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七公主昭阳的影子云溪,替她试毒挡刀是本分。当大皇子抚摸公主发梢的手滑向我时,
我读懂了那眼神里的贪欲。“代她嫁去裴家,我便许你自由。”我连夜翻墙告密,
驸马裴赜却要我继续陪嫁:“替我看着昭阳。”花轿临门那日,公主失踪了。
大皇子攥着我替身文书冷笑:“现在你是昭阳。”我戴着凤冠端坐喜床,
等来挑盖头的却是裴赜染血的手。“跟我走,”他喘息道,“昭阳找到了。”我掀开盖头,
看见他身后站着真正的公主——她手中握着我们生母南贵妃的染血遗书。---宫里的铜镜,
总是特别亮,特别冷。我站在昭阳公主身后,执起那柄沉甸甸的犀角梳,
小心地梳理她瀑布般倾泻的墨发。镜中映出两张极其相似的脸,一样的眉眼轮廓,
甚至连唇边那小小的、不仔细看便难以察觉的梨涡都如出一辙。只是昭阳的面庞光洁如新雪,
我的颧骨处,却横着一道浅淡的、永远褪不去的粉痕——那是半年前秋猎场上,
一支本该射向公主的流矢留下的印记。替她挡下,是我的本分,
如同每日清晨为她试饮那盏温热的参汤。“云溪,”昭阳忽然侧过脸,笑容明媚,
带着少女天真的依赖,“裴家的聘礼单子送来了,听说有好些新奇玩意儿,回头我们一起看!
”她待我亲厚,从不以“影子”的身份视我为仆役。我心头微暖,正要应声,
殿外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珠帘响动,大皇子玄策高大的身影迈了进来。他身着墨色常服,
金线绣着蟠龙暗纹,步伐无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填满了整个内殿。“昭阳,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公主身上,那眼神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专注得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抚上公主的发顶,动作看似温柔,指尖却在那一缕青丝上流连不去,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占有意味。“今日气色不错。”昭阳毫无所觉,
依旧笑得烂漫:“皇兄来啦!”玄策的目光,终于,像移不开的冰锥,缓缓地、沉沉地,
落在了我身上。那眼神穿透了镜子的虚幻,直直钉在我的脊背上,
带着审视猎物的黏腻与灼热。他的手指,似乎是无意地,顺着昭阳的发丝滑下,
堪堪擦过我执着梳子的手背。一点冰凉,一点湿滑,如同毒蛇的信子扫过。
我的指尖猛地一颤,犀角梳差点脱手,一股寒意从被他触碰的地方炸开,
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我垂下眼,死死盯着梳齿间缠绕的几根断发,
不敢再看镜中那双令人窒息的眼睛。殿内熏炉里沉水香的气息,陡然变得滞重黏腻,
压得人喘不过气。替她试毒挡刀是本分,
可这……这来自主子、来自她亲兄长的、近乎亵渎的凝视,又是什么?
那令人窒息的一触之后,大皇子玄策并未在昭阳殿中久留。他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猛兽,
短暂停留,留下无形的威压与那片挥之不去的冰冷触感,便离开了。殿内重新恢复宁静,
只有昭阳偶尔翻动书页的轻响,以及我胸腔里那颗仍在失序狂跳的心。然而仅仅隔了一日,
那无形的阴影便以更直接的方式笼罩下来。宫墙角落的假山石洞,
是影子们偶尔传递隐秘消息的地方。一张不起眼的纸条,卷在几颗用于鸟食的黍米里,
被人塞进了石缝。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冰冷的小楷:“子时三刻,后苑竹影轩。”没有署名,
但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除了他,还能有谁?更深露重,竹影婆娑。玄策负手立于轩中,
月光勾勒出他刀削般的侧脸轮廓,也照亮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欲望与算计。“云溪,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昭阳待你亲厚,视你如友。
如今她即将出阁,远赴河东裴氏……你,甘心只做一个陪嫁的影子,
在裴府深宅里无声无息地耗上一辈子?”夜风穿过竹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我垂首不语,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甘心?那深埋心底的、关于宫墙外广阔天地和自身模糊来历的渴望,
像针一样刺痛着我。他微微倾身,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混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了龙涎香与某种兽性的气息。“孤给你一个选择,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利刃,“代她,嫁过去。坐上那顶花轿,
成为名正言顺的‘昭阳公主’。”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事成之后,孤许你自由。天高海阔,再无人认得你这张脸。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是谁么?孤,可以给你答案。”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恶魔般的蛊惑,“想想看,真正的自由,还有你身世的真相……唾手可得。”自由。
真相。这两个词像带着魔力的毒饵,瞬间在我死寂的心湖里投下巨石。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对高墙外天地的渴望,对自身来历刻骨铭心的困惑,
汇成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理智冲垮的洪流。那顶花轿,那“昭阳公主”的身份,
像一道骤然开启的窄门,门外是毕生所求的一切。我猛地抬起头,
撞进玄策那双深不见底、闪烁着志在必得幽光的眼眸里。那目光像冰冷的蛇信舔舐着我的脸,
瞬间浇熄了心头翻腾的火焰。代嫁?坐上花轿成为“昭阳”?
