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重要的单位年度评优名单公示,我的名字赫然在列。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
丈夫宋阳就给我泼了一盆冷水。他掐灭手里的烟,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对我说:“林晚,
今年的先进个人,你让给老张吧。”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他皱着眉,
似乎很不耐烦我的反问:“老张眼看要退二线了,就差这么一个荣誉。而且,
他侄子是市委办公室的,我马上要提副科,他能帮我搭上话。你这个荣誉只是虚名,
我的晋升才是实打实的。”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脸,心一寸寸冷下去。结婚三年,
我为这个家付出多少,他不是不知道。为了支持他,我放弃了更有前景的岗位,
主动调到清闲的部门。如今,我凭自己努力得来的唯一一点认可,
他却要我为了他所谓的前途,拱手让人。我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不像话:“宋阳,
这是我应得的。”他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里满是失望和指责:“林晚,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是一家人,我的前途不就是你的前途吗?你怎么这么自私,
只想着自己!”自私?我笑了,眼泪却差点掉下来。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想通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好,我让。”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伸手想来抱我:“这才对嘛,老婆,我就知道你最……”我的下一句话,
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宋阳,我们离婚吧。”1.宋阳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林晚,
你闹够了没有?就为了一点小事,你就要离婚?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仿佛我提出了多么无理取闹的要求。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无比疲惫。这一点小事,是他眼里的“小事”。是我熬了无数个夜晚,
做的几十版方案,被领导表扬了无数次才换来的肯定。现在,为了给他的人情铺路,
这一切都成了“小事”。“我不是在闹,”我平静地收回目光,看向窗外,“我是认真的。
宋阳,这日子我过够了。”“你过够了?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没日没夜地在单位打拼,
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你现在说你过够了?”他气得口不择言,“不就是个先进吗?
我补偿你,我给你买个包,行了吧!”用一个包,来换我的事业和尊严。
这就是我嫁了三年的男人。我不想再跟他争辩,言语在此刻已经失去了所有意义。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财产我们一人一半,房子卖了分钱,车归你。”说完,
我转身回了卧室,反锁了房门。门外传来他暴躁的捶门声和怒吼,我充耳不闻,
从衣柜最深处拖出那个尘封已久的行李箱,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其实我的东西不多,
大部分都是书和工作资料。那些他买给我的衣服、首饰,我一件没拿。第二天一早,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拉着行李箱走出卧室时,宋阳正双目赤红地坐在沙发上。他大概一夜没睡,
看到我这副架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林晚,你来真的?行,我倒要看看,
离了我,你能过成什么样!”我没理他,径直换鞋准备出门。他忽然冲过来,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你别后悔!”他咬着牙说。
我甩开他的手,眼神比他更冷:“后悔的,不会是我。”民政局的流程快得惊人。
当两本红色的离婚证拿到手里时,我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宋阳拿着那本小小的册子,
脸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我没给他机会,转身就走,叫了辆网约车,
直奔单位。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同情和幸灾乐祸。
先进个人的公示栏上,我的名字已经被撤下,换成了老张。和我一个办公室,
也是宋阳重点巴结对象老张的“自己人”王莉,阴阳怪气地开口:“哎呀,林晚,真可惜啊,
今年的先进就这么没了。不过你也别太难过,女人嘛,还是家庭最重要,
支持老公的工作才是正经事。”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我的工位上。
打开电脑,我给主任发了一封邮件。内容很简单:申请调岗,希望回到业务压力最大,
也是最能出成绩的综合调研科。三年前,为了宋阳,我从那里离开。现在,我回来了。
2.主任收到我的邮件时,惊讶得差点把保温杯掉在地上。他把我叫到办公室,
语重心长地劝我:“小林啊,你可想好了,综合调研科那是咱们单位最苦的部门,
天天加班写材料,压力大得很。你现在这个岗位多清闲,准点下班,多好。”我点点头,
态度坚决:“主任,我想好了。年轻人,还是想多做点事。”主任见我主意已定,
也不再多劝,叹了口气,签了字。调岗流程走得很快,
我当天下午就搬着箱子去了综合调研科的办公室。综合调研科的人看到我,
表情比主任还惊讶。三年前我走的时候,大家还都以为我是想通了,要回归家庭。没想到,
我又杀了回来。科长老李拍了拍我的肩膀,咧着嘴笑:“欢迎回来!正好,市里有个大课题,
正愁没人牵头呢,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我知道,这活儿不好干。但现在的我,
最不怕的就是苦和累。我一头扎进了工作中,白天跑基层调研,晚上回来整理数据、写报告。
忙起来的时候,连喝水都顾不上。宋阳给我打过几个电话,
起初是质问我为什么搬家不告诉他,后来语气又软下来,说他知道错了,问我能不能回家。
我一概没接,直接拉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这天晚上,我为了一个数据核对,
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整个办公楼都黑了,只有我们科室的灯还亮着。
我揉着酸痛的脖子站起来,准备去接杯水,一转身,却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陆局?
