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冷落与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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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疯子的断言,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彻底宣判了秦霄在秦家的命运。

“紫霄孤辰”,这西个字不再仅仅是命格的描述,它成了烙印在秦霄额头的耻辱印记,成了整个秦家挥之不去的阴霾。

家主秦震岳的愤怒与失望,最终化为彻骨的冰冷与无视。

那个曾因惊天异象而短暂聚焦了家族所有目光的婴儿,迅速沦为了秦府最边缘、最不受欢迎的存在。

他被安置在府邸最偏僻、最靠近枯竭灵泉旧址的一处破败小院——“听竹轩”。

小院如其名,几竿稀疏枯黄的竹子有气无力地摇曳着,更添几分萧瑟。

照顾秦霄的,只有一个年迈耳背、灵力低微的老仆秦福。

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确保他还活着。

秦福每日送来粗糙的饭食和清水,便匆匆离开,仿佛多待一刻都会被那“不祥”沾染。

秦府上下,从高高在上的长老到最低等的杂役,都默契地绕开“听竹轩”,连谈论都讳莫如深。

秦霄,成了秦家一个不能说的禁忌,一个被遗忘的幽灵。

命运的残酷,并未就此止步。

在秦霄三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斩断了他最后一丝获得亲情的渺茫希望。

他那本就因生育而元气大伤、缠绵病榻的母亲,终究没能抗住“紫霄孤辰”命格那无形中散发出的、源自“孤辰”的侵蚀之力。

在一个寒夜里,她气息微弱地拉着秦福的手,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角落里安静得如同没有呼吸的秦霄,最终带着无尽的担忧与不舍,撒手人寰。

秦府对外宣称是旧疾复发,但府内私下流传,是秦霄这个“灾星”克死了自己的生母。

母亲的离世,成了压垮秦震岳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对秦霄那仅存的一丝血缘牵绊,也被巨大的悲痛和无法言说的怨恨所吞噬。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家族事务和对其他子女的培养上。

尤其是,他那位天赋卓绝、早慧过人的侄子——秦明阳。

秦明阳比秦霄年长两岁,在秦霄降生那惊天异象后不久,便被外出游历的秦家旁支长老发现,其天生灵根纯净无比,对天地灵气的亲和度堪称妖孽。

秦震岳在痛失爱妻、对亲子彻底失望后,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将全部的心血和资源都倾注到了秦明阳身上。

秦明阳也的确不负众望,五岁引气入体,七岁便突破炼气三层,修炼速度一日千里,被誉为秦家百年不遇的天才,是整个家族未来的希望。

秦震岳看着秦明阳在演武场上挥洒汗水,引动天地灵气,眼中满是欣慰与期待。

每当此时,他总会下意识地避开“听竹轩”的方向,仿佛那里藏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秦明阳的光芒,将秦霄的存在衬托得更加卑微和多余。

府中下人更是将秦明阳奉若神明,对秦霄则愈发轻慢刻薄。

残羹冷炙、破旧衣物、恶意的推搡和“灾星”、“废物”的唾骂,成了秦霄童年最深刻的记忆。

秦霄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如同角落里一株无人问津的野草,沉默地生长着。

他的身体依旧瘦弱,脸色常年带着病态的苍白。

他的“迟钝”并非智力低下,而是一种对外界***近乎麻木的漠然。

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大部分时间都笼罩着一层迷茫的雾气,仿佛灵魂游离在另一个世界。

但偶尔,在那雾气深处,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被理解的微光。

七岁那年,秦家所有适龄孩童,包括身份尴尬的秦霄,都被要求开始接触最基础的引气法诀——《养气诀》。

这是家族子弟踏上修行之路的起点。

负责传授的管事长老,对秦霄的存在视若无睹,草草将一枚记载着《养气诀》的粗糙玉简丢给他,便不再理会。

秦霄默默捡起玉简,用他瘦小的手指,笨拙地贴在额头。

玉简中的信息涌入脑海,是无数扭曲的线条和艰涩的口诀。

秦霄回到了他那荒芜破败的“听竹轩”。

他坐在院子里唯一一块还算平整的青石上,试图按照玉简中的描述,去感应那虚无缥缈的天地灵气。

他闭着眼,努力集中精神,想象着气流在体内流动。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周围依旧是死寂一片,别说灵气,连一丝微风都吝啬于拂过他的脸颊。

只有体内那股源自本源的、冰冷的“紫霄”意蕴,在血脉深处无声流淌,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

他不甘心。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力量、对摆脱这无边孤寂和冰冷的渴望,微弱却倔强地在他心底萌发。

他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小脸因为过度集中精神而憋得通红,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突然!

就在他强行按照《养气诀》路线,试图引导外界气息入体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体内那沉寂的、如同蛰伏凶兽般的“紫霄”之力,仿佛受到了最轻微的挑衅,猛地躁动了一丝!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他血脉深处的、冰冷、孤绝、带着毁灭性排斥力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咔嚓!”

他身下那块坚硬的青石,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纹。

紧接着,更为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小院里那几竿本就枯黄的竹子,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命力,原本仅存的一点绿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竹竿变得灰败干枯,竹叶簌簌落下,还未触地便己化为飞灰!

地面上,几株顽强生长的杂草,瞬间枯萎焦黑,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

最可怕的是,小院角落那片唯一还能勉强看到点绿意的苔藓地,也如同被泼上了强酸,迅速变黑、萎缩、最终化作一滩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黑色粘液!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

原本只是荒凉的“听竹轩”,彻底变成了一片死地!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衰败气息,所有的生机都被霸道地剥夺、湮灭!

仿佛有一头无形的饕餮,吞噬了此地残存的一切生命力!

“啊——!”

送饭来的老仆秦福,正好目睹了这恐怖的一幕。

他手中的食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粗糙的饼子滚落尘埃。

他惊恐地指着瞬间化为死域的小院,又指着青石上同样被这异变惊得呆住、脸色惨白如纸的秦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最终化作一声凄厉的尖叫:“妖……妖怪!

他……他又招灾了!

他把院子……院子吸干了!

灾星!

他是吸食生机的灾星啊——!”

秦福连滚爬爬地逃出了“听竹轩”,那惊恐的尖叫如同瘟疫般迅速在秦府蔓延开来。

秦霄孤零零地站在一片死寂的废墟中央,小小的身体在微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他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纤细、仿佛蕴藏着无尽恐怖的手,又看了看周围瞬间化为灰烬的草木。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迷茫的雾气被巨大的恐惧和无措取代,随即又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绝望。

他尝试靠近修炼,渴望获得力量,摆脱这令人窒息的冰冷与孤独。

结果,却只是带来了更彻底的毁灭和更深的排斥。

冷落,终于演变成了***裸的恐惧和憎恶。

这“紫霄孤辰”之体,不仅隔绝了他与天地灵气的联系,更将他彻底推向了整个世界的对立面。

连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都会被它无情地吞噬、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