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多听话，才配被爱？他滚烫的手掐在我腰上时，我满脑子都是明早十点的项目会。
分手三年后撞见他蹲在母婴店，虔诚地给怀孕的新妻系鞋带，眼神温柔得像捧稀世珍宝。
当年我加班错过他生日，他摔门怒吼：“工作和我你选哪个！
” 婚礼上他腼腆笑着介绍新娘：“她很听话。” 我捏碎了掌心的喜糖，糖浆黏腻如血。
原来他要的不是更好的人，只是更听话的狗。
醉打来电话哭诉：“她连财务报表都看不懂…” 我笑着打断：“可她会辞职给你生孩子呀，
听话，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电话那头死寂，我删掉这个存了六年的号码。
窗外巨幕亮得刺眼——“你要成为自己的光。” 而我的光，从来不在别人手里。
1 床单上的项目书他滚烫的手掌掐在我腰侧的时候，
我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飘过一个念头：这季新款的香奈儿包包，带子可真他娘的勒肩膀。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不是疼，
是冰凉的金属链条被他粗暴的动作硌进了我肩胛骨的皮肉里。王哲的动作顿了一下，
汗珠从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砸在我锁骨窝里，烫得我一缩。
酒店套房顶灯的光晕在他头顶散开，模糊了他此刻的表情，只听见他喘着粗气，
声音含混地埋进我颈窝：“这时候……还能分心？嗯？”“包……” 我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试图把那个价值不菲的累赘从身下解救出来，“硌死老娘了！”他低笑一声，
带着点不耐烦的纵容，大手胡乱往后一拨拉。昂贵的链条包像个被嫌弃的垃圾，
“噗”地一声闷响，可怜兮兮地滚落在厚厚的地毯上。这下彻底没了束缚。他重新压下来，
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吻住我的唇，堵住了我所有可能出口的抱怨或者别的什么。
空气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昂贵香氛也盖不住的、属于情欲的粘稠腥气，
还有我脑子里那点该死的、越来越清晰的念头——这算什么？分手炮？
还是成年男女心照不宣的、解决生理需求的互助？我和王哲，大学同学，
毕业后进了同一家公司的不同部门，关系一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他有女朋友，异地，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没管住自己。就像此刻，理智那根弦绷到极致，在身体的本能面前，
“啪”地一声，断了。一切平息下来，像退潮后的沙滩，只留下黏腻的狼藉和空旷的寂静。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瘫在凌乱的大床上，空调冷气吹在汗湿的皮肤上，
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眼神无意识地扫过地上那个香奈儿，
链条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冷冰冰的光。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一下，是部门小群的消息，
艾特我的。@林薇 薇姐！明天上午十点跟瑞新的项目碰头会，资料我放你桌上了哈！
别忘了！救命的！工作。永远做不完的工作。我撑着酸软的腰坐起来，捞起浴巾裹上，
赤脚踩过地毯。捡起那个包，指尖拂过被压出的细微褶皱，有点心疼，又有点荒谬的想笑。
看，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再贵的包，在荷尔蒙面前，
也就是个碍事的玩意儿；再汹涌的情欲，在工作的deadline面前，也得瞬间冷却。
浴室门开了，王哲围着浴巾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结实的胸膛滑落。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复杂，像是餍足后的慵懒，又像是掺杂了别的什么东西，欲言又止。
“我得走了。” 我率先开口，声音带着点事后的沙哑，但足够平静。弯腰，
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衬衫、裙子，动作利落得像在完成一个程序。内衣扣有点难弄，
我背对着他，手指在背后摸索着，有点烦躁。一双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温热的手指带着湿气，
轻轻巧巧地替我扣上了。动作很熟练。我的心像是被那带着水汽的手指不经意地蛰了一下，
细微的疼。“急什么？”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很近，气息拂过我耳廓。“明天一早有会，
资料还没看完。” 我转过身，拉开一点距离，弯腰去够地上的丝袜。丝袜这种东西，
激情时是情趣，激情后就是灾难，薄薄一层，勾丝了，皱得像团咸菜。他没再说话，
只是靠在浴室门框上，
沉默地看着我飞快地把自己重新“组装”起来——套上剪裁利落的烟灰色西装套裙，
把凌乱的长卷发用手指随意耙梳几下拢到耳后，
对着房间里模糊的穿衣镜涂上气场十足的正红色口红。镜子里那个女人，眼神冷静，
除了嘴唇有点过分的红肿，完全看不出十几分钟前的疯狂。
拿起那个终于恢复了点体面的香奈儿，我走到门口。“林薇。” 他在身后叫我。我停下，
没回头。“我们……” 他似乎斟酌着词句。我打断他，声音清晰，没什么波澜：“王哲，
大家都是成年人，今晚……挺舒服的。别想太多，也别说什么不该说的。” 我拉开门，
走廊的光泄进来，“走了。”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他可能出口的任何话，
也隔绝了那间弥漫着情欲气息的套房。高跟鞋踩在厚地毯上，无声无息。我挺直背脊，
走向电梯，像个刚刚打完一场硬仗的士兵，只是这场仗，赢得有点空虚。
2 母婴店里的“稀世珍宝”时间像被按了快进键，一眨眼就溜到了周五下午。
项目方案终于磕磕绊绊过了初稿，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稍微松懈，
空气里都飘着点周末将临的懒散气息。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才想起午饭又给忙忘了。抓起手机和钱包，我冲出写字楼，一头扎进旁边新开的进口超市，
