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座位上坐定没两分钟，胸口那股憋闷劲儿又涌了上来。
嘉豪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烟盒，是揣了快一周的利群——这是他能负担起的、最能压下心事的东西。
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局促，顺着过道往车厢连接处挤。
过道里挤满了站着的旅客，有人靠着座椅打盹，有人抱着孩子轻声哄劝，行李箱轮子偶尔碾过地板，发出细碎的声响。
嘉豪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别人的行李，好不容易才挤到连接处。
金属门隔开了车厢内的嘈杂，只有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铁轨旁野草的气息。
他熟练地掏出烟盒，指尖刚捏住一根烟，目光却突然顿住——原本该放烟灰缸的角落，空荡荡的，只贴着一张白底黑字的封条，“禁止吸烟”西个打印字，像钉子一样扎在眼前。
封条边缘还带着点粘胶的痕迹，显然是刚贴上没多久。
嘉豪捏着烟的手僵在半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记得以前坐绿皮火车，连接处的烟灰缸总是被烟蒂塞满，虽然呛人，却给了像他这样想躲个清净、抽根烟的人一个去处。
现在倒好，连这点喘息的空间都没了。
他把烟塞回烟盒，“啪”地扣上盖子，烦躁地踢了踢脚下的铁皮。
“哪个天杀的想出来的主意？”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烟没抽成，心里的堵得慌更甚了——找不到工作的焦虑，和兄弟们分别的失落，对未来的迷茫，像一团乱麻缠在心头，连根烟都没法帮他理顺。
他靠在冰冷的铁皮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
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跑，可他觉得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连抽根烟缓解情绪的小事都做不到，未来又该往哪儿走？
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带着凉意，吹得他打了个哆嗦，也吹不散心头那片沉甸甸的阴霾。
嘉豪正对着封条犯愁，脚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蹲在地上的大叔慢悠悠首起腰，手里拎着个矿泉水瓶，瓶底还剩浅浅一层水，晃起来叮咚作响。
他冲嘉豪抬了抬下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笑意：“年轻人，别跟规矩置气。
偷偷吸一根，还能真把你枪毙了？
只要列车员过来时，把烟掐了扔我这瓶子里，保准神不知鬼不觉。”
嘉豪愣了一下，也跟着蹲下身，视线刚好对上大叔头顶那圈明显的“地中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瞥了眼“禁止吸烟”的封条，语气里带着点自嘲：“还不是被那些‘小仙女’举报的，现在不管在哪儿，稍微有点烟火气就有人说污染，男人最后这点能喘口气的净土，都快没了。”
大叔“嗤”地笑出了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火苗亮起的瞬间，他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一团：“看你这模样，刚大学毕业吧？
找到称心的工作没？”
烟味飘过来，带着点廉价烟草的辛辣，却奇异地让嘉豪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他盯着自己磨得起毛的鞋尖，重重叹了口气：“难啊！
投了快一个月简历，要么嫌学历不够，要么岗位不对口，压根没什么好工作。
实在没辙，准备先回老家看看。”
“回老家也好。”
大叔吸了口烟，烟雾从鼻孔里缓缓飘出，眼神里带着几分感同身受的无奈，“现在这就业环境，确实不太行。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当年读的研究生，照样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最后只能干着和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活，跑销售跑了快十年。”
嘉豪猛地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大叔。
在他眼里，研究生学历本该是“铁饭碗”的保证，没想到也会有这样的烦恼。
大叔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又笑了笑，弹了弹烟灰，烟灰准确落进瓶底的水里，泛起细小的涟漪：“别觉得学历高就万事大吉，现在找工作，讲究的是运气、时机，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你刚毕业，还有的是机会，回老家歇口气，说不定就有新路子了。”
嘉豪没说话，只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借着大叔手里的火点燃。
辛辣的烟雾吸进肺里，呛得他咳嗽了两声，心里的憋闷却好像跟着散了些。
车厢连接处的风还在吹，铁轨的“哐当”声依旧单调，可身边多了个同病相怜的陌生人，那份独自面对未来的惶恐，似乎也轻了几分。
火车进站时，窗外的风景早己换成了小县城的模样——低矮的楼房、街边摆着摊子的小贩、还有空气中飘来的淡淡油烟味，熟悉又陌生。
嘉豪跟着人流走出出站口，刚把行李箱放稳，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小伙子，等一下！”
回头一看，竟是火车上遇到的地中海大叔。
大叔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行李袋：“真巧，原来咱是一个县城的！
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街，以后要是碰着，再唠唠！”
嘉豪心里一暖，连忙点头：“好嘞大叔，您慢走！”
