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宋晚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雨。
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地流进血管，就像她这三年来流过的眼泪，无声无息，却从未停止。
"宋小姐，您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护士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同情的表情，
"医生说您需要马上住院治疗。"宋晚意接过报告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她看不懂，
但"恶性"两个字格外刺眼。胃癌晚期。她苦笑一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三年来，
她几乎没有正常吃过一顿饭。每当夜深人静时，饥饿感袭来，
她总会想起顾景深说过的话："你怎么这么能吃？看看人家苏浅，一顿饭只吃几口就饱了。
"于是她开始节食，从一天三餐变成两餐，再到一餐，最后几乎不吃。就在这时，
房门被推开。顾景深穿着笔挺的西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纤细的身影——苏浅。"晚意，
听说你生病了？"苏浅关切地走到床边，"景深哥担心死了，连夜从国外赶回来。
"宋晚意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女孩，她有着巴掌大的小脸，说话声音软糯，
像只受惊的小鹿。三年前，正是为了给苏浅筹集手术费，宋晚意才同意了这场联姻。
苏浅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昂贵的手术费用。而宋家刚好欠了顾家一大笔钱，
顾景深提出条件：宋晚意嫁给他三年，帮苏浅支付手术费，三年后离婚。当时的宋晚意以为，
三年的时间足够让顾景深看见她的好。现在看来，她错了。"你们来干什么？
"宋晚意的声音有些嘶哑。顾景深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听说你又在闹病？
上次装抑郁症，这次又装癌症？宋晚意，你的戏真多。""我没有装病。
"宋晚意艰难地开口。"够了。"顾景深不耐烦地打断她，"明天苏浅就要回国了，
你最好识趣一点，把离婚协议签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床头柜上："补偿金五百万，够你下半辈子挥霍的了。
"苏浅轻咬下唇，眼中含着泪："景深哥，你别这样说晚意姐。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当初没有答应出国治疗...""浅浅，这不关你的事。
"顾景深温柔地摸了摸苏浅的头，"是她自己不知道进退。"宋晚意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三年来，她从未见过顾景深对自己露出过这样温柔的表情。"我可以签。"宋晚意闭上眼睛，
"但我有一个条件。""什么条件？""给我一个月的时间。"顾景深皱眉："你想干什么？
""我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宋晚意苦笑，"毕竟要分开了，让我好好告个别。
"苏浅急忙拉住顾景深的袖子："景深哥，就答应晚意姐吧。一个月而已。
"顾景深不情不愿地点头："一个月后，你必须消失在我面前。"说完，他们就离开了。
宋晚意独自躺在病房里，看着天花板，泪水无声地滑落。一个月。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第二章从医院回到家，宋晚意看着这个冷清的别墅，心中五味杂陈。三年来，
她一个人住在这里，顾景深几乎不回来。偶尔回来也是拿些东西就走，
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这三年来，
她几乎没怎么做过饭。一开始是顾景深嫌弃她做的菜不好吃，后来她干脆就不做了。
宋晚意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想吃什么。胃癌让她的食欲全无，
但医生说她必须要吃点东西，不然身体撑不住。最终她点了一份白粥。等粥送到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她坐在巨大的餐桌前，面对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这时，手机响了。是苏浅打来的。"晚意姐，你在干嘛？"苏浅的声音依然软糯。"在吃饭。
"宋晚意勉强回答。"真的吗？我和景深哥正在吃饭呢，他点了我最爱吃的糖醋里脊。
"苏浅的语气里带着炫耀，"晚意姐，你知道吗？景深哥说等我们结婚以后，
要每天给我做糖醋里脊。"宋晚意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糖醋里脊，那是她最爱吃的菜。
三年前刚结婚的时候，她曾经向顾景深提过，希望他能学着做糖醋里脊给她吃。
当时顾景深冷笑："我又不是你的佣人，凭什么给你做菜？"现在，他却愿意为苏浅学做菜。
"晚意姐？你还在听吗？"苏浅在电话里问。"在。"宋晚意的声音很轻。"对了，
明天我想去商场买衣服，你陪我去好不好？我一个人不太敢去那些高档商场。
"宋晚意知道苏浅是在炫耀。苏浅家境贫寒，以前连商场都不敢进，现在有了顾景深撑腰，
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好。"宋晚意答应了。她想看看，
苏浅会怎么在她面前炫耀她即将得到的一切。挂断电话后，宋晚意再次拿起勺子，
努力地喝了几口粥。粥很烫，烫得她眼泪直流。但她分不清，这泪水到底是因为粥太烫，
还是因为心太痛。夜很深了，宋晚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顾景深的时候。那时她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在一场酒会上意外撞倒了他。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面容冷峻，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当她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衣服上的酒渍时，他冷冷地说："小心点。
