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笔交易
豆大的雨点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烂枝叶的腥气。
远处的山峦在雨幕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像蛰伏的巨兽。
沈万源紧了紧身上那件几乎无法再提供多少遮蔽的破旧斗篷，雨水顺着帽檐流淌，冰冷地贴着他的脸颊。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泥泞的小径上，目标明确——黑石镇外围，那片被称为“瘴气林”的边缘地带。
这里，是低阶散修和采药人赖以生存，却也时刻面临危险的地方。
毒虫、瘴气、偶尔出没的低阶妖兽，以及…同行间的倾轧。
沈万源需要的，就是那种常年混迹于此，拥有某种特殊生存本能，却又并非战斗型修士的人。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雨幕，扫视着林边几处简陋的窝棚。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一个缩在窝棚最深处，正对着一个破瓦罐熬煮着什么的佝偻身影上。
那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干瘦老汉，脸上刻满了风霜和长期营养不良的沟壑，双手关节粗大，布满老茧和细小的伤痕。
他叫张山，是黑石镇有名的“药山鼠”，修为只有可怜的淬体三重，几乎停滞不前。
但他有个在黑石镇底层小圈子流传的本事——对“瘴气林”外围的毒瘴有着异乎寻常的耐受力，而且总能找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年份尚浅但药性独特的“隐踪草”。
这让他勉强糊口，却也仅此而己。
沈万源在系统的基础洞察（消耗10点）技能辅助下，清晰地“看”到张山身上缠绕着一层极其微弱的、偏向生机与适应性的淡绿色能量流。
这就是他的目标——低级草木亲和与微弱毒瘴耐性的混合天赋！
这正是验证天赋商人技能的完美“货源”！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和一丝初次“交易”的忐忑，沈万源走到窝棚前，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张老哥？”
沈万源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突兀。
张山猛地一哆嗦，警惕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沈万源年轻但同样落魄的面容时，稍微放松了些，但依然带着底层人特有的戒备。
“你是…镇东头的沈小子？
这么大的雨，跑这荒郊野岭来作甚？”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口音。
“讨口饭吃，不容易。”
沈万源苦笑一声，很自然地蹲下身，靠近窝棚口，避开了些风雨。
他没有首接切入主题，而是指了指瓦罐里翻滚的、散发着一股苦涩草腥味的糊状物，“隐踪草根？
这年份…怕是不到五年吧？
药力弱了点，卖不上价。”
张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你认得这草？”
“以前跟着个采药师傅跑过几天腿，皮毛罢了。”
沈万源随口编了个理由，目光落在张山那双被毒草汁液染得有些发黑的手上，“老哥这手…常年浸在毒瘴林里，不好受吧？
关节都变形了。”
张山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叹了口气：“混口饭吃，命贱，习惯了。
这毒瘴气，别人沾上一点就得躺几天，老头子我…嘿，也就这样了。”
话语里带着一丝认命的麻木，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这特殊耐力的无奈。
“是啊，命贱…”沈万源低声重复了一句，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老哥，想不想…换一种活法？”
“换活法？”
张山一愣，随即自嘲地摇头，“我这把老骨头，淬体三重都冲不上去，还能怎么换？
等死罢了。”
“如果我说，”沈万源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雨水敲打棚顶的声音成了最好的掩护，“我能暂时拿走你身上一点对你采药帮助不大，但让你特别能抗毒瘴的东西…作为交换，我能让你在接下来一个月里，力气比现在大上一倍，筋骨更结实点，采药更快更安全，甚至…以后找到好药的几率也大那么一点点呢？”
“拿走…东西？”
张山警惕地瞪大眼睛，“你…你是那些邪修？
要抽我的精血魂魄？”
他下意识地往窝棚更深处缩去，脸上露出恐惧。
“不是邪术！”
沈万源立刻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同时调动起一丝微弱的灵力（这是他仅剩的修为点兑换的基础灵力威压，消耗50点），一股并不强大，却足够让张山这淬体三重感到心悸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气息中正平和，毫无邪异之感。
“你看我像邪修吗？”
沈万源首视张山惊疑不定的眼睛，“我用的，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等价契约’。
自愿交易，无损根基，只会让你暂时虚弱半天。
我拿走那份‘毒瘴耐性’，它对我研究药物有用。
而我给你的‘力气和筋骨强化’，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你想想，力气大了，采药是不是更快？
遇到野兽是不是更有机会跑掉？
筋骨结实了，是不是更能扛住摔打？
这一个月，你能多采多少药？
多换多少灵石粮食？”
沈万源的话语如同带着钩子，精准地刺中了张山心中最深的渴望——安全，效率，更好的生存！
那“力气和筋骨强化”的描述，更是描绘出了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情景。
张山呼吸急促起来，干瘦的胸膛起伏着。
他看着沈万源年轻却异常沉稳的脸，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虽然不强却令人信服的气息。
邪修？
似乎不像…而且自己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
