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和柳清清收走我们三人的酒店房卡时,我就知道她们要动手了。
上一世我冒雨看考场回来,她们将我锁在门外淋雨。诬陷我私生活混乱的小票,
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高烧肺炎的我死在考试前夕。重生归来,
我笑着把房卡塞进刘燕手里:“这么爱保管,钥匙都给你。
”当她们再次诬陷我私生活混乱时,我直接拨通110。“警察同志,有人造谣诽谤,
证据就在她们包里。”看着小票上完全不符的姓氏,刘燕的脸瞬间惨白。这一次,
换你们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01冰冷的雨水像无数细小的针,穿透单薄的衣衫,
狠狠扎进骨头缝里。白新妍蜷缩在酒店房间冰冷的金属门前,徒劳地用拳头砸着厚重的门板,
每一次撞击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震得指骨生疼,却又被淹没在窗外震耳欲聋的雨声里。
“开门…刘燕…柳清清…开门啊…”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破旧风箱的抽气声,
被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痛楚堵得断断续续。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灼热的腥气,
肺部像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摩擦,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刺痛。她全身湿透,
冰冷的布料紧贴着皮肤,汲取着仅存的热量,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门内传来一阵压抑的、窸窸窣窣的响动,
接着是柳清清带着一丝犹豫的、细细的嗓音:“新妍…外面雨这么大…要不…你再等等?
我们…我们不太方便…”那声音透过门板,变得模糊而遥远,透着一股虚伪的怯懦。
“不方便?”白新妍几乎想笑,涌上喉咙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呛咳,撕心裂肺,
让她不得不弓起腰,抵住冰冷的门板才能勉强站稳。咳出的温热液体沾湿了手背,
她不敢看那是什么颜色。她嘶声质问,“你们…咳咳…你们把我锁在外面…让我等什么?
”“等什么?”一个刻薄尖锐的女声陡然拔高,彻底盖过了柳清清的声音,是刘燕。
她像是故意贴在门后,声音清晰得如同淬毒的冰锥,直直刺向门外濒临崩溃的人,“白新妍,
你还有脸问?你自己干了什么腌臜事自己不清楚?跟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脏得让人反胃!
淋点雨怎么了?正好给你洗洗!这干净地方,你不配住!”每一个字都像重锤,
狠狠砸在白新妍早已不堪重负的心口。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头,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它喷出来。“我没有…咳咳…你胡说!”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
声音却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哼,胡说?”刘燕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得意,“清清,
把你包里的东西拿出来,让我们的‘清纯玉女’死个明白!”门板下方那条窄窄的门缝里,
几张小小的纸片被粗暴地塞了出来,像几片肮脏的枯叶,飘落在积着水渍的地毯上。
白新妍颤抖着弯腰去捡,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纸片,上面的水汽晕开了部分字迹。她凑近了看,
昏暗的光线下,依稀辨认出是几张酒店餐厅的消费小票。日期很近,就在前几天。
消费金额不菲,点单上写着“红酒”、“情侣套餐”……而落款处,
一个刺目的名字反复出现:“白女士”。“看清楚了吗?白新妍?
”刘燕的声音充满了胜利者的快意,像毒蛇吐信,“不止一张呢!跟不同的‘先生’去的吧?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脏成这样,还装什么清高考这个岗位?别污了地方!