这念头本身就是一剂见血封喉的剧毒!一旦应允,不仅彻底背叛了待我如友的昭阳,
更亲手将我自己推入一个精心编织的、万劫不复的牢笼!玄策口中的“自由”和“真相”,
不过是诱捕猎物时晃动的鲜肉。我若成了“昭阳”,便永远是他手中一枚活着的棋子,
一个随时可以抹杀的影子,所谓的自由,只会是更深的枷锁!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片刻的动摇。我倏地低下头,
声音带着极力压制却依旧明显的颤抖:“奴婢……不敢。”“不敢?”玄策的声音陡然转寒,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冰。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阴影完全将我笼罩,
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再次将我攫住。“孤不是在与你商量,云溪。
”他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你是个聪明人。
想想你母亲……想想南苑那口冰冷的废井。孤既能让你活到现在,也能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
连同你心里那点可怜的念想,一起烂在泥里。”南苑废井!母亲!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开!他果然知道!他用这个模糊却致命的信息,
精准地刺穿了我心底最深的恐惧与迷茫!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几乎站立不住。
那口深不见底的废井,如同一个黑暗的漩涡,要将我吞噬。“你……究竟知道什么?
”我的声音嘶哑破碎。玄策冷冷一笑,那笑容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阴森:“这取决于你,云溪。
是替她,风风光光嫁入裴府,然后带着孤的承诺远走高飞,解开所有谜团?
还是……让你那点可怜的执念,和你卑微的影子身份,一同在黑暗里腐烂?孤,
只等你到明日卯时。”他不再看我,拂袖转身,墨色的身影迅速融入浓重的夜色竹影之中,
留下刺骨的寒意和无尽的威胁,死死缠绕着我。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玄策的眼神,
那冰冷黏腻的触感,尤其是关于“南苑废井”的威胁,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脖颈。
他不是在许诺,是在索命!昭阳……那个在镜前对我笑、分享新奇玩意儿的天真少女,
绝不能成为这畸形欲望和权谋的祭品!什么影子不能告密的铁律,什么背叛主子的恐惧,
在昭阳可能面临的深渊前都变得苍白无力。我必须找到一条生路,
一条能刺破玄策这张巨网的缝隙。裴赜!那个即将迎娶昭阳的男人,河东裴氏的嫡子!
他高傲,重家族声誉,但昭阳说过,他对她是有情意的。
他是我眼前唯一的、或许能抓住的浮木。夜色浓稠如墨,宫墙的阴影是最好的掩护。
我换上了最不起眼的粗使宫女服饰,心跳如擂鼓,贴着冰冷湿滑的宫墙根疾走。
巡夜侍卫的灯笼光像鬼火在不远处晃动,每一次光影的靠近都让我几乎窒息。
我熟悉每一处宫苑的角落,如同熟悉自己掌心的纹路——这是影子活命的本能。
翻越那道通往西苑杂役房区域的矮墙时,粗糙的墙砖磨破了手心,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夜露,
我却感觉不到疼。杂役房区域有通往宫外采买通道的侧门,守卫相对松懈。
当我终于凭借腰牌和慌乱中编造的借口混出那道沉重的侧门,
站在宫墙外冰冷空旷的街道上时,夜风猛地灌进肺里,带着自由的味道,却更刺骨。
裴府高大的门楣在深夜里如同沉默的巨兽。我用力拍响门环,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裴赜被从睡梦中唤醒。他披着外袍出现在偏厅,烛光下,
那张素来高傲矜持的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深深的倦意。看到一身狼狈、气息不定的我,
他英挺的眉峰骤然锁紧,眼中锐利的光芒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云溪?
”他的声音带着寒意,“深夜擅闯,你是活腻了?”时间紧迫,
玄策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我顾不上任何礼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急促而嘶哑破碎:“驸马爷!求您救救公主!大殿下……他要奴婢代嫁!
