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缩了缩脖子,将怀里的草药裹得更紧些。
她的布鞋踩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这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巷尾的药铺还亮着灯,昏黄的光晕透过窗纸,在雨幕里晕开一片温暖。
阿禾加快了脚步,裤脚溅上了泥水也顾不上擦。
“李伯,药采回来了。”
她推开门,带进一股潮湿的寒气。
李伯正坐在柜台后翻着医书,闻言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暖意:“回来了?
外面雨大,没淋着吧?”
“没呢,”阿禾把草药放在柜台上,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今天山里雾气重,找了半天才采到这些。”
李伯点点头,拿起一株草药仔细看了看:“不错,都是上好的。
阿禾,你这双眼睛,比山里的老猎户还尖。”
阿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她自小在这青石巷长大,父母早亡,是李伯收留了她,教她识药、采药。
这巷子里的一砖一瓦,她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雨还在下,敲打着药铺的窗棂,发出单调的声响。
阿禾望着窗外的雨幕,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巷子里的一块青石,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注定要在这平凡的日子里慢慢风化。
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青石巷来了个陌生人。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背着一个旧布包,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站在巷口,望着巷子里的老房子,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迷茫。
阿禾提着水桶从井边回来,正好撞见他。
那人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一怔。
“小姑娘,请问这里有个叫李伯的老郎中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阿禾点点头,指了指巷尾的药铺:“那就是李伯的药铺,他就在里面。”
“多谢。”
那人道了谢,缓步向药铺走去。
阿禾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质,不像这青石巷里的任何人,倒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
她提着水桶回了药铺,只见那陌生人正和李伯坐在堂屋里说话。
李伯的脸色有些凝重,看到阿禾进来,挥了挥手:“阿禾,你先去后院晒药吧。”
阿禾应了一声,转身往后院走。
路过堂屋门口时,她隐约听到“凡骨”两个字,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接下来的几天,那陌生人一首住在药铺里。
他很少说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偶尔会出来和李伯聊上几句,聊的也都是些阿禾听不懂的事情。
阿禾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天晚上,她起夜时,听到堂屋里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他己经查到这里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是那陌生人的声音。
“走?
往哪里走?”
李伯叹了口气,“这天下之大,哪里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去昆仑山,那里有我们的人。”
“昆仑山?”
李伯沉默了片刻,“路途遥远,而且……阿禾怎么办?”
阿禾的心猛地一跳,停下了脚步。
“她是凡骨,留在这里或许更安全。”
陌生人说。
“可是……李伯,别犹豫了,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阿禾悄悄地退了回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凡骨?
昆仑山?
这些词在她脑海里盘旋,她隐隐觉得,自己平静的生活,恐怕要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