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冷逻辑与人性微光
孩子们的哭喊被强行捂住，女人们脸色煞白地互相搀扶着退向停车场最深处由几辆破巴士围成的“内堡”。
男人们——包括一些半大的少年——则握紧了简陋的武器，涌向加固过的入口工事，他们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神里混杂着恐惧、绝望和一丝困兽犹斗的凶悍。
林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钉在原地。
幽蓝的系统光幕顽固地占据着视野一角：**165:33:44… SP:1**。
那鲜红的“毒牙”二字和倒计时冰冷的数字交织在一起，形成双重绞索。
老雷的怒吼还在耳边回荡：“拿起家伙拼命，或者滚！”
他下意识地看向怀中沉重的石板，微光初绽的任务提示像幽灵般闪烁。
保护它？
在这种时候？
一个荒谬的念头升起：把它交给外面的掠夺者，换取活命？
念头刚起，就被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和更深的恐惧淹没。
系统会判定任务失败吗？
EC上升5%的朽化惩罚…而且，这石板是他与“过去”的唯一联系，是他作为“林默”而非纯粹求生野兽的最后证明。
“发什么呆！
想死吗！”
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挣扎。
是老雷。
他己经抄起了一把用大型扳手焊接在钢管上制成的沉重凶器，像一尊铁塔般守在工事的关键缺口。
他看都没看林默，只是朝着一个角落吼道：“那边有根撬棍！
要么拿着，要么滚到后面去当缩头乌龟！”
林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根沾满油污和暗褐色污渍的撬棍靠在冰冷的混凝土柱旁。
它沉重，冰冷，像一根耻辱柱。
拿起它，意味着要参与这血腥的厮杀，意味着他可能要用这玩意儿砸碎另一个人的头颅…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系统…系统！”
他在意识里绝望地嘶喊，“扫描！
分析！
告诉我该怎么做！
怎么活下去！”
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工具”。
**[嗡…权限不足。
文明指数(CI)为0%。
基础扫描功能锁定。
请优先完成[微光初绽]任务以解锁。]**冰冷的提示像一盆冰水浇下。
工具？
不，是枷锁！
在最需要它的时候，它却用冰冷的规则将他拒之门外！
林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毒牙！
毒牙来了！”
瞭望者带着哭腔的尖叫响起。
砰！
砰！
砰！
几声粗暴的枪响（很可能是自制火药枪）打在加固的铁门和外围工事上，火星西溅，发出沉闷的巨响。
外面传来肆无忌惮的狂笑和污言秽语的叫骂。
“里面的人听着！
把食物、药品，还有那个会治病的小娘们交出来！
不然老子拆了你们这破铁壳子，把你们一个个都点天灯！”
一个极其嚣张、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吼道，毫无疑问是“蝰蛇”的手下。
营地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绝望像瘟疫般蔓延。
“操！”
老雷狠狠啐了一口，独眼中凶光毕露，压低声音吼道，“准备！
听我口令！
别慌！
瞄准了再砸！”
林默浑身发抖，他看着那些同样在发抖、却依旧死死握着武器的幸存者，看着苏茜咬着嘴唇，飞快地将一些磨碎的草药粉末分发给靠近入口的几个人（那微弱清新的气息似乎能稍稍驱散恐惧），最后目光落在老雷那绷紧的、如岩石般准备迎接冲击的背影上。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带着灰尘和腐朽味的空气刺得他喉咙生疼。
他踉跄着冲向那根撬棍，手指触碰到冰冷油腻的金属杆身时，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
但他死死抓住了它。
沉重的触感让他手臂发沉，却也带来了一丝诡异的、病态的“踏实”。
他抱着石板，握着撬棍，缩在工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不是战士，他不知道怎么拼命，但他知道，他不能死在这里！
不能死在倒计时结束之前！
更不能像垃圾一样被抛弃！
外面的叫骂声和撞击声越来越猛烈，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
老雷举起了他那骇人的“扳手锤”，肌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幽蓝的光幕在林默眼前，无视外界的喧嚣，再次闪烁，一行新的提示浮现：**＞ ＞ ＞ 检测到外部敌对威胁。
触发生存向关联任务：营地守卫****＞ ＞ ＞ 目标：协助铁砧营地击退“毒牙”掠夺者本次进攻。
****＞ ＞ ＞ 奖励：根据贡献度结算生存点数(SP) (基础值：成功击退，存活，奖励SP+5)。
****＞ ＞ ＞ 惩罚：营地被攻破或自身死亡，任务失败，抹杀程序即刻执行。
****贡献度？
如何计算？
杀敌？
** 林默看着手中冰冷的撬棍，再看看外面影影绰绰、凶神恶煞的身影，胃部一阵痉挛。
冰冷的系统逻辑再次将生存的压力具象化：要么参与杀戮，要么死。
它不在乎他内心的挣扎，不在乎他手上的血是否干净，它只在乎冰冷的点数，在乎他是否“有用”。
轰隆——！
一声巨响，入口处一块被用作掩体的厚重混凝土块被某种爆炸物（可能是自制的雷管）炸开了一个缺口！
呛人的烟尘弥漫开来，几个狞笑着、穿着杂乱皮甲、脸上涂抹着污秽油彩的身影，端着简陋的枪械和砍刀，嘶吼着从缺口处涌了进来！
“杀进去！
抢光！
杀光！”
疯狂的吼叫声瞬间撕裂了营地最后的平静。
老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兽，挥舞着“扳手锤”第一个迎了上去！
沉重的金属武器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向冲在最前面的掠夺者！
战斗，瞬间爆发！
血腥味、硝烟味、朽化气息和恐惧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充斥着这片地下囚笼。
林默缩在角落，抱着冰冷的石板，握着更冰冷的撬棍，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炼狱景象，听着耳边系统倒计时冰冷的滴答声 (**1***:18:02…**) 和营地守卫任务刺眼的提示。
冰冷的系统逻辑与眼前惨烈的人性碰撞，将他挤压在中间，几乎窒息。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他需要生存点！
他需要解锁扫描！
他需要…力量！
一个掠夺者似乎发现了躲在角落、显得格格不入的林默，狞笑着，挥舞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淌着口水朝他冲了过来！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思考。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猛地将怀中的石板推向旁边相对安全的角落，然后双手死死攥住那根沉重的撬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扑来的黑影，狠狠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