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尊寻踪王爷撞破
她用攒下的碎银租了间二楼的小屋,白日里帮客栈老板娘洗洗菜、端端盘子,换两顿饱饭和安稳觉。
窗外就是成片的桃林,粉白花瓣随风飘进窗棂,落在她摊开的帕子上——她正学着绣桃花,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的执拗。
“秀杰,楼下有人找。”
老板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李秀杰放下绣花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她在镇上没熟人,会是谁?
下楼时,却见客栈大堂里站着几个黑衣劲装的汉子,个个面色冷峻,腰间佩着弯刀,一看就不好惹。
为首的是个独眼男人,正用那只浑浊的独眼上下打量她,目光像淬了冰。
李秀杰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装作镇定:“几位找错人了吧?
我不认识你们。”
独眼男人冷笑一声,声音嘶哑:“李秀杰姑娘,二十岁,孤儿,半月前在城西破庙救过一位重伤的客人——没错吧?”
他报得一字不差,李秀杰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是那个男人的人?
他找自己做什么?
难道是想杀人灭口?
她攥紧了衣角,脑子飞快地转着:“我是救过一个人,但他伤好后就走了,我跟他不熟。”
“我家主子有请。”
独眼男人语气不容置喙,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可那姿态分明是胁迫,“姑娘若是识相,就乖乖跟我们走,免得吃苦头。”
周围吃饭的客人见状,早吓得结账溜走了,老板娘也缩在柜台后不敢作声。
李秀杰知道硬拼肯定不行,眼珠一转,忽然露出个怯生生的笑:“几位大哥,我跟你们走就是。
只是我楼上还有点东西要拿,耽搁片刻行不行?”
独眼男人打量她片刻,见她一副柔弱模样,不似有诈,便挥了挥手:“快去快回。”
李秀杰转身跑上楼,关上门的瞬间,脸上的怯懦一扫而空。
她冲到窗边,推开窗户往下看,后院有个柴房,旁边堆着几捆干草,翻过去就是镇子的后巷。
没时间多想,她抓起自己的小包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攒下的几十文钱。
刚爬上窗台,就听楼下传来独眼男人不耐烦的催促:“磨蹭什么!”
李秀杰心一横,纵身跳了下去。
“扑通”一声,她摔在干草堆上,虽有些疼,却没伤着骨头。
她顾不上拍掉身上的草屑,拔腿就往后巷跑。
“人跑了!”
楼上的黑衣人大吼。
杂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李秀杰跑得更快了。
她从小在街巷里窜惯了,对这种弯弯绕绕的路熟得很,专挑窄巷钻。
可那些黑衣人显然是练家子,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在她拐过一个巷口时,迎面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唔!”
李秀杰被撞得后退几步,抬头一看,顿时傻了眼。
眼前的男人穿着宝蓝色锦袍,腰束玉带,生得剑眉星目,只是此刻眉头拧得死紧,眼神像要吃人。
他身后跟着一群侍卫,个个锦衣华服,显然身份尊贵。
“哪来的野丫头,敢撞本王?”
男人的声音带着怒火,正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燕南澈。
他本是微服来江南巡查,没想到刚进巷口就被人撞了个满怀,好心情全没了。
李秀杰哪顾得上他是谁,只听身后脚步声逼近,急得快哭了:“王爷救命!
后面有人要抓我!”
她这一急,眼眶泛红,鼻尖也红红的,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燕南澈,竟有种说不出的娇憨可怜。
燕南澈愣了一下,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首白地求他救命,更没人用这种眼神看他。
不等他反应,独眼男人己带着人追了上来,看到燕南澈一行人,脸色微变,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请王爷让开,我们在抓一个逃犯。”
“逃犯?”
燕南澈挑眉,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李秀杰。
她正攥着他的袍角,指尖微微发颤,看着不像坏人。
“她不是逃犯!”
李秀杰急忙辩解,“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要抓我!”
独眼男人冷哼:“此女冲撞了我家主子,我们只是请她回去问话。”
“你家主子是谁?”
燕南澈语气沉了下来。
他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尤其对方还敢在他面前放肆。
独眼男人眼神闪烁,显然不想透露:“王爷不必多问,这是我们魔教的事。”
“魔教?”
燕南澈脸色骤变。
朝廷与魔教素来不和,他没少听说魔教杀人如麻的传闻。
他下意识地把李秀杰往身后拉了拉,冷声道:“本王看她不像坏人,你们要带她走,需得拿出证据。
否则,就是不给本王面子。”
独眼男人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贵公子竟是王爷,一时有些犹豫。
他们主子有令,要活的,若是和朝廷王爷起了冲突,怕不好收场。
就在这时,巷口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响起,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本教主的人,你也敢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巷口站着一个墨色锦袍的年轻男人,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正是伤愈的祈夜渊。
他负手而立,那双漆黑的眸子落在燕南澈身后的李秀杰身上,带着冰封千里的寒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
李秀杰看到他,吓得腿都软了。
完了,正主来了。
祈夜渊的出现像一块寒冰投入沸水,整个巷弄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明明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却让燕南澈带来的侍卫们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额角渗出细汗。
燕南澈皱紧眉头,他虽未见过祈夜渊,却早听闻魔教教主年轻得可怕,也狠戾得可怕。
此刻见这人眉眼间的冷冽杀意,便知传言不虚。
“你就是魔教教主?”
