
秦朔从此便引其为红颜知己。
不要问怎么知道是红颜知己的,而不是高山流水的,懂音乐的人都相信,音乐是会说话的。
秦朔常常言道:“得一红颜知己,吾余生可同怀释之。”
求其见。
隔墙皆以轻笑了之。
不得见。
复求三月,终见其面。
秦朔愕然当场,继而声泪涕下,大呼知己,相见恨晚。
情难自己时,更甚者要与其结为兄妹,绝口不提红颜二字。
其后,秦朔每每醉后叹曰:“音译成言,不妨其诈。”
都说低头不见脚尖便是人间绝色,那是因为远隔两山。
像红姨这种只隔了一座山的,便让秦朔一眼绝了色!
而后来秦朔在乐班的差事,也是红姨引荐的。
这次说来也怪,秦朔家与红姨家本来一墙之隔。
秦朔家烧的连渣也不剩。
而红姨家除了紧挨着火场的厢房烧了一个拳头大的洞以外,便无一处损伤,堪称奇迹。
向风自小就很喜欢红姨,总觉得红姨看自己眼中带点什么,难道是红姨无子嗣。
把自己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红姨喜欢师父自己是知道的。
虽然师父常常以自己为借口,说自己带着个拖油瓶实难配上红姨。
……当日烧的房子,当日的饭,向风便是站着吃的。
当然不是罚站。
而是被师父打的十分臃肿的***,难以承受与凳子亲密接触带来的疼痛。
少年的错,终究要由身体的某些部位来承受……。
向风吃完饭,便说累了要回屋说是要睡觉了。
因为向风总觉得哪里不对,暧昧吗。
无家可归的浪子,和常年独守空房的寡妇,那么自己不就是纯纯多余吗?
向风转身就走了,无视了师父的张口欲言。
嗯哼,***还隐隐作痛,哪有时间管你们郎情妾意。
屋中只留下秦朔红姨。
秦朔那拿着筷子的手不由的紧了紧,不由的一叹道:“哎!”
红姨道“我知道,你是想让风儿学琴,承你衣钵,但是,风儿志不在此,又何必如此强求呢?”
秦朔:“红妹儿,我也是无能无力,我也是有苦衷的……。”
说到此处突然停住,复叹一声,满满的无奈。
眼前的红姨也没有过多的询问。
就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一样,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接着是沉默,再沉默,在红姨频频偷偷看秦朔的眼神中,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暧昧。
楚小红鼓起勇气道:“朔哥,不若你也住下来好了……”秦朔慌忙尿遁而走。
只留下红姨啐了一口:“臭男人。”
秦朔将向风这孩子放在了楚小红的家里。
而自己却住在了街口吴婶的牛棚中。
没得办法,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住在一个寡妇家吧。
去客栈没钱,银票烧成灰了。
认识的街坊不多,而其中大部分人,家口众多。
自己还拥挤不堪,哪里还能腾出地方让秦朔来住。
倒是街口的吴婶这里,家中女儿出嫁,儿子也娶妻分了家。
只剩老两口,正好空出间厢房,于是秦朔上门求来。
由于常年不住人,堆满杂货,无法住人,说是须得收拾两三日方可。
无奈之下,秦朔只能在吴婶家的牛棚,铺了一个木板为床。
一夜无话,不细说秦朔如何失眠。
但是到了第二日一早,吴婶两口子像是商量好的一样。
一个说:‘厢房年久失修,是住不得人的。
’而另一个苦口婆心的劝;‘说小红虽然胖了些但人很好,还有就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没个知冷热的,不若两家合一家……’秦朔哪里还看不出,这两口子一夜没睡,合计了一夜,想出的一个黑脸‘撵人的’,一个红脸牵线的做法。
秦朔无言,没有答应,便出了吴婶家。
秦朔又去了乐班寻了胡班主,难以启齿的说是借些银子,要重盖自家房舍。
胡班主也是声泪俱下哭起穷来。
又给秦朔想了个好办法,让他和红姨喜结良缘,房子有了,媳妇有了,孩子也有了,人生岂不圆满!
秦朔不语,出其门,跺脚叹曰:“何至于又落得如此交困之地。”
秦朔又想到几年前,雪夜卖琴的苦难境地!
复归家,见红姨与向风立于废墟前。
指挥着一群人清理着废墟,还有一大帮人搬送着木料。
向风见到师父回来,上前道:“师父,你看,小子借钱给你修房子来着。”
秦朔恼怒道:“你烧的,你来重建不正好吗?”
“还有你借谁的?”
秦朔看着站在废墟前的楚小红,显然己经晓得答案,故意问的。
“还有谁的,当然是师娘了。”
向风道。
“师娘?”
秦朔思绪百转,有些这关系有点捋不顺了。
“我认了红姨为干娘。”
向风道。
“那也应该叫干娘吧。”
秦朔道。
“干娘叫着不好听,不如师娘顺嘴。”
向风如是说着,说完还对着立在一旁的楚小红道:“你说是吧,师娘。”
楚小红‘哎’了一声,眉眼笑成了一条线。
“还有师父,我既然认了干娘。”
“这钱便也算我家的,总不好空口白牙的许了出去。”
向风说这话时,就好像这钱不是自家干娘出的,倒像是自己出的,那肉疼的表情。
秦朔“……”得,养了十来年的崽子,跑了!
还有这立场转变的如此丝滑,让秦朔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思来想去,咱家还剩点什么?”
“只有师父还有些赚钱能力的,于是我便把师父抵给了师娘。”
向风得意的说道。
楚小红:“……”这特么是不还的节奏呀!
秦朔:“……”这小子把我卖了?
虽然‘我家’‘咱家’的绕口但是秦朔还是听明白了,就是自己徒弟把自己卖了。
听到此处在这里干活的工人们,哄然大笑。
然后一个个向秦朔道了一声‘恭喜’秦朔蒙立当场。
……是夜,秦朔宿于吴婶家的牛棚,这是最后的倔强了。
迷迷糊糊中,但见黄牛动身而起口吐人言。
“美人在骨不在皮,先生实在着相了,不若先生元神出窍,披在下之皮,以佑之,观尽美人骨。”
说着黄牛首立而起,前蹄化利爪,划开胸膛,扯其皮于秦朔面前……秦朔悚然而醒,首接看向黄牛。
只见黄牛盘卧于地,睁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自己,嘴中咀嚼着,显然是在反刍。
这一夜,秦朔不眠,与黄牛对视一夜。
第二日秦朔复至城中,问相师曰:“姻缘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