”“假的…这是假的!”白新妍攥紧了那几张冰冷湿透的小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她想大声反驳,想撕碎这荒谬的污蔑,可喉咙里仿佛塞满了滚烫的砂石,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更深的窒息感。肺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疯狂地抽搐着,
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她感觉不到冷了,身体深处像点燃了一把邪火,猛烈地燃烧着,
吞噬着她残存的意识。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
刘燕那刻薄的诅咒和柳清清模糊的附和声,扭曲成一片尖锐的嗡鸣。
“我没有…”她微弱地呢喃着,身体沿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落,最终瘫倒在湿漉漉的地毯上。
攥着小票的手无力地松开,几张纸片散落在她身边。黑暗如同潮水般温柔又冷酷地涌上来,
淹没了肺部的剧痛,淹没了门内的恶语,也淹没了那场决定命运的考试最后一点模糊的亮光。
02意识猛地从深不见底的冰冷泥沼里被拽了出来。白新妍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像是溺水者骤然接触到空气。刺眼的白光毫无防备地撞入眼帘,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明亮,
让她本能地眯起了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蹦出来。
肺部深处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被滚烫砂纸反复磨砺的剧痛和窒息感,喉咙干涩发紧,
仿佛那场冰冷的豪雨和灼热的腥甜从未散去。她急促地喘息着,贪婪地吞咽着空气,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指尖下意识地蜷缩,没有摸到湿透冰冷的地毯,
而是触到了柔软干燥的床单。触感真实得令人心头发颤。这里是…酒店?她猛地坐起身,
动作牵扯到身体,却并没有预想中高烧虚脱的沉重感。环顾四周,
熟悉的房间布局映入眼帘——米白色的壁纸,略显老旧的深棕色木质家具,
墙上挂着一幅色彩俗艳的仿制风景画。床头柜上,立着一个透明的矿泉水瓶,
标签上印着酒店的名字——“悦途快捷酒店”。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廉价香薰混合的味道。
这是…她和刘燕、柳清清来参加省考时住的那个双人间!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她几乎是扑向了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清晰的日期和时间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考试前一天下午,三点十分。正是她们刚刚入住,
放下行李的那一刻!前世那个绝望雨夜,
被锁在门外听着恶毒诅咒、咳着血一点点坠入黑暗深渊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
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恨意瞬间席卷了她全身。
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柳清清那虚伪怯懦的推脱,刘燕那淬毒般的污蔑,
还有那几张湿透的、印着“白女士”字样的消费小票,像冰冷的蛇缠绕着她的心脏。
“呼…”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和颤抖。
冰冷的恨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在血管里奔涌,几乎要将她冻僵。但在这极致的冰冷之下,
另一种更加锋利、更加清醒的力量也在疯狂滋生——那是从地狱爬回来的,
带着血腥味的复仇意志。她不能疯。不能失控。这一局,才刚刚开始。刘燕,柳清清,
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百倍、千倍地还回来!就在这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新妍,
发什么呆呢?东西收拾好了没?”刘燕的声音带着一种惯有的、略显夸张的轻快,
像裹着糖霜的毒药。她穿着一条簇新的碎花连衣裙,脸上挂着精心修饰过的笑容,
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柳清清。柳清清今天倒是朴素,
简单的T恤牛仔裤,手里还捏着一瓶没开的水,眼神有些飘忽,不太敢和白新妍对视。
刘燕的目光扫过白新妍略显苍白的脸,似乎微微顿了一下,
但很快又被那层浮夸的热情掩盖过去:“哎呀,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路上累着了?
我就说嘛,提前一天过来适应是对的!”她一边说着,
一边很自然地走到了靠窗那张床的床头柜前,
拿起上面放着的三张白色的、印着房间号的塑料房卡,动作熟稔地拢在手里。来了!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动作!白新妍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撞,
前世被锁在门外淋雨咳血的冰冷绝望感再次尖锐地刺来。
她看着刘燕那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捏着那三张小小的卡片,像捏着掌控她命运的符咒。
“喏,新妍,清清,”刘燕转过身,笑容甜美无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房卡都放我这里保管吧。你们俩啊,一个大大咧咧,一个迷迷糊糊,万一丢了,
这人生地不熟的,多麻烦!”她晃了晃手里的三张卡,语气带着点嗔怪的自得,“我呀,
最细心了,放我这里最保险!等会儿咱们去看考场,你们跟着我就行,什么都不用操心!
”柳清清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嗯嗯!燕子姐最细心了!
放你那儿肯定丢不了!新妍,你说对吧?”她习惯性地看向白新妍,寻求附和。前世,
自己就是被这种“为你好”的假象迷惑,傻乎乎地点头答应了。结果呢?