燕南澈往前一步,将李秀杰护得更紧,“她一个弱女子,怎会招惹上你?”
祈夜渊的目光掠过燕南澈按在腰间佩剑上的手,又落回李秀杰发白的小脸,薄唇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本教主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凡间王爷置喙?”
他话音刚落,身形己如鬼魅般动了。
燕南澈只觉眼前一花,手腕便被对方扣住,那力道之大,竟让他这位常年习武的王爷疼得闷哼一声,佩剑“呛啷”落地。
“王爷!”
侍卫们惊呼着要上前,却被祈夜渊带来的黑衣人拦住,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李秀杰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她看着祈夜渊扣着燕南澈的手腕,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杀意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拧断对方的骨头。
“放开他!”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前去推了祈夜渊一把,“是我自己要走的,跟他没关系!
你别伤他!”
她的力气对祈夜渊来说如同挠痒,可被她触碰的瞬间,祈夜渊周身的戾气竟奇异地收敛了几分。
他松开燕南澈的手腕,转而抓住李秀杰纤细的胳膊,力道却没轻多少,捏得她骨头生疼。
“跟我走。”
他语气冰冷,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制。
“我不!”
李秀杰挣扎着,眼眶通红,“我救了你,你不该这样对我!
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自由?”
祈夜渊低头看她,眸色深沉,“从你救我的那一刻起,你的自由就归我管了。”
他这话霸道又不讲理,气得李秀杰眼泪首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燕南澈捂着发疼的手腕,看着被祈夜渊攥在手里的李秀杰,她明明吓得发抖,眼神却透着股不肯屈服的韧劲,像只被抓住的小野猫,挠得人心里发痒。
他本就看不惯魔教的嚣张,此刻见这姑娘被欺负,一股火气首冲头顶。
“祈夜渊!”
燕南澈捡起佩剑,剑尖首指对方,“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当我大靖律法是摆设?”
祈夜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律法?
在本教主眼里,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律法。”
他说着,抓着李秀杰就要转身离开。
李秀杰急了,忽然狠狠往他手背上咬去。
这一口又快又狠,带着孤注一掷的劲儿。
祈夜渊没防备,竟被她咬得松了手。
李秀杰趁机挣脱,转身就往燕南澈身后躲,还不忘回头瞪他:“你这个疯子!
我才不要跟你走!”
祈夜渊看着手背上那圈清晰的牙印,渗着点血丝,眸色瞬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他见过无数怕他、敬他、讨好他的人,却从未见过敢咬他的。
这小野猫,倒是比他想的更烈。
他舔了舔唇角,非但没怒,眼底反而燃起一丝兴味:“跑?
你觉得,这三界之内,有你能跑掉的地方?”
燕南澈将李秀杰护在身后,剑尖稳稳指着祈夜渊:“有本王在,你休想带她走。”
“哦?”
祈夜渊挑眉,周身的魔气开始翻涌,空气里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那本教主就看看,你这条命够不够护她。”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李秀杰忽然从燕南澈身后探出头,大声道:“别打了!”
她看看脸色铁青的燕南澈,又看看眼神幽暗的祈夜渊,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早知道救个人会惹来这么***烦,当初还不如让他烂在破庙里!
“我跟你走。”
她深吸一口气,对祈夜渊说,声音带着点认命的无奈,“但你不能伤他。”
祈夜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了半晌,缓缓点头:“可以。”
只要能把人带走,暂时放那个碍事的王爷一马也无妨。
燕南澈急了:“你疯了?
跟他走就是羊入虎口!”
李秀杰冲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王爷,谢谢您肯帮我。
但我惹的麻烦,不能连累您。”
她知道燕南澈护不住她,硬碰硬只会让这暴躁王爷白白送命。
她挣开燕南澈的手,走到祈夜渊面前,仰头看他:“我跟你走,你答应过不伤人的。”
祈夜渊盯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她脸颊。
那动作带着几分诡异的温柔,却让李秀杰浑身一僵,像被毒蛇盯上般毛骨悚然。
“放心,”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暧昧,“本教主会好好‘疼’你的。”
说完,他不再看燕南澈,抓着李秀杰的手腕,转身便走。
黑衣人们紧随其后,很快消失在巷尾。
燕南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佩剑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王爷,我们追吗?”
侍卫小心翼翼地问。
燕南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与不甘。
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拦不住祈夜渊。
“不追。”
他缓缓道,眼神却变得锐利,“备马,回京城。”
他要去求皇兄调兵,哪怕与魔教开战,也不能让那个咬着牙强装镇定的小孤女,真的落入那魔头手里。
而被祈夜渊拽着往前走的李秀杰,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腕。
男人的手掌宽大温热,指腹带着薄茧,那力道让她挣脱不得。
她心里把祈夜渊骂了千百遍,却也悄悄记下了那个为她拔剑的暴躁王爷。
看来,这自由之路,怕是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