"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人会成为她的丈夫，也会成为她心中最深的痛。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不会在那场酒会上出现。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宋晚意闭上眼睛，
任由泪水湿透枕头。明天，她要去和苏浅逛街。她想看看，这个即将取代她位置的女孩，
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羞辱她。第三章第二天上午，宋晚意来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
苏浅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清纯可爱。"晚意姐！
"苏浅挥手打招呼，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两人走进商场，苏浅直奔一家国际奢侈品牌店。
"晚意姐，你觉得这条裙子怎么样？"苏浅拿起一条价值五万的礼服，
"景深哥说下周要带我参加一个重要的晚宴。"宋晚意看着那条裙子，心中泛起苦涩。
三年来，顾景深从未带她参加过任何晚宴。每次有重要场合，他都是独自出席，
或者找借口说她身体不舒服。"很漂亮。"宋晚意勉强笑着说。苏浅满意地点点头，
又拿起一双高跟鞋："这双鞋也不错，正好配这条裙子。"她转头看向宋晚意："晚意姐，
你怎么不试试？这里的衣服都很好看。""我就不用了。"宋晚意摇头。"为什么？
难道是没钱吗？"苏浅故作关心地问，"要不然我借给你？"周围的导购员都看了过来，
眼中带着好奇和鄙视。宋晚意脸上一阵发热。她确实没什么钱。三年来，
顾景深每个月只给她五千块的生活费，除了日常开销，根本存不下什么钱。"不用了，
我不喜欢这个牌子。"宋晚意强撑着说。苏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但表面上还是关切地说："那我们去别的店看看？"她们又逛了几家店，
苏浅每到一处都要大肆购买，仿佛在向所有人宣示她的身份。"对了，晚意姐。
"苏浅忽然停下脚步，"我听景深哥说，你们之间其实没有感情，是家族联姻对不对？
"宋晚意没有回答。苏浅继续说："其实我很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嫁给景深哥，
我也没机会出国治疗。现在我的病好了，你们也可以结束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说得对。"宋晚意淡淡地说。
"我知道景深哥给了你五百万的补偿金，这笔钱足够你过上很好的生活了。
"苏浅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等我和景深哥结婚以后，你可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宋晚意感觉心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参加他们的婚礼？
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交换戒指？看着他对着别人说"我愿意"？"我会考虑的。
"宋晚意的声音有些颤抖。就在这时，顾景深出现了。他穿着深色的西装，
从商场入口走了进来，引得周围的女人频频侧目。"浅浅。"他直接走向苏浅，
连看都没看宋晚意一眼。"景深哥，你怎么来了？"苏浅惊喜地扑进他的怀里。
"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顾景深温柔地抱着她，"买了什么？""买了好多呢！
"苏浅指着身后的购物袋，"都是你说要带我参加晚宴的礼服和鞋子。"顾景深点点头，
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宋晚意。"你怎么在这里？"他皱着眉头问。
"是我叫晚意姐陪我来的。"苏浅抢先回答，"一个人逛街太无聊了。
"顾景深的表情更加不悦："以后不要麻烦她了。"听到这句话，
宋晚意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人，被无情地排斥在外。"我先走了。"她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顾景深叫住她，"明天我妈要过来，你最好表现正常一点，
不要让她看出什么端倪。"宋晚意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知道了。"她走出商场，
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一个月的时间，她该怎么度过？第四章第二天下午，顾母如约而至。
她是个保养得很好的贵妇人，穿着得体，举止优雅，但眼神总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
"晚意，最近身体怎么样？"顾母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挺好的。
"宋晚意坐在对面，背脊挺得笔直。"听景深说你们准备要孩子了？"顾母忽然问。
宋晚意愣了一下。要孩子？顾景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他们结婚三年，除了第一天晚上，
顾景深再也没有碰过她。"我们...还在考虑。"宋晚意勉强回答。"考虑什么？
你们都结婚三年了，再不要孩子，别人该说闲话了。"顾母放下茶杯，
"我已经给你找了最好的中医，明天开始你就去调理身体。"宋晚意苦笑。调理身体？
她现在是胃癌晚期，还调理什么身体？"妈，晚意的身体不太好，可能不适合现在要孩子。
"顾景深走了进来，替她解围。"身体不好？"顾母皱眉，"哪里不好？
我让家庭医生来给她检查一下。""不用了，只是小毛病。"顾景深坐在苏浅身边，
"过段时间就好了。"顾母点点头，转移了话题："对了，下周六是我的生日，
你们记得要来参加生日宴。""当然。"顾景深答应道。"晚意要穿得正式一点，
不要给顾家丢脸。"顾母看向宋晚意，眼中带着挑剔，"你这三年来也没什么长进，
连个孩子都没给顾家生。"宋晚意低下头，不敢反驳。等顾母离开后，
顾景深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你最好在生日宴上表现得像个正常的顾太太。"他冷冷地说，
"不要让我妈看出任何破绽。""我会的。"宋晚意回答。"还有，
下周我要带苏浅去见几个重要的客户，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说完，他就离开了。
宋晚意独自坐在客厅里，看着外面的夜色。顾母的生日宴。
