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燕与童言

温水缚娇云 小发才 2025-07-11 11:3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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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三日。

温池推开书院的窗,青石板路上积着薄薄一层水,倒映着檐角垂落的雨珠。

他刚抄完《论语》,指尖还沾着墨香,就见小厮温砚捧着件蓑衣跑进来,裤脚沾了泥:“公子,表少爷回来了!”

温池握着笔的手未停,墨笔在宣纸末端利落收锋,才抬眼看向窗外,语调温润却藏着一丝不易察的笃定:“知道了,去备些姜茶。”

话虽平淡,起身时袖摆扫过案几,带起的风却比寻常急了些。

穿过回廊时,雨丝斜斜打在脸上,带着清润的凉意。

温府大门外,一辆半旧的马车刚停下,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露出张白里透红的小脸。

“阿池!”

少年穿着件月白色的锦袍,领口沾了点风尘,看见温池的瞬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他三两步跳下车,怀里抱着的兔子灯被风吹得晃了晃,竹骨上糊的绢纸湿了边角,却仍紧紧护在怀里。

“慢点。”

温池快走两步,伸手扶住险些崴脚的人,指尖扣住对方手腕时稍用了些力,像是要将这三月未见的空缺细细攥补回来,“路上淋雨了?”

江云仰头看他,鼻尖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手指却悄悄勾住温池的衣袖:“阿池,我好想你。

外祖家的点心一点都不好吃,还是你房里的杏仁酥最香。”

他不说旅途劳顿,只捡着亲昵的话讲,眼角余光却留意着温池的神色。

温池喉结微动,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指尖在发间多停留了片刻:“先进屋,姜茶己经备好了。”

江云乖乖应了,被温池牵着衣袖往里走时,故意放慢脚步,让衣料摩擦的触感更久些。

他去外祖家小住三月,每日算着归期,夜里抱着枕头想的,全是怎么让温池更在意自己些。

暖阁里燃着银丝炭,江云捧着温池递来的姜茶,小口小口抿着,眼睛却黏在温池身上。

他怀里的兔子灯被放在桌上,湿软的绢纸勾勒出憨态可掬的模样。

“这是给我的?”

温池拿起灯,指尖拂过被雨水打湿的地方,瞥见灯架内侧刻着个小小的“池”字,是江云惯用的小聪明。

“嗯!”

江云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外祖家镇上的灯匠做的,我挑了最可爱的一只。

阿池你看,耳朵还会动呢。”

他说着,伸手拨了拨灯架两侧的竹耳,手腕却“不经意”地擦过温池的手背。

温池看着他指尖的薄茧——定是一路攥着灯,生怕弄坏了。

他放下灯,取出帕子,轻轻擦去江云脸颊上的泥点,动作温柔,眼神却像温水漫过青石,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路上累了吧?

先去梳洗,晚膳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松鼠鳜鱼。”

江云却摇头,忽然凑近些,鼻尖几乎要碰到温池的下巴,声音软得像棉花糖:“阿池,你有没有想我?”

少年的气息带着雨后天晴的清润,混着淡淡的皂角香。

温池垂下眼帘,看着他微微嘟起的唇,声音放得更柔,却字字清晰:“想了。”

“想多少?”

江云追问,手指悄悄揪住他的衣襟,指腹摩挲着布料纹理,像在确认什么。

“从早到晚,时时都想。”

温池抬手,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下次再去这么久,我便亲自去接你。”

这话听似寻常,江云却心头一跳——温池从不说这样带约束性的话。

他脸上“腾”地红了,连忙别开眼,假装去看窗外的雨,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那、那我就勉为其难信你一次。”

温池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漾起浅浅的笑意,像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小兽,温柔却志在必得。

他们是一同长大的。

温池是温家长子,性子沉稳,八岁就能替先生给同窗讲解经义,看似温和,却总在不动声色间将江云护在自己的地界里;江云是江家独子,自幼被宠得娇憨,却最会看温池的脸色,知道何时撒娇能让他心软,何时装乖能让他让步。

晚膳时,江云果然被松鼠鳜鱼勾去了注意力,筷子夹着鱼肉,却先递到温池嘴边,眼神亮晶晶的:“阿池你吃,这个刺少。”

温池张口接住,看着他眼底的小算计,忽然想起三月前送他去外祖家时,这小家伙扒着马车窗户,眼泪汪汪地说:“阿池要天天想我,不然我就把你书房的墨全换成朱砂。”

那时他笑着应了,却没说,自他走后,书院窗台上那盆江云栽的兰草,他每日浇水时,都会多转两圈,像是在清点自己的所有物。

夜深时,雨停了。

江云赖在温池房里不肯走,抱着他的胳膊,像只树袋熊:“阿池,我今晚跟你睡。

外祖家的床好硬,没有阿池的床舒服。”

“你都及冠了,江伯父知道了要罚你。”

温池说着,却没推开他,反而调整了坐姿,让江云靠得更稳些。

“他才不会!”

江云哼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手指在温池衣襟上画着圈,“再说了,我跟阿池睡,天经地义。”

温池的床是梨花木的,铺着厚厚的锦褥,确实比一般的床柔软。

但江云知道,温池最吃他怕黑的借口——这是他试了无数次的诀窍。

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温池借着月光,看清他眼睫上还沾着点未干的水汽。

他伸手,替他掖好被角,指尖划过他的脸颊时,带着一丝近乎贪婪的珍视。

窗外,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洒下一地清辉。

温池闭上眼,鼻尖萦绕着江云发间的清香,像温水漫过堤岸,将这失而复得的柔软牢牢圈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