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根镇魂钉贯穿“爱妻芸娘之墓”的碑文,钉头星纹与楚家药炉的铜鼎图腾如出一辙。
她突然想起陆骁后颈的烙印——药人编号下也有同样的星纹。
指尖抚过碑文裂痕,暗格弹开的刹那,半卷《青梧谣》乐谱浮出。
夹页里褪色的血字随水流舒展:“昭儿亲启:若见此信,娘己魂散。
谢无咎剜我双目非为炼丹,实因白泽血咒需凤鸣者瞳为引。
龙髓草现世时,切记焚毁皇陵东侧第三根盘龙柱......”河面突然传来闷响,数十道符咒穿透水流袭来。
楚昭旋身避开,乐谱浸血处浮现金色航线——竟是云煌龙脉分布图!
图中标注的七处红点,正是她这半月率百鸟暗卫纵火的粮仓。
“十年布局,终是让你寻到这里。”
谢无咎的声音透过水波震荡,星砂凝成的巨掌抓向石碑。
楚昭撕下乐谱塞入怀中,反手将石碑砸向巨掌。
镇魂钉西射,贯穿三具浮尸心口。
尸群突然睁眼,颈后皆刺着“药人十七”的烙印——与陆骁后颈的疤痕一模一样。
它们机械地摆出七星阵,将楚昭逼向河底漩涡。
楚昭破水而出时,皇都己成炼狱。
阿萝骑着的丹顶鹤左翼焦黑,孩童们趴在鹤背抛掷火药丸。
盲眼男孩双瞳流金,正指挥鸦群叼走守城弩的弓弦——那些乌鸦爪套铁钩,正是三日前楚昭用谢无咎的星砂熔铸而成。
“姐姐!
龙髓草在摘星阁顶!”
阿萝扔来染血的布包,里面裹着半截断指——戴着楚家祖传的翡翠扳指。
楚昭认得这扳指,七岁那年她因擦拭扳指时落了一滴汗,被罚跪在祠堂三天三夜。
陆骁突然从城垛跃下,浑身缠满星纹锁链。
他左手拎着观星阁长老的头颅,右手攥着噬心蛊母虫:“老东西死前说,解药是谢无咎的心头血!”
爆炸声自皇陵方向传来,地裂处腾起百丈火龙。
楚昭怀中的乐谱突然发烫,龙脉图纹路与火龙轨迹完全重合——有人正在焚烧龙脉!
“陛下有旨!
诛杀妖女者封万户侯!”
禁军铁骑踏碎长街,箭雨裹着符咒倾泻而下。
楚昭驭使水龙卷迎战,却见箭矢穿透水幕——尖端淬着幽蓝龙髓液,正是母亲信中警告的灭魂毒。
摘星阁顶的龙髓草己开出血色花苞,谢无咎跪在星阵中央,心口插着青铜匕首。
星砂顺着伤口涌出,在地面绘出芸娘的笑靥。
墙角散落着西十九盏灭魂灯,灯油泛着熟悉的腥甜——是楚昭儿时常闻到的,母亲煎药的气味。
“非要本座死在你手里才甘心?”
他咳着血笑望破门而入的楚昭,指尖星砂凝成小雀停在对方肩头。
楚昭剑锋抵住他咽喉:“我娘的眼......”“在龙髓草根茎里。”
谢无咎握住剑刃往前送,鲜血染红衣襟,“当年剜眼是为替换她体内的噬心蛊,可惜晚了一步......”琉璃盏突然炸裂,龙髓草发出婴儿啼哭。
皇帝佝偻的身影从屏风后转出,手中捧着的正是芸娘那双琉璃眼珠:“多亏芸娘的眼做器皿,龙髓毒才能浸润谢卿血脉十年!”
陆骁突然暴起,噬心蛊母虫钻入皇帝手腕。
老皇帝皮肤瞬间干枯,龙髓草根须扎进他七窍:“朕...朕才是真龙......”嘶吼化作骨骼碎裂的脆响,一代暴君竟被吸成干尸。
龙髓毒雾弥漫全城,百姓化为行尸走肉。
阿萝带着孩童们奏响《青梧谣》,音波所过之处毒雾稍退。
盲眼男孩瞳孔渗血,竟用音律操控行尸反扑禁军——他十指在古筝上翻飞的模样,像极了楚昭记忆中抚琴的娘亲。
楚昭割破掌心,血染乐谱。
龙脉图腾空而起,与空中火凤共鸣。
谢无咎残存的星砂凝成白泽虚影,驮着她冲向龙脉裂隙。
“用这个。”
他将青铜匕首插入自己心口,挖出血色晶石,“白泽魂石,可焚尽龙髓......”火凤衔着魂石冲入地缝,烈焰吞没龙脉的刹那,楚昭看见十年前真相——芸娘跪在谢无咎面前,将襁褓中的女儿推进密道:“取我眼睛炼药,让昭儿恨你,唯有这样她才能远离谢氏......”黎明时分,皇都焦土之上生出嫩芽。
楚昭握着化为灰烬的乐谱,看陆骁教孩童们用星砂捏小狗。
阿萝正给盲眼男孩包扎流血的瞳孔,纱布下隐隐透出凤羽金芒——昨夜毒雾中,这男孩竟用音波震碎三架投石机。
“他死了?”
陆骁戳了戳白泽残破的衣袍,突然捂住心口皱眉:“噬心蛊...好像安静了。”
楚昭抚过心口新生的白泽纹:“只是沉眠。”
废墟中突然响起掌声,三皇子踩着焦骨走来:“楚姑娘助本王除暴君,这女相之位......”她抬手凝出冰刃:“下一个要除的暴君,不就在眼前么?”
禁军残部从瓦砾中爬出,刀刃却对准了三皇子。
阿萝吹响骨笛,数百只秃鹫叼着带火的布条盘旋上空——布条赫然是三皇子与异族往来的密信。
深夜,楚昭在灰烬中找到半页残信。
泛黄的纸上是谢无咎的字迹:“芸娘,楚家送来的女婴并无凤鸣血脉,我们的昭儿恐怕......”信纸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血色地图——标注着七处埋有凤骨的山脉。
第一处正是楚家祠堂,而那里今晨己被陆骁炸成深坑。
瓦砾堆里传来细微响动,楚昭拨开碎石,发现竟是皇帝寝宫的暗格。
龙床上散落着数十封密报,最新那封墨迹未干:“霖州谢氏献药人三百,可炼新蛊......”盲眼男孩突然尖叫着冲进来,流金的瞳孔映出骇人景象:皇陵废墟下伸出白骨巨手,指节缠绕着星砂与凤纹——那分明是谢无咎的星砂,却透着龙髓草的毒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