”我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连忙站直了身体。站在我面前的,是单位新调来的副局长,
陆淮。也是宋阳的顶头上司,
更是宋阳口中那位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六亲不认”的死对头。
据说陆淮是从市委核心部门空降下来的,背景深厚,手腕强硬。他一来,
就整顿了好几个部门,宋阳所在的科室更是被他敲打得最狠。宋阳私下里没少跟我抱怨,
说陆淮就是个工作狂魔,鸡蛋里挑骨头,存心跟他过不去。此刻,
这位“工作狂魔”正站在我面前,目光落在我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上。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有力的线条。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还在忙?”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清冷。
“嗯,核对一下数据。”我有些拘谨地回答。他“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径直走向饮水机,也接了杯水。办公室里一时间只有饮水机工作的声音,气氛有些尴尬。
我以为他接完水就会走,没想到他却端着杯子,走到了我的工位旁。
他指着我屏幕上的一处数据,淡淡地开口:“这里的增长率逻辑有问题,
和你前面引用的基础数据对不上。”我一愣,连忙凑过去看。那是我反复核算了三遍的地方,
怎么会……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脑子里飞快地计算,几秒钟后,我的脸瞬间红了。
确实是我算错了,一个小数点的错误,导致整个结果都出现了偏差。“谢谢陆局,我马上改。
”我窘迫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用急。”他放下水杯,语气依旧平淡,
“这个课题很重要,数据是基础,不能出错。”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是犯了低级错误的羞愧,另一方面,
却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位传说中不近人情的领导,
似乎……没有宋阳说的那么可怕。3.从那天起,我和陆淮的交集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他似乎对我们科室牵头的这个课题格外上心,隔三差五就会过来询问进度。每次他来,
都能精准地指出我报告里的一些问题,小到标点符号,大到逻辑框架。
他的要求严苛到了极致,一份几万字的报告,被他来来回回打回了五六次。
科长老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私下里跟我说:“林晚啊,你别往心里去,陆局就这个风格,
对谁都一样。他这是看重你,才对你要求高。”我嘴上应着,心里却明白,
这不仅仅是要求高。每一次被打回,我都能从陆淮的批注里学到新的东西。
他的思维高度和格局,远不是我能比的。我非但没有气馁,反而被激起了斗志。他越是严苛,
我越是要做到让他无可挑剔。那段时间,我几乎是以办公室为家,每天都工作到深夜。
宋阳又开始给我发信息,这次是通过别人的手机。内容从一开始的威胁,变成了后来的求饶。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没有你我才知道这个家有多冷清。你回来好不好?
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那个先进的名额,我已经跟领导说了,是我搞错了,
本来就该是你的。你别生气了。”“晚晚,我们复婚吧,我不能没有你。”我看着这些信息,
只觉得讽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一条都没回,全部删除。这天下午,
我抱着修改了第七版的报告,敲开了陆淮办公室的门。他正在看文件,听到声音抬起头。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陆局,报告我改好了,您再看看。”他放下手里的笔,接过我手里的报告,一页一页,
看得极其认真。我站在办公桌前,心里有些忐忑。这一次,他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又要被判“死刑”了。终于,他合上报告,抬头看我。“可以了。”短短三个字,
我却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逻辑清晰,数据详实,
结论也很有深度。辛苦了。”他补充了一句。我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不辛苦,
谢谢陆局指导。”“这个课题的成果汇报会,你来主讲。”他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好好准备。”我用力点头:“是!”从他办公室出来,
我感觉脚下的步子都是飘的。这一个多月的辛苦,在这一刻,全都值了。回到办公室,
王莉又凑了过来,酸溜溜地说:“哟,这是得了什么尚方宝-剑啊,这么高兴?
别不是又被领导批评了吧?”我懒得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她却不依不饶,
在我身后拔高了声音:“有些人啊,就是不安分,刚离了婚就想着往上爬,
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以为领导能看上她?
”她的话说得越来越难听,办公室里其他同事都装作没听见,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王莉,你说够了没有?”她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
但很快又挺起胸膛:“我说什么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事实就是,我的报告通过了,
而你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有时间在这里说三道四,
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工作上。毕竟,业绩才是单位里最硬的通行证。”王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气得说不出话来。我不再看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我明白,
从我决定回到综合调研科的那天起,我就已经选择了另一条路。这条路上,
不会再有妥协和退让。4.汇报会定在一周后,规格很高,市里的几位主要领导都会出席。
这对我来说,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挑战。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准备工作中,
一遍遍地修改PPT,一次次地模拟演练。陆淮也给了我很多帮助。
他不仅帮我梳理了汇报的逻辑,甚至连我演讲时的语气、停顿,都给出了具体的建议。
汇报会前一天下午,我正在会议室里做最后的演练,宋阳却突然闯了进来。他瘦了很多,
也憔悴了不少,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晚晚。”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沙哑。我皱起眉,
合上笔记本电脑:“你来干什么?”“我来看看你。”他走到我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
“听说你明天要做汇报?别太累了,注意身体。”这副关心的姿态,让我觉得恶心。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冷冷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前混蛋。
”他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臂,“晚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发誓,
我以后一定对你好,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宋阳,
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我看着他,觉得可笑又可悲,“在你让我把荣誉让给别人的时候,
在我们签下离婚协议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结束了。”“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他情绪激动起来,“我那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我升了职,我们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这有什么错?”“你没错。”我平静地打断他,“你只是太自私了。
你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你只把我当成你成功路上的垫脚石,一件可以随时牺牲的附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