目标明确——热量炸弹，芝士蛋糕！急需糖分续命！冷气开得很足，瞬间抚平了心头的燥热。
推着购物车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穿梭，拿了我最爱的重芝士，
又鬼使神差地转到母婴区——下周是闺蜜苏婷家小魔王的生日，得提前备好“贡品”镇压。
货架很高，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玩具和奶粉罐。我踮着脚，
费力地去够最上层那个包装炫酷的合金小汽车模型，指尖刚碰到盒子边缘——“慢点慢点，
祖宗哎！看着点路！”一个熟悉的、带着无限宠溺和紧张的男声，毫无预兆地撞进耳朵里。
那声音像根生锈的针，猛地扎进我记忆深处某个落了锁的角落。心脏毫无防备地停跳了一拍，
指尖一滑，小汽车盒子“啪”地掉在地上。我僵在原地，没弯腰去捡。
视线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僵硬地、缓慢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几排货架之外，
靠近婴儿奶粉的通道上。周扬。三年没见，他轮廓似乎更硬朗了些，
穿着件浅灰色的棉麻衬衫，袖子随意挽到小臂。而此刻，
这个曾在我记忆里留下深刻划痕的男人，正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姿态，
半跪在地上。他面前站着一个年轻女人，身形纤细，穿着宽松舒适的浅蓝色孕妇裙，
肚子已经很明显地隆起，像揣了个圆润的小西瓜。她微微蹙着眉，一手扶着腰，
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去拉周扬。周扬却躲开了她的手，低着头，
专注地、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一只脚。那只脚上穿着一双软底的平跟孕妇鞋。他修长的手指，
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仔细地替她把松开的鞋带重新系好，
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午后的阳光透过超市巨大的玻璃窗斜斜地打在他侧脸上，
勾勒出他专注的眉眼和微微上扬的嘴角，那温柔几乎要满溢出来。系好一只，
他自然地又捧起另一只脚，重复着同样轻柔的动作。女人低头看着他，圆润的脸上泛着红晕，
嘴角抿着羞涩又幸福的笑意，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
周围嘈杂的人声、超市的背景音乐，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像一尊突然被浇铸在水泥地里的雕塑，血液凝固，四肢冰凉，只有眼睛还能动，
死死地盯着那幅刺眼又温馨的画面。三年前那个下着小雨的傍晚，
毫无预兆地冲破记忆的闸门，带着冰冷的湿气扑面而来——也是他，站在我家楼下，
头发被雨水打湿成一缕缕贴在额角，眼神飘忽闪烁，像找不到落脚点的飞蛾。我刚升主管，
手里还握着发烫的手机，屏幕上是没处理完的工作邮件。“林薇……”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声音干涩，“你……太优秀了。真的。我……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砸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我甚至没来得及抬头看他一眼，视线还黏在手机屏幕上某个难搞的数据上，
只听见自己用一种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工作式敷衍的声音说：“好。
”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猛地松了口气，肩膀垮塌下去。一个字也没再多说，
转身就冲进了迷蒙的雨幕里，背影仓皇又决绝，很快消失不见。那感觉，不像分手，
倒像是他完成了一项艰巨的摆脱任务。后来，
从共同朋友欲言又止的八卦里拼凑出零碎的信息：他很快有了新欢。
朋友的原话委婉又带着点刻意的安慰：“嗐，跟你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就他们公司前台，
小姑娘挺……挺朴实的。”朴实的，中专毕业，月薪三千的前台。当时我什么感觉？
好像没什么感觉。一丝酸涩都没有，只觉得荒谬，甚至有点想笑。像看了一场蹩脚的闹剧。
直到此刻。直到亲眼看见当年那个因为我在雨夜加班而暴躁摔门的男人，
此刻像个最忠诚的奴仆，半跪在超市明亮的光线下，
为一个怀着孕的、看起来温顺如羔羊的女人，系鞋带。那画面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子，
狠狠地捅进我心底最深处，然后慢条斯理地搅动。疼得我指尖都在发颤，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腥气直冲喉咙。“啪嗒。”有什么东西掉在我脚边。
我木然地低头。是我刚才没拿稳的那盒合金小汽车模型。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母婴区显得有点突兀。几米外，正专注系鞋带的周扬，动作顿住了。
他系好了最后一只鞋，扶着孕妇的腿，慢慢地、有些迟疑地抬起头。目光，
穿越几排货架和散落的玩具，毫无缓冲地，直直地撞上了我的视线。时间，仿佛真的凝固了。
他脸上的温柔像退潮一样迅速消失，只剩下猝不及防的惊愕和一种被抓包般的狼狈。
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幽灵。他扶着女人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那孕妇似乎吃痛，轻轻“啊”了一声，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也朝我看了过来。
那眼神很干净，带着点孕期的懵懂和好奇，像森林里不谙世事的小鹿。我迎着他的目光，
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撞击着肋骨，带来闷闷的钝痛。
但我的嘴角，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一个无声的，
冰冷到极点的笑容。原来如此。原来“更好的人”，从来不是指更优秀、更能与他并肩的人。
他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他蹲下来系鞋带、能让他感觉自己被需要、被仰望的“弱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