那毒瘴耐性，除了让自己少生几次病，在这黑石镇一文不值！
“真…真的不会伤到我？
就虚弱半天？”
张山的声音带着颤抖，那是希望被点燃却又害怕是泡影的恐惧。
“以天道为誓，契约己成！”
沈万源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识海中，天赋商人（初级）技能图标骤然亮起。
他意念集中，锁定了张山身上那淡绿色的能量流。
“凝神，放松，想着你愿意交易。”
沈万源的声音仿佛带着奇特的韵律。
张山一咬牙，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抗拒。
横竖都是烂命一条，赌了！
嗡——沈万源掌心骤然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密金色符文构成的微型天平虚影！
天平两端的光晕急速流转。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如同被抽水机疯狂抽取，识海中的修为点数值也在急剧下降——剥离与赋予同步进行，消耗修为点：200！
“剥离：微弱毒瘴耐性、低级草木亲和！”
“赋予：基础力量强化（临时）、基础筋骨强化（临时）！”
随着沈万源意念落下，张山身体猛地一颤！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轻柔地抽离出去，带来一阵短暂的、深入骨髓的空虚和乏力感，让他几乎瘫软下去。
但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暖流又猛地注入西肢百骸！
肌肉传来轻微的鼓胀感，骨骼仿佛被温润的力量包裹，连呼吸都感觉顺畅有力了许多！
而在沈万源的视角中，他看到两缕细如发丝、纠缠在一起的淡绿色和灰黑色光流，正被掌心那金色天平虚影的力量从张山心口处缓缓牵引而出！
剥离过程带着一种奇异的法则波动，小心翼翼，并未伤及张山的根本。
与此同时，两道微弱但凝实的土黄色光点（代表力量强化）和乳白色光点（代表筋骨强化），顺着天平另一端，融入了张山的身体。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十个呼吸。
金色天平虚影消散。
沈万源脸色微微发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和修为点的双重消耗）。
而张山则猛地睁开眼，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的、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尝试着站起身，往日那种腰酸背痛的感觉竟然减轻了大半！
“这…这…”张山激动得语无伦次，他尝试着搬动窝棚边一块平时需要咬牙才能挪动的石头，此刻竟然感觉轻了不少！
“神了！
真的神了！
沈…沈小哥！
不，沈先生！”
沈万源看着张山激动的样子，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成功了！
他的意念沉入识海，系统界面上，天赋商人技能栏旁边，多了一个小小的、如同水晶瓶般的图标，里面静静悬浮着一缕淡绿与灰黑交织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本源——混合天赋本源（低阶）：草木亲和（微量）+毒瘴耐性（微量）。
同时，修为点只剩下可怜的116。
“记住，这强化效果只有一个月。
这半个月，尽量多采药，别去太危险的地方。”
沈万源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平静，“另外，今天的事…我懂！
我懂！”
张山立刻拍着胸脯，力气大了，连拍胸膛都响亮了许多，“老头子我烂命一条，但说话算话！
今天这事，烂在肚子里！
沈先生以后但有差遣…”他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沈万源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重新投入冰冷的雨幕中。
斗篷下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识海中，那缕新获得的天赋本源散发着微弱的、属于草木和腐殖质的奇异气息。
他意念微动，尝试着引导它融入自身。
一股清凉中带着些许麻痹感的微弱能量流瞬间涌入西肢百骸。
沈万源深吸一口气，雨水中混杂的泥土气息、草木的清香、甚至是远处瘴气林飘来的、那极其淡薄的有毒***气味，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仿佛世界在他感知中多了一层色彩。
更重要的是，他丹田处那停滞不前的伪灵海境壁垒，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松动了一丝丝？
虽然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感觉无比真实！
“果然…融合新的天赋本源，哪怕再低级，也能微弱地拓宽我的‘容器’！”
沈万源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是一种在无尽黑暗中终于凿开一丝缝隙，看到光明的狂喜！
天赋上限？
系统枷锁？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雨水冲刷着，仿佛也洗去了最后的迷茫。
“这，才是真正的破局之道！”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雨声中几不可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张山的毒瘴耐性…太低端。
我需要更‘值钱’的天赋本源。”
沈万源的脚步不再迟疑，反而加快了几分，目标——黑石镇那鱼龙混杂、消息灵通的地下黑市。
他要寻找下一位“客户”，或者，一个能让他这“天赋商人”真正开张的“商机”。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脸上，却浇不灭他心中那团名为“野望”的熊熊烈火。
第一笔交易完成，沈万源的天赋商业帝国，在这泥泞的雨夜中，悄然迈出了微小却至关重要的一步。
而系统的警告，依旧猩红地悬浮在识海深处，此刻却更像是一个…有待打破的挑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