她要以顾太太的身份最后出席一次这样的场合。想到这里，她决定去买一条新裙子。
虽然她没什么钱，但至少要让自己在最后一次出现时，保持一点尊严。第二天，
宋晚意来到一家中档服装店。她精心挑选了一条深蓝色的连衣裙，款式简单但很优雅。
"这条裙子很适合您。"店员热情地说，"这是今年的新款，特别显气质。
"宋晚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虽然因为生病消瘦了很多，但这条裙子确实很衬她的肤色。
"多少钱？"她问。"八千八。"宋晚意咬了咬牙。这几乎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
但她还是决定买下来。就当是给自己最后的体面吧。付完钱，她提着购物袋走出店门，
迎面却撞上了苏浅。"晚意姐？你怎么在这里？"苏浅看到她手里的购物袋，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买点东西。"宋晚意简单回答。"买什么了？让我看看。
"苏浅不由分说地拉开了购物袋，"哇，这条裙子好漂亮！"她拿起裙子仔细看了看，
忽然说："咦，这不是我昨天看中的那条裙子吗？当时因为尺码不合适我没买。
"宋晚意愣了一下。苏浅继续说："晚意姐，这条裙子我很喜欢，你能让给我吗？
我可以把钱转给你。""不好意思，我已经买了。"宋晚意拒绝。"可是我真的很喜欢。
"苏浅楚楚可怜地看着她，"而且你买这么贵的裙子，景深哥知道吗？他会不会生气？
"宋晚意心中一沉。苏浅这是在威胁她。"这是我自己的钱。"她强硬地说。"我知道，
但是..."苏浅欲言又止，"算了，既然晚意姐不愿意，那就算了。
只是这条裙子我真的很喜欢，可惜了。"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宋晚意知道，
苏浅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顾景深。但她不在乎了。反正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她不想再委曲求全。第五章果然，当天晚上顾景深就怒气冲冲地回来了。"宋晚意，
你疯了吗？"他一进门就开始质问，"八千多块钱买一条裙子？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宋晚意正在客厅看书，听到他的话，平静地抬起头："我用自己的钱买衣服，有什么问题？
""你自己的钱？"顾景深冷笑，"你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我给的，哪来的自己的钱？
""我还有一些积蓄。""积蓄？"顾景深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看你是想在离婚前最后捞一笔吧？"宋晚意合上书，站起身来："你觉得是就是吧。
"她的平静让顾景深更加愤怒。"还有，苏浅说那条裙子她很喜欢，你为什么不让给她？
""凭什么？"宋晚意反问，"我先买的，为什么要让给她？""就凭她是客人，你是主人！
"顾景深咬牙切齿地说，"基本的待客之道你都不懂吗？"宋晚意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讽刺："客人？顾景深，你把她当客人，那我是什么？""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就应该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别的女人？"宋晚意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顾景深，
你还有一点做丈夫的样子吗？"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反驳他。顾景深愣了一下，
随即更加愤怒："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敢跟我顶嘴了？""我只是在说事实。
"宋晚意看着他，"三年来，你把我当什么？保姆？佣人？还是挡箭牌？""我把你当妻子，
所以你应该懂事一点！""懂事？"宋晚意苦笑，"我已经懂事三年了，换来了什么？
你的一句感谢吗？还是你的一个笑脸？"顾景深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宋晚意，
你不要得寸进尺。"他咬牙说，"苏浅她...""她怎么了？"宋晚意打断他，
"她病好了，要回来了，所以我就应该识趣地退出是吗？""本来就是这样！
"顾景深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交易！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刺进宋晚意的心里。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事实，
但亲耳听到他说出来，还是感到钻心的疼痛。"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
"所以我答应离婚了。"顾景深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但他很快压下了这种情绪。"明天把裙子退了，然后跟苏浅道歉。"他冷冷地下令。
"不可能。"宋晚意摇头，"我不会道歉，裙子我也不会退。""你...""我累了，
要去休息了。"宋晚意转身上楼，"下周的生日宴我会参加，
但那是我最后一次以顾太太的身份出现。"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上了楼。顾景深站在客厅里，
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女人，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宋晚意总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高兴。现在的她，眼中竟然没有了那种讨好和期待。
反而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楼上，宋晚意躺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
泪水无声地流淌，湿透了枕套。她想起医生说的话：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最多还能撑三个月。也就是说，她连看到顾景深和苏浅结婚的那一天都等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