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毛指着叶晓告状，保镖刚要上前，就被海选现场的工作人员拦住了。
“这里是海选场地，禁止闹事。”
工作人员亮出工作证，“有矛盾可以去旁边调解，影响了比赛，我们有权取消相关人员的参赛资格。”
保镖看了看工作人员胸前的徽章——是主办方的标志，不敢不给面子，瞪了叶晓一眼，拉着还在叫骂的绿毛走了。
一场风波平息，林沫却吓得脸色发白，拉着叶晓往签到区走：“吓死我了……还好工作人员来了，晓晓，下次真的别这样了，太冒险了。”
叶晓没说话，心里却清楚，工作人员来得这么及时，恐怕不是巧合。
她刚才扣住绿毛手腕时，余光瞥见人群里有个戴墨镜的男人在打电话，语气很恭敬，说的是：“陆总，这边有个选手挺有意思的，帮苏曼出头，还制服了王莉的侄子……好的，我知道了。”
陆砚的人，果然无处不在。
他是在观察她？
还是在观察苏曼？
叶晓压下思绪，跟着林沫去签到处领了号码牌——107号，不算太前也不算太后。
签完到，选手们被带到候场区，是个临时搭建的大棚，里面摆着几十排塑料椅，己经坐了不少人。
林沫拉着叶晓找了个角落坐下，又开始念叨：“你刚才真是太冲动了……王莉虽然不算顶级经纪人，但在业内人脉广，给你使绊子很容易的……”叶晓没听她唠叨，从兜里掏出《焚心》的简谱，低头默记。
这首歌的难度比《陨星》高太多，尤其是副歌的怒音，需要极强的声带爆发力。
前世她被毒哑前，嗓子条件本就不错，重生后似乎更好了，刚才帮苏曼出头时，她悄悄试了试气息，比记忆中稳得多。
这大概也是金手指的一部分——不仅有未来的曲库，还有被优化过的身体条件。
“105号，准备！”
大棚前方的喇叭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候场区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有人开始抓紧时间练声，有人对着小镜子补妆，还有人紧张得手心冒汗。
林沫也停下唠叨，推了推叶晓：“快到你了，紧张吗？
要不你再练练《陨星》？
我手机里有伴奏。”
她拿出手机，作势要点开，叶晓抬眸看她：“我不唱《陨星》。”
林沫的手顿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换歌了。”
叶晓把简谱往她面前递了递，“我唱这个，《焚心》。”
林沫看到歌名，脸色瞬间变了：“换歌？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这都快到你了，临时换歌很容易出错的！
而且这什么歌？
我听都没听过！”
“你没听过的歌多了。”
叶晓收回简谱，“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啊！”
林沫急了，“评委最讨厌临时换歌了！
而且这种没听过的歌，万一评委不喜欢怎么办？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就因为我不让你帮苏曼？”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引得周围的选手纷纷看过来。
叶晓皱了皱眉，她最烦林沫这一套——动不动就装可怜博同情。
“我没有生你气。”
叶晓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周围人的耳朵里，“换歌是我自己的决定，和别人无关。
而且，喜不喜欢，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评委说了算，是歌说了算。”
她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让林沫的哭声戛然而止。
周围的目光变得好奇起来，有人小声议论：“这107号挺有个性啊。”
“她刚才帮那个女生出头，感觉不是一般人。”
“这歌叫《焚心》？
听着就很带感，不知道唱起来怎么样。”
林沫被众人的目光看得脸上***辣的，又气又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叶晓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一夜之间变得陌生又锐利，像一把刚出鞘的刀。
“106号，准备！”
喇叭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距离叶晓上场，只剩一个人了。
叶晓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大棚里的空调有点冷，她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冲撞，等着破体而出。
前世的委屈、痛苦、恨意，重生后的决心、底气、力量，都在这一刻汇聚。
“107号，叶晓，到你了！”
叶晓攥紧简谱，转身朝入口走去。
经过林沫身边时，林沫突然拉住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威胁：“叶晓，你别后悔！”
叶晓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我从不后悔。”
说完，她甩开林沫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通道。
通道尽头是海选的小舞台，铺着红色的地毯，前方摆着三张评委席，坐着两男一女三个评委，看起来都有些疲惫——海选己经进行了一上午，听了上百首歌，再好的耐心也磨没了。
叶晓走上舞台，站到麦克风前，对着评委鞠躬：“评委老师好，我是107号选手，叶晓，我演唱的歌曲是……《焚心》。”
中间的男评委抬了抬眼皮，语气敷衍：“没听过，原创吗？”
“不是，是一首……还没发表的歌。”
叶晓没有说“未来的歌”，只找了个模糊的说法。
“没发表的歌也敢拿来海选？”
右边的女评委嗤笑一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浮躁了。
开始吧。”
她摆了摆手，显然没抱什么期待。
叶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脑海里闪过火场的烈焰，林沫的假笑，陆砚的冷漠，还有那些被资本碾碎的梦想和人生。
再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决绝。
她没有用伴奏，清唱。
第一个音符从喉咙里滚出来时，评委们都愣住了。
不是预想中的青涩，也不是刻意模仿的甜美，那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被火灼烧过的沙哑，却又透着一股韧劲，像焦土下钻出的野草。
灰烬里 找 心跳的残响血痂下 藏 未死的渴望他们说 跪下 就能 得原谅可我偏要 站着 等天亮……歌词一句句砸出来，没有华丽的技巧，却带着一种首击人心的力量。
评委们原本敷衍的表情渐渐变得认真，连旁边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笔，抬头看向舞台上的女孩。
她的站姿很挺拔，明明是清瘦的身形，却莫名让人觉得像一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唱到副歌时，叶晓的声音陡然拔高——焚掉这 虚伪的 皮囊！
烧尽那 肮脏的 谎！
火舌舔过 脊梁我偏要 逆着风 开成 绝响！
最后那个“响”字，她用了怒音。
不是技巧性的炫技，而是从肺腑里吼出来的，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感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声音撞上大棚的铁皮顶，发出嗡嗡的回响，震得人耳膜发麻。
最前排的评委桌上，放着一个玻璃杯，里面的水竟然泛起了涟漪。
女评委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笔，眼底满是震惊。
这哪里是选秀？
这分明是一场控诉！
怒音落下，叶晓没有立刻停下，尾音拖得很长，渐渐低下去，像火焰燃尽后的余烬，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有着不容忽视的温度。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里，整个大棚鸦雀无声。
连候场区的议论声都停了，所有人都在看着舞台上那个女孩。
叶晓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眼神平静地看着评委，没有期待，也没有紧张。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中间的男评委才猛地回过神，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他看着叶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这歌……是谁写的？”
叶晓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笑了笑。
那笑容里，藏着千言万语。
藏着两世的仇恨，藏着破茧的决心，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这一世，该轮到你们，尝尝被烧的滋味了。
舞台侧面的阴影里，林沫看着被所有人注视的叶晓，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嫉妒和怨毒。
叶晓……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