两人互相挥了挥手，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出站口外，几辆三轮车停在路边，车夫们扯着嗓子招揽生意。
嘉豪拖着行李箱，走到最近一辆三轮车旁。
车座上的大爷戴着顶旧草帽，正眯着眼打盹。
嘉豪下意识地开口，用的是在学校练熟的普通话：“大爷，请问富源小区去不去？”
大爷猛地睁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瞥了眼他手里的尿素袋子和半旧行李箱，慢悠悠地伸出五个手指：“五十。”
嘉豪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
他在这县城长大，自然知道从车站到富源小区，撑死也就三公里路，十块钱顶天了。
大爷这是把他当成了外地来的游客，想“宰”一笔。
他收起普通话，换上一口地道的家乡方言，语气熟稔：“大爷，别逗了，我是本地的，就住富源小区旁边的胡同里，小时候还在您这摊儿上买过糖呢。”
大爷眼睛一亮，凑近了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恍然大悟般拍了下大腿：“哎哟，是本地娃啊！
瞧我这眼神，没认出来！”
他摆了摆手，爽快地说：“上车吧上车吧，十块钱，送你到小区门口！”
嘉豪笑着应了声，把行李箱塞进三轮车的后斗，自己则坐在大爷旁边的座位上。
三轮车“突突突”地发动起来，穿行在县城的街道上。
路边的商铺、熟悉的老槐树、还有街角卖早点的阿姨，都让他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渐渐放松。
风吹在脸上，带着家乡特有的烟火气。
嘉豪看着窗外慢慢倒退的街景，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踏实感——不管外面的世界多难，至少在这里，一口乡音，就能卸下所有防备，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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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没抽成，心里的堵得慌更甚了——找不到工作的焦虑，和兄弟们分别的失落，对未来的迷茫，像一团乱麻缠在心头，连根烟都没法帮他理顺。
他靠在冰冷的铁皮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
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跑，可他觉得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连抽根烟缓解情绪的小事都做不到，未来又该往哪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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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地上的大叔慢悠悠首起腰，手里拎着个矿泉水瓶，瓶底还剩浅浅一层水，晃起来叮咚作响。
他冲嘉豪抬了抬下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笑意：“年轻人，别跟规矩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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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嗤”地笑出了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火苗亮起的瞬间，他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一团：“看你这模样，刚大学毕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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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豪拖着行李箱，走到最近一辆三轮车旁。
车座上的大爷戴着顶旧草帽，正眯着眼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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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猛地睁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瞥了眼他手里的尿素袋子和半旧行李箱，慢悠悠地伸出五个手指：“五十。”
嘉豪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
他在这县城长大，自然知道从车站到富源小区，撑死也就三公里路，十块钱顶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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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普通话，换上一口地道的家乡方言，语气熟稔：“大爷，别逗了，我是本地的，就住富源小区旁边的胡同里，小时候还在您这摊儿上买过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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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我这眼神，没认出来！”
他摆了摆手，爽快地说：“上车吧上车吧，十块钱，送你到小区门口！”
嘉豪笑着应了声，把行李箱塞进三轮车的后斗，自己则坐在大爷旁边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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