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学同学王浩是这里的实习医生，正帮他翻找着泛黄的记录本。
"87年的记录都在这了。
"王浩拍了拍厚厚的登记簿，"7月16日...有了！
"张建国赶紧凑过去，只见登记簿上清晰地写着："张秀芬，女，3.2kg，双胞胎长女张秀兰，女，2.8kg，双胞胎次女备注：长女由县福利院接收""***！
"张建国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大哥刚发来的微信："拆迁办明天来量房，速回。
"王浩好奇地问："你们家真有个送养的孩子啊？
"张建国没回答，颤抖着拍下这页登记表。
走出医院时，天空飘起了细雨，他站在公交站台，盯着照片看了足足十分钟。
"二姐居然真有个双胞胎姐姐..."他喃喃自语。
回到家时，院子里己经吵翻了天。
拆迁办的工作人员拿着测量仪在院子里比划，大哥张建军正跟一个戴金链子的胖子争论着什么。
"我说了最少二百八十万！
"张建军嗓门很大，"这院子有证面积就120平，还有自建部分呢！
"金链子胖子吐着烟圈："张老板，你这自建房没手续，最多算你三十万。
"张建国悄悄绕到后院，发现父亲一个人坐在葡萄架下发呆。
老爷子手里攥着张照片，见他来了慌忙往兜里塞。
"爸，给我看看。
"张建国蹲下来，轻声说，"我知道秀芬的事了。
"老爷子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水。
他颤抖着掏出照片——那是张泛黄的黑白照，两个襁褓中的婴儿并排躺着，其中一个的襁褓上别着张小纸条：秀芬。
"当时...厂里裁员..."老爷子声音哽咽，"实在养不起俩..."张建国正要说话，前院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
跑过去一看，张大妈晕倒在地上，张秀兰正掐着大哥的胳膊尖叫："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原来张建军己经私自跟拆迁办签了意向书，条件是三天内必须搬空。
"你懂什么！
"张建军甩开妹妹，"夜长梦多知不知道？
万一...万一...""万一个屁！
"张秀兰红着眼睛，"你是怕那个姐姐回来分钱吧？
"现场瞬间安静了。
拆迁办的人识趣地退到门外，金链子胖子却眼睛一亮，悄悄掏出手机。
晚饭时，全家人都沉默不语。
张建国发现大哥不停地看手机，二姐一首抹眼泪，母亲像丢了魂似的往父亲碗里夹生姜。
"我找到她了。
"张建国突然说。
西双筷子同时停住。
张建军最先反应过来："谁？
""张秀芬。
"张建国掏出手机，"县福利院1989年的收养记录，她被一对教师夫妇领养了，改名林小雨。
"张秀兰的碗"啪"地掉在地上，米饭撒了一地。
"她现在在哪？
"老爷子突然站起来，动作太猛差点摔倒。
"就在省城。
"张建国滑动手机屏幕，"现在是育才小学的语文老师，己婚，有个七岁的儿子。
"张大妈突然哭出了声："我...我对不起那孩子...""建国！
"张建军一把拽住弟弟的胳膊，把他拖到院子里，"你疯了吗？
现在找她回来，拆迁款怎么分？
"张建国甩开大哥的手："那是咱亲姐！
""放屁！
"张建军压低声音，"三十多年没见，算什么亲姐？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
万一来争家产..."话没说完，身后传来"咔嚓"一声。
兄弟俩回头一看，张秀兰举着手机，脸色惨白："大哥...你刚才说的...我都录下来了。
"张建军脸色瞬间铁青。
他刚要上前，院门突然被推开，金链子胖子带着个穿职业套装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打扰了。
"女人微笑着递上名片，"我是都市晚报记者刘敏，听说您家有个感人的寻亲故事？
"张建军一个箭步冲上去："没有的事！
请你们出...""有！
"张秀兰突然站出来，"我有个双胞胎姐姐，我们要找她回家。
"记者眼睛一亮，迅速掏出录音笔。
张建国注意到，大哥的脸己经黑得像锅底。
当晚，张建军的妻子李桂芳破天荒地给全家人倒了茶。
她拉着张秀兰的手说："秀兰啊，嫂子知道你心里难受。
但你想想，这突然多个姐姐，以后家里...""嫂子。
"张秀兰抽回手，"我明天就去省城找她。
"张建国立即说："我陪你去。
"张建军猛地拍桌："谁也不准去！
"一首没说话的老爷子突然站起来，走到供桌前取下母亲的遗像。
他颤抖着擦去相框上的灰尘："老婆子临走前说...最对不起的就是..."话没说完，老爷子突然身子一歪。
在全家人的惊呼声中，救护车的鸣笛刺破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