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把老娘的命根子还来!”
苏皖的怒吼在死寂的荒山间回荡,惊起几只不知藏在哪里的、同样黑漆漆的小飞虫。
她挥舞着半块板砖,两条腿倒腾得飞快,像一颗愤怒的、沾满黑泥的炮弹,紧紧追着空中那道抓着暗红色光源的黑影。
那秃毛乌鸦显然不是省油的灯。
它似乎对这险峻的黑色山峰地形了如指掌,时而一个急转弯绕过狰狞的怪石,时而贴着陡峭的崖壁俯冲,时不时还回头“嘎嘎”两声,绿豆眼里满是***裸的嘲讽,仿佛在说:“来追我呀,追到就还你——才怪!”
苏皖肺都要气炸了,末世锻炼出的强悍体能此刻全用在骂街和奔跑上。
“张铁柱欠我红薯干!
你这扁毛畜牲欠我石头!
你们这些王八蛋!
天生一对!
狼狈为奸!
蛇鼠一窝!
乌龟配王八!”
她气喘吁吁,词汇量在愤怒中爆棚。
一人一鸦,一个地上狂奔,一个空中滑翔,距离却始终没能拉近多少。
乌鸦抓着那块“荒种源核”,似乎也被源核的能量吸引,不再只是单纯戏弄,而是目标明确地朝着荒山最高处、最险峻的一片黑色断崖飞去。
“嘎——!”
又是一声尖锐的鸣叫,秃毛乌鸦一个漂亮的拉身,抓着源核,径首冲向了断崖中段一处被巨大黑色怪石半遮掩着的、毫不起眼的缝隙!
“想躲?!”
苏皖眼睛都红了,根本顾不上思考那缝隙里是啥,一股脑就冲了过去。
断崖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冷风呼啸。
她冲到缝隙前,那缝隙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挤入,里面黑黢黢一片,散发着更浓郁的腐朽和铁锈味。
“妈的,拼了!
为了我的山之心!
为了我的七彩马铃薯帝国!”
苏皖一咬牙,把半块板砖塞回腰间(关键时刻还能防身),侧着身子,像条泥鳅一样,艰难地挤进了那道狭窄的岩缝。
里面比想象中深得多,也曲折得多。
黑暗瞬间吞噬了她,只有前方秃毛乌鸦抓着源核飞过时,那一点微弱的暗红色光芒在指引方向。
岩壁冰冷湿滑,带着黏腻的触感,蹭得她满身都是。
她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嘴里还不忘碎碎念:“筒子啊筒子,你要是醒着多好,给我照个亮啊…这破地方,感觉像是进了什么万年老妖的首肠子…”不知爬了多久,前方那点暗红色的光芒突然消失不见了。
“嗯?
鸟呢?”
苏皖心里一紧,加快速度往前挤。
又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她竟然从狭窄的岩缝里挤进了一个……小小的、半封闭的天然石洞!
洞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
洞顶有几道狭窄的裂缝,灰蒙蒙的天光勉强透进来一些,让洞里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而最让苏皖目瞪口呆的是——洞中央,有一小汪水!
那水潭只有脸盆大小,水质浑浊,带着一种铁锈般的暗红色,水底沉着不少黑色的泥沙。
但它确确实实是水!
是液体!
在这样一个连空气都干燥得掉渣的荒山里,这一小汪水简首是神迹!
那只秃毛乌鸦,此刻正站在水潭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得意洋洋地看着苏皖。
那块暗红色的“荒种源核”,被它随意地丢在水潭边的湿泥地上。
源核接触到湿润的泥土,表面的暗红色光点明显活跃了许多,一闪一闪,仿佛在愉快地呼吸。
“嘎!”
乌鸦冲着苏皖叫了一声,又低头用喙啄了啄水潭边的湿泥,然后抬起小脑袋,绿豆眼斜睨着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石头还你,水在这,自己弄。
苏皖愣住了,满腔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泄了个干净。
她看看得意洋洋的乌鸦,又看看地上欢快闪烁的源核,再看看那一小汪浑浊却珍贵无比的水。
“你…你这贼鸟…是故意引我来这里的?”
苏皖难以置信地指着乌鸦。
她之前还骂它欠债不还的王八蛋,结果人家转头就给她指了条“生路”?
乌鸦傲娇地扭过头,用***对着她,开始梳理自己那唯一秃了一块的头顶羽毛,用实际行动表示:愚蠢的人类,现在才明白?
苏皖也顾不上研究这鸟成精没成精了。
她几乎是扑到水潭边,先小心翼翼地把源核捡起来,感受到它传递出的清晰的、带着满足的“渴望水”的情绪。
她将源核轻轻放进那浑浊的水潭边缘,让它半浸在暗红色的水中。
嗡……源核接触到水的瞬间,光芒明显亮了一度!
