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十五号，必须打开大门，让小区里任何人进来免费打砸。
邻居们可以尽情地摔我们家的碗，撕我们家的书，骂我们家的祖宗。
我爸妈说，这是在为小区消灾解厄，我们家是小区的情绪垃圾桶。
只要我们家承受了所有怨气，小区就能和谐安宁。
我一直以为这是封建迷信。
直到我阻止了一次打砸，第二天，楼上那个平日最爱骂人的大妈，从阳台一跃而下。
我才明白，我们家回收的，可能不只是情绪。
......警笛声撕裂清晨，尖锐得像要划破耳膜。
我一夜没睡，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墙上家和万事兴的刺绣，只觉得讽刺。
门被敲响，不是昨天那种疯狂的捶打，而是克制的公式化的叩击。
我爸妈浑身一抖，对视的眼里全是恐惧。
我去开门。
我爸声音发干，站起来时关节像生了锈。
门外是两个警察，表情严肃。
许昭家吗？602的张桂芬坠楼身亡，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我妈腿一软，瘫坐在地，无声地掉眼泪。
警察的问话很常规，问我们昨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和死者关系如何。
我爸的回答颠三倒四，紧张得语无伦次。
警官，我们……我们和张大妈没仇，她……她就是喜欢来我们家……坐坐。
我爸的谎话说的自己都心虚。
警察的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客厅。
墙上砸碎鸡蛋留下的黄白印记，沙发上被划破的口子，角落里来不及清理的碎瓷片，无声地诉说着昨晚的骚乱。
坐坐？你家这像是被人坐坐的样子吗？年轻警察皱起眉。
年长的拍了拍他，目光落在我身上。
小姑娘，你来说。
昨天晚上，你家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邻居们已经聚在楼道里，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那些声音汇成一股黏腻的恶意，朝我们家涌来。
就是他们家害的！昨天十五，他们家居然敢锁门！张大妈昨天骂得最凶，肯定是把怨气都憋回去了，这不就出事了！造孽啊，这家人不干好事，现在好了，出人命了！我爸妈的头垂得更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我看着他们卑微的样子，一股火从胸口烧起。
我们家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冲着门外的人群喊，声音都变了调，打砸别人家就对吗？骂人就对吗？那都是犯法的！话音刚落，一个鸡蛋从人群里飞进来，精准地砸在我额头上。
黏糊糊的蛋液顺着头发流下，带着一股腥气。
人群里爆发出哄笑。
看，活菩萨家的小菩萨生气了！还敢提法律？你们家这规矩，哪条法律写的？警察出声呵斥，人群才安静了些。
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张大妈的死，是他们审判我们全家的武器。
警察走了，没有证据。
但整个小区的舆论，已经给我们定了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