他要奴婢冒充公主上花轿!”裴赜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他猛地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浓重的、压迫感十足的阴影,几乎将我完全覆盖。“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怒,
“玄策……他敢?!”我抬起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手心的血污,
狼狈不堪:“奴婢不敢妄言!大殿下以奴婢生母之事相胁,逼奴婢就范!
他……他对公主……心思不正!” 最后几个字,我说得极其艰难,
带着难以启齿的羞耻与恐惧。裴赜的脸色在烛光下变幻不定,
震惊、暴怒、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阴沉。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那双锐利的眸子似乎要穿透我的皮囊,直刺入灵魂深处,审视我话语的真伪。
偏厅里死寂一片,只有烛火哔剥的轻响和我自己粗重的喘息。良久,
久到我几乎以为那审视的沉默会将我碾碎,裴赜才缓缓坐回椅中。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坚硬的紫檀木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尖上。“他疯了。”裴赜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烈的杀意,
却又奇异地压抑着。他再次看向我,目光复杂难辨:“此事,还有谁知道?”“只有奴婢!
”我急切道,“奴婢不敢告诉任何人!驸马爷,公主危在旦夕,求您……”“够了!
”裴赜打断我,他站起身,在厅中踱了几步,高大的背影透着沉重的思虑。最终,他停下,
背对着我,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定:“你,回宫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窟:“驸马爷?!”他转过身,烛光映着他半边脸,
眼神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我:“回到昭阳身边。当作今夜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告诉过我。” 他走近一步,那股属于世家子弟的凛冽气息迫近,
“继续做你的影子,该陪嫁,就陪嫁。”“可是……” 我无法理解,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
难道他不信我?还是他也要……“听我说完!”裴赜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玄策既已对你动了这个念头,一次不成,必有后手。昭阳在明,你在暗。孤要你,
”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如同烙铁般刻入我的脑海,“替孤,好好看着昭阳。
用你这双眼睛,用你这颗心,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她若有丝毫差池,云溪,
你和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看着昭阳”……这四个字像沉重的锁链,
瞬间套在了我的脖子上。裴赜信了,但他选择的不是立刻掀翻棋盘,
而是让我这个最不起眼的影子,成为他埋在风暴中心的眼睛。回到冰冷的宫墙内,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玄策并未立刻召见我,
那悬而未决的卯时之约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日夜悬顶。我尽力扮演着那个沉默温顺的影子,
服侍昭阳梳妆、试菜、准备嫁妆。昭阳沉浸在待嫁的羞涩与憧憬里,
她拿起一支精巧的累丝金凤步摇,在我鬓边比划,笑容清澈:“云溪,这个衬你!
等到了河东,我让裴赜也给你打一支!”那笑容纯净得不染尘埃,
像一把钝刀反复割着我的心。我看着铜镜里我们相似的容颜,
她眼中的光彩是我永远无法拥有的。我喉咙发紧,只能挤出一点僵硬的笑:“公主说笑了,
奴婢怎配。”大婚的日子,终究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喧嚣到来了。
整个皇城仿佛被浸入了赤红的染缸。宫道两侧,朱漆廊柱被擦拭得锃亮如新,
映照着无数悬挂的大红宫灯。金箔剪成的双喜字,贴在每一扇能贴的门窗上,
在晨光里反射着刺目的光。内侍宫女们脚步匆匆,脸上堆着千篇一律的喜庆笑容,
捧着流光溢彩的锦缎、珠翠、玉器,流水般送入昭阳的寝殿。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甜腻的糕点气,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权力和交易的冰冷铁锈味。
我穿着与喜庆氛围格格不入的素色宫装,站在喧嚣的边缘,看着昭阳如同被精心装扮的玉人。
她端坐在巨大的龙凤呈祥铜镜前,任由十数位巧手宫人为她盘起高髻,
戴上那顶象征着无上尊荣的赤金累丝嵌宝九翟冠。硕大的东珠垂在额前,流苏摇曳,
衬得她的小脸莹白如玉,华贵不可方物。只是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里,
此刻也染上了一丝属于新嫁娘的紧张与懵懂。“云溪,”她忽然在镜中寻到我的身影,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你瞧,这冠子是不是太重了?压得我脖子都酸了。
”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我连忙上前,小心地替她调整了一下冠子后方沉重的金簪位置,
指尖触到她温热的后颈皮肤。“公主忍忍,吉时快到了。”我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
心却沉得像坠了铅块。殿外,迎亲的鼓乐声已隐隐传来,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符咒。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清点最后一批妆奁的内侍匆匆进来,脸色有些异样,
附在掌事宫女耳边低语了几句。掌事宫女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又强自镇定下来,
走到昭阳身边,恭敬道:“公主,吉服内衬的玉带佩环似乎有些微瑕,
尚服局请公主移步偏殿,需得最后查验一次,即刻就好,绝不会误了吉时。”昭阳不疑有他,
正被沉重的头冠压得不舒服,闻言便点了点头:“也好,快些弄妥帖了。”她站起身,
由几名贴身宫女簇拥着,朝寝殿相连的侧间走去。临出门前,
她还回头对我安抚地笑了笑:“云溪,你帮我看着点外面,别让那些猴急的催妆嬷嬷闯进来。
”我垂首应“是”,心却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这借口……太突兀了!玉带佩环?