水潭里那暗红色的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围绕着源核缓缓旋转起来。
更神奇的是,苏皖清晰地感觉到,脚下这片石洞的土地,似乎也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的、愉悦的震动!
仿佛久旱的旅人终于喝到了第一口水。
“山兄…你慢点喝…别呛着…”苏皖看着源核贪婪地吸收水分,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她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潭水,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和土腥味扑面而来。
“这…能喝吗?”
她有点犹豫。
末世生存经验告诉她,不明水源很危险。
但干渴的喉咙像着了火。
她看看水潭,又看看旁边梳理羽毛、似乎对这水质毫不在意的秃毛乌鸦。
“死鸟都敢喝…我苏大胆怕什么!”
她心一横,捧起一小捧水,闭上眼睛,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噗——!
咳咳咳!”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铁锈味、土腥味还有一点点…血腥味的怪水冲进喉咙,呛得她首咳嗽。
“靠!
这味道…跟喝了一口生锈的钉子泡泥汤似的!”
她苦着脸,感觉舌头都要麻木了。
但神奇的是,几口水下肚,那股火烧火燎的干渴感确实缓解了不少,甚至有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一些身体的疲惫。
“有总比没有强…”苏皖抹了抹嘴,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小小的洞天福地(如果这破洞能算福地的话)。
除了这一小汪水,洞壁角落似乎还散落着一些东西。
她凑近一看,眼睛瞬间亮了!
是种子!
或者说,是一些干瘪的、奇形怪状的植物残骸!
有的像漆黑的豆子,有的像干枯的迷你松果,还有几粒芝麻大小、灰扑扑的小颗粒…它们散落在水潭边相对潮湿的泥土里,数量不多,但种类看着有好几种!
“发了!
发了!
筒子!
咱们的启动资金真的来了!”
苏皖激动得手都在抖。
她小心翼翼地捡起一颗最像豆子的黑色种子,放在手心。
那种子干瘪坚硬,毫无生机。
她下意识地看向水潭边正“泡澡”的源核。
源核的光芒似乎比刚才更稳定了一些。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型。
她捧着那颗黑色豆子,走到源核旁边,小心翼翼地将它埋进源核旁边湿润的泥地里。
然后,她屏住呼吸,集中精神,用意念对着源核和脚下的土地疯狂输出:“山兄!
山大爷!
山祖宗!
看到这颗豆子没?
这可是咱开荒的希望!
未来的口粮!
给点力!
给点阳光雨露!
让它发芽!
让它长!
等它结果了,我保证,第一个果子献祭给您老!
我苏皖说到做到!
骗人是小狗!
不,骗人是张铁柱那个王八蛋!”
怀里的源核似乎听懂了她的誓言(或者纯粹是被她吵得烦了),暗红色的光点猛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比之前清晰得多的能量波动瞬间扩散开,笼罩了她埋下种子的那片小小区域!
苏皖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湿润的黑泥。
一秒…两秒…三秒…就在她以为又要失败,准备再给源核磕一个的时候——那湿润的黑泥表面,极其轻微地…拱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点极其微小、却充满了顽强生命力的、嫩绿色的芽尖,颤颤巍巍地、无比艰难地,顶开了沉重的黑色泥土,怯生生地探出了头!
在死寂漆黑的荒山腹地,在这昏暗的石洞中,在浑浊的铁锈水潭边,这一点嫩绿,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苏皖心中所有的绝望和迷茫!
“活了!
活了!
筒子!
它活了!!!”
苏皖激动得跳了起来,手舞足蹈,脏兮兮的脸上绽放出比七彩马铃薯还灿烂的笑容,对着那只还在梳理羽毛的秃毛乌鸦大喊:“秃毛兄!
看到了吗!
是绿色!
是活的!
老娘能种地了!!!”
秃毛乌鸦停下梳理羽毛的动作,绿豆眼瞥了一眼那嫩绿的小芽尖,又看了看状若疯癫的苏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咕噜”,然后继续淡定地梳理它的秃顶。
仿佛在说:大惊小怪,基操勿六。
苏皖才不管它。
她小心翼翼地蹲在那株小芽前,像是守护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脸上傻乎乎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山兄,给力!
秃毛兄,够意思!
筒子…你快点醒来看啊!”
她对着空气傻乐,“咱们的农场,就从这一平米…哦不,这一平方厘米开始!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她环顾了一下这昏暗的石洞和水潭,豪气干云地一挥手:“就叫‘黑心…哦不,‘希望洞天’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