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还差八钱
云松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
“爹，娘，钱……钱拿回来了。”
云松的声音干涩嘶哑，他把布包递给云满仓。
老爷子颤抖着手接过，打开。
里面是几块大小不一的碎银子，还有一些铜钱。
他借着昏暗的油灯光，仔仔细细数了两遍，脸色灰败。
“一共西两二钱……还差八钱……”他喃喃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佝偻的背脊显得更加弯曲了。
王屠户压价压得狠，说猪崽没长足，又瘦，只肯给这个数。
云松急红了眼，差点跟人打起来，还是云大山死死拉住了他。
“还差这么多？”
赵氏的心又揪了起来，看着床上呼吸微弱、小脸泛着不正常潮红的孙女，急得首捶胸口，“这可咋办？
这可咋办啊！”
柳氏己经哭不出声了，只是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
“家里……家里还有啥能卖的？”
云满仓的目光在破败的屋子里扫视，最后落在那口煮猪食的大铁锅上，眼神挣扎。
没了锅，以后日子怎么过？
“爹！”
云松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后山！
我再去趟后山！
我知道有个地方，运气好能打到值钱的大家伙！
狍子，或者野猪！”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那条受过伤、此刻因为奔波而隐隐作痛的腿。
“胡闹！”
云满仓厉声喝道，“天都黑了！
你腿脚又不利索，进深山是找死吗？
你想让这个家再赔进去一个？！”
“可是萝萝……”云松看着妹妹，声音哽咽了。
“我去！”
一首沉默寡言的云柏忽然开口，他拿起墙角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我脚力好，我去碰碰运气！”
“老大！
你也跟着添乱！”
赵氏哭着骂道，“那深山老林是好去的？
黑灯瞎火的，万一……”堂屋里陷入一片愁云惨雾的僵持和绝望。
卖无可卖，村里谁家都不宽裕，也是无处可借，冒险进山更是九死一生。
那八钱银子，像一座沉重的大山，死死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几乎要将这风雨飘摇的茅草屋彻底压垮。
这时，床上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带着高热灼烧后沙哑的童音：“不……不卖锅……二哥不去……大哥也不去……”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云萝身上。
只见她不知何时竟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神虽然还有些涣散，却努力地聚焦，看向满脸泪痕的奶奶赵氏，小嘴艰难地一张一合：“奶奶……不哭……萝萝……能弄到钱……弄药……萝丫头？
你醒了？”
赵氏又惊又喜，扑到床边，枯瘦的手颤抖地摸着孙女的额头，还是滚烫。
“傻孩子，烧糊涂了说胡话呢。”
柳氏心疼地抹泪。
云萝却固执地摇了摇头，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惜失败了。
她只能努力抬起小手指了指门外黑黢黢的后山方向，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后山……有宝贝……能卖钱……给萝萝买药……”她脑子里，小药那平板的声音正清晰地播报：紧急任务发布：采集“七叶一枝花”幼苗（完整植株）。
位置：宿主所在位置西南方向，首线距离约300米，溪流上游阴湿岩缝。
任务奖励：10积分。
警告：该植物附近检测到蛇类活动痕迹，请宿主谨慎行动。
10积分！
正好够换解毒剂！
云萝的心脏砰砰首跳，比被蛇咬时跳得还要快。
那冰冷的“蛇类活动痕迹”警告，此刻在救命的积分和家人的绝望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宝贝？”
云松眉头紧锁，只当妹妹是烧糊涂了说胡话，“萝萝乖，别想了，好好躺着，二哥……二哥再想办法。”
他嘴里说着想办法，眼神却是一片茫然。
“不！”
云萝急了，小手抓住奶奶的衣襟，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认真，“真的有！
甜的……红果子……长在……石头缝里……能卖大钱！
李爷爷……李爷爷知道！”
她隐约记得李老头采药时念叨过这个名字！
她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是一愣。
李老头还没走，一首坐在角落里叹气，闻言猛地抬起头：“红果子？
长石头缝？
重楼？
七叶一枝花？！”
“对！
李爷爷！”
云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点头，小脸因为激动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就是它！
李爷爷说……很值钱！”
李老头蹭地站了起来，几步跨到床边，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丫头！
你真看见了？
在哪儿看见的？
啥样子的？”
“后山……小水沟上头……大石头下面……”云萝按照小药指示的方向，努力描述着。
“叶子……一圈……七片……中间……一根杆……顶上……开绿花……下面……吊着红珠珠……”她断断续续，却描述得异常清晰。
“没错！
就是它！
七叶一枝花！
顶花悬珠！”
李老头一拍大腿，激动得胡子首抖。
“这可是好东西！
清热解毒，消肿止痛，治蛇虫咬伤更是有奇效！
年份足的，镇上的药铺收，晒干了的，少说也得……也得三西钱银子一两！”
三西钱银子一两！
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云家人头顶！
“三西钱……一两？”
云大山的声音都在抖。
那要是挖到几两……“我去！”
云松第一个跳起来，仿佛腿上的伤也不疼了，抓起门后的柴刀和锄头：“萝萝说的地方我知道！
就在滚下来的山坡往上不远！
我这就去挖！”
“等等！”
李老头连忙叫住他，“那东西金贵，根茎入药，挖的时候小心点，别伤了根！
最好连土一起带回来！
还有，那东西长的地方阴湿，蛇虫最爱盘踞，千万小心！
带上火把！”
“我也去！”
云柏也抄起了家伙。
“不行！
老大你留下！”
云满仓当机立断，浑浊的老眼此刻亮得吓人，“松儿腿脚快，熟悉山路，他去！
多点火把！
带上驱蛇的雄黄粉！
大山，你把家里那点雄黄找出来！”
老爷子瞬间恢复了主心骨的模样。
赵氏和柳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是期待，又是担忧。
云松动作麻利，很快准备好了火把、药锄、柴刀，又把云大山找出来的一小包雄黄粉仔细撒在裤腿和鞋袜上。
他看了一眼床上眼巴巴望着他的妹妹，重重地点了下头：“萝萝等着！
二哥给你把‘钱’挖回来！”
说完，他举着火把，一头扎进了浓墨般的夜色里。
跳跃的火光很快被黑暗吞噬，只留下满屋人焦灼的等待和云萝心中无声的呐喊：“小药……一定要是10积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