昨日尚服局呈上来时明明毫无瑕疵!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
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时间在喧嚣的鼓乐声和死寂的等待中缓慢爬行。
每一息都像一年那么漫长。昭阳进去多久了?一盏茶?一炷香?偏殿那边毫无动静。
殿外催妆的鼓乐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几乎要掀翻殿顶的琉璃瓦。终于,
掌事宫女脸色煞白,脚步踉跄地从偏殿冲了出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不好了!
公主……公主不见了!”轰!仿佛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我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住。
整个寝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和恐慌的骚动。“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快!快去找!翻遍整个宫苑也要找出来!”“吉时!吉时就要到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如同沸水般炸开之时,殿门口沉重的锦帘猛地被掀开!
一道墨色的身影裹挟着殿外凛冽的寒风,踏了进来。大皇子玄策。
殿内所有的喧嚣、惊呼、恐慌,在他踏入的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宫女内侍们如同被冻结的雕像,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玄策的目光,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与了然,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寝殿,最后,
精准地、如同锁定猎物般,落在了我的脸上。他一步步走来,靴底敲击在金砖地面上的声音,
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沉重,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的心口上。他在我面前站定。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吞噬。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他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帛书,动作优雅而冷酷。“父皇手谕,”他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到殿内每一个惊恐的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昭阳公主突发恶疾,
恐误婚期,有损国体。特命其影,云溪,代公主出嫁,以全礼数,慰裴氏之心。
”他手臂一展,那卷冰冷的圣旨在我眼前完全展开,上面鲜红的玉玺印记如同凝固的血块,
刺得我双目生疼。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钩,牢牢锁住我惨白的脸,
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令人骨髓生寒的笑意。“云溪,”他轻轻吐出我的名字,
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能听见,带着一种宣告胜利的残忍快意,“现在,你是昭阳了。
”那卷明黄的圣旨,像烧红的烙铁悬在我头顶。玄策眼中那残忍的快意,
昭阳失踪带来的巨大恐慌,殿内无数双惊惧窥探的眼睛……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
只剩下血液冲撞耳膜的轰鸣。我是昭阳?这念头荒诞得令人作呕,
却又被那血红的玉玺死死钉成了现实。接下来的过程如同提线木偶。
我像一个被剥去灵魂的躯壳,被一群面色惨白、双手颤抖的宫女嬷嬷簇拥着,
按在那张巨大的龙凤呈祥铜镜前。她们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
又夹杂着无法掩饰的恐惧。沉重的赤金九翟冠压上我的头顶,冰冷的珠玉流苏撞击着额角,
发出细微而刺耳的声响。繁复层叠的织金云锦嫁衣被披上身,
金线绣出的凤凰图案盘踞在胸口,华丽得令人窒息,也沉重得如同枷锁。朱砂混着金粉,
被冰凉的笔尖点在我的唇上,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苍白如鬼,唯有唇上一点刺目的猩红,
像凝固的血。外面催妆的鼓乐声震天响,一声急过一声,如同丧钟。
没有人敢再提寻找真正的昭阳公主。玄策就站在殿门外,如同一尊沉默的煞神,
用无形的威压笼罩着一切。他的目光偶尔扫进来,冰冷而满意,
像是在欣赏自己精心布置的杰作。沉重的赤金点翠九翟冠压得我脖颈几乎折断,
繁复层叠的织金云锦嫁衣裹在身上,像一层华丽的裹尸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
我像个被抽去魂魄的精致偶人,被搀扶着,
一步步挪向那顶停在宫门前、缀满流苏宝石、象征着无上尊荣的龙凤大轿。每一步,
脚下冰冷的金砖似乎都在嘲笑我的僭越与绝望。玄策负手立于高阶之上,
墨色亲王常服在风中纹丝不动。他的目光穿透喧天的鼓乐和攒动的人头,牢牢锁在我身上,
冰冷、审视,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残酷快意。轿帘落下,隔绝了外面震耳欲聋的喧嚣,
也隔绝了玄策那道如影随形的冰冷视线。轿内空间狭小,
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新漆、锦缎和熏香混合的奇异气味,令人窒息。我僵直地坐着,
双手死死交握在宽大的袖袍里,指尖冰凉,深陷掌心,
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痛楚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外面是山呼海啸般的“公主千岁”,
一声声,像鞭子抽在灵魂上。玄策赢了。他用一纸冰冷的圣旨和失踪的昭阳,
将我死死钉在了这顶象征着他欲望与阴谋的囚笼里。裴赜呢?
他那句“替我看着昭阳”……如今真正的昭阳又在何处?是生……是死?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涌上来,几乎要将我溺毙在这片刺目的红色里。
轿子不知行了多久,外面鼎沸的人声渐渐稀落,最终归于沉寂。轿身平稳,
只闻轿夫沉闷的脚步声和车轮压在青石板上单调的辘辘声。裴府……快到了?
这念头非但没有带来丝毫解脱,反而像更紧的绞索勒住了咽喉。一旦踏入裴府大门,
顶着“昭阳公主”的身份拜堂成礼,一切再无挽回余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几乎将我吞噬殆尽时,轿身猛地一顿,停了下来。惯性让我向前一倾,
沉重的头冠几乎砸在轿厢壁上。外面没有预想中的喧闹和迎候声。死寂。
一种不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紧接着,是几声极其短促、闷钝的声响,
像是利刃刺入厚革,又像是重物软倒在地。连一声完整的惊呼都未曾发出!
我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出事了!下一秒,
轿帘被一只染满暗红、湿漉黏腻的手猛地掀开!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夜风的寒意,
瞬间灌了进来!裴赜的脸出现在轿帘外。他素来一丝不苟的锦袍凌乱不堪,
沾满了尘土和深色的、已然发暗的血污,肩头一道狰狞的裂口,边缘被血浸透。
那张总是带着世家子弟矜傲的俊脸,此刻苍白如纸,额发被冷汗黏在额角,
嘴唇因失血和剧痛而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唯有那双眼睛,
在轿内昏暗的光线和外面灯笼的映照下,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死死地钉在我脸上。
那里面燃烧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搏杀后的戾气,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近乎疯狂的急切。
他喘息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那只染血的手,
五指张开,微微颤抖着,伸向我,掌心向上,满是血污和尘土。“云溪!
” 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硬挤出来,
带着滚烫的喘息和不容置疑的急迫,“跟我走!”我僵在轿中,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那刺鼻的血腥味和裴赜肩头狰狞的伤口在视野里无限放大。他那句“跟我走”如同惊雷,
炸得我耳中嗡嗡作响。走?去哪里?顶着这身沉重的嫁衣和这顶该死的凤冠?
玄策的人……是不是就在外面?就在我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僵滞的瞬间,
裴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他那只伸出的、沾满血污的手猛地向前一探,
不再是邀请的姿态,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紧紧攥住了我冰凉僵硬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像铁钳一般,瞬间捏碎了我所有的迟疑和退缩。“没时间了!
”他低吼一声,声音因剧痛而扭曲,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路的疯狂。他根本不容我反应,
借着那股巨大的拉扯力,猛地将我整个人从狭窄的轿厢里拖拽出来!
我的身体像一片失重的叶子,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染血的胸膛。
浓烈的血腥气混杂着他身上清冽又狼狈的气息,瞬间将我淹没。
沉重的赤金九翟冠在剧烈的动作中歪斜欲坠,拉扯着头皮,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繁复的嫁衣裙裾绊住了脚步,我一个踉跄,几乎跌倒。裴赜闷哼一声,
显然我的撞击牵动了他的伤口,但他攥着我手腕的手没有半分松动,反而收得更紧,
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走!” 他几乎是拖拽着我,
朝着轿子侧后方一条狭窄幽深的巷弄冲去!巷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油壁车,
车辕上坐着一个同样满身血污、眼神警惕锐利的裴府侍卫。身后,死寂被彻底打破!
几声惊怒交加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响起:“拦住他们!”“保护‘公主’!”那是玄策的人!
他们果然埋伏在侧!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夜的宁静,几道乌光带着死亡的尖啸,
朝着我们疾射而来!是弩箭!“低头!” 裴赜嘶吼,
同时用受伤的肩膀猛地将我往车厢的方向狠狠一推!我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扑倒,
重重摔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沉重的凤冠终于不堪颠簸,猛地甩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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