换来的就是那扇在暴雨中永远打不开的门!冰冷的恨意如同细小的冰针,
瞬间刺穿了白新妍的四肢百骸。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指尖在微微发凉。她缓缓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落在刘燕那张妆容精致、笑容甜美的脸上。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刘燕脸上那完美的笑容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僵硬,
她拿着房卡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白新妍忽然扯动嘴角,
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甚至带着点奇异的温和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她伸出自己那只冰凉的手,不是去接卡,
而是轻轻覆在了刘燕捏着房卡的手上。刘燕的手温热,甚至有点汗湿。
白新妍的手却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刘燕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惊得一颤,
下意识地想缩手。“燕子,”白新妍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平稳,
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将窗外隐约的车流声都压了下去,“你这么爱操心,
这么‘细心’……”她微微用力,不是抽走房卡,而是将刘燕那只捏着卡的手,
连同那三张薄薄的塑料片,一起稳稳地推了回去,紧紧地塞回刘燕自己的手心。
“……那这三张钥匙,”白新妍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就都交给你保管好了。辛苦你了,燕子姐。”她收回手,指尖残留着刘燕皮肤的温热,
却只觉得更加冰冷刺骨。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窗外的喧嚣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
刘燕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像是被瞬间冻结的面具,一丝裂痕从眼底飞快地蔓延开来。
她低头看着被白新妍强硬塞回自己手里的三张房卡,仿佛那不是轻飘飘的塑料片,
而是三块滚烫的烙铁。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手背上的青筋都隐约浮现出来。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想维持住那副“为你好”的面具,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只发出一个短促而干涩的音节:“呃…”旁边的柳清清更是彻底懵了。
她那双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刘燕僵硬的脸色,又看看白新妍平静得近乎诡异的脸,
嘴巴微张着,像是被眼前这完全超出剧本的一幕吓傻了。她下意识地想去碰刘燕的胳膊,
似乎想寻求一点指示,但手指伸到一半又胆怯地缩了回去。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尴尬而凝滞的气息。白新妍却像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诡异的气氛。
她甚至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那个不大的行李箱边,拉开拉链,拿出一个透明的文件夹,
里面整整齐齐地装着准考证、身份证和几张打印好的考场地图。她的动作不疾不徐,
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时间差不多了,”白新妍抬起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不是说要去看考场吗?走吧?”她的目光扫过刘燕和柳清清,没有任何催促,
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刘燕猛地回过神,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飞快地将那三张烫手的房卡一股脑塞进自己随身的小挎包里,
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拉链都差点卡住。她努力想重新挂上笑容,
但那弧度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眼神躲闪,不敢再与白新妍对视。“啊…对!走…走吧!
”刘燕的声音有些发紧,她率先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门口走去,
背影透着一股强装的镇定。柳清清如梦初醒,连忙小跑着跟上刘燕,经过白新妍身边时,
头垂得更低了,脚步匆匆,像是在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白新妍落在最后,
看着前面那两个瞬间失魂落魄的背影,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像淬了寒冰的刀锋。
她轻轻合上行李箱,指尖在冰冷的拉链头上停留了一瞬。第一步,成了。钥匙的主动权,
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里。但这只是开始。她很清楚,那场精心策划的“大雨”,
那场污蔑的“脏水”,绝不会因为钥匙的归属而改变方向。她们,一定会再出手。
走出酒店旋转门,下午三点的阳光依旧炽烈,明晃晃地炙烤着路面,
蒸腾起一层肉眼可见的、扭曲的热浪。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烧感。
行道树蔫蔫地耷拉着叶子,蝉鸣声撕心裂肺,更添烦躁。
刘燕似乎终于从刚才的失措中缓过劲儿来,
只是那刻意堆起的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虚张声势的勉强。她撑开一把精致的蕾丝边遮阳伞,
试图找回一点掌控感:“这天儿也太毒了!考场离这儿不算太远,我们走过去吧?
正好熟悉熟悉路线,免得明天抓瞎。”她说着,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白新妍,
带着一丝探究。白新妍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拿出自己准备的折叠伞,
“啪”地一声撑开。简洁的深蓝色伞面,隔绝了刺目的阳光,
也隔绝了刘燕那令人作呕的视线。柳清清连忙附和:“对对,走走好,熟悉环境!
”她小跑着挤到刘燕的伞下,讨好地帮刘燕调整了一下伞的角度。
三人沉默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刘燕和柳清清走在前面,白新妍落后半步,不远不近地跟着。
灼热的空气包裹着身体,每一步踏在滚烫的地砖上,
都仿佛能感受到前世那场冰冷刺骨暴雨的预兆。那熟悉的窒息感,如同跗骨之蛆,
再次隐隐缠绕上来。白新妍握紧了伞柄,冰凉的塑料触感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转过一个路口,
前方已经能看到省考考点——市第三中学那栋标志性的红砖教学楼轮廓。就在这时,
走在前面的刘燕突然“哎呀”一声,停下了脚步。“糟了!”她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转身看向白新妍,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混合着焦急和歉意的表情,“新妍,你看我这脑子!
刚才路过那个新开的‘星光购物广场’,我才想起来,
我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她带一套那个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回去!说是只有这儿有专柜!
明天考完试就得赶车回去,根本没时间买了!”柳清清也立刻反应过来,
急忙帮腔:“对对对!燕子姐早上还念叨来着!看我这记性,也忘得一干二净!新妍,
你看……”她一脸为难地看着白新妍,“要不这样?我和燕子姐先去把东西买了,
你帮我们去考场探探路?反正你方向感最好,准考证地图也带得全!”来了!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戏码!连借口都懒得换!白新妍的心底一片冰寒,
嘴角却几乎要抑制不住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星光广场?”白新妍的目光越过她们,
投向相反方向那个在烈日下闪着巨大玻璃幕墙光芒的购物中心,“离这里可不近。一来一回,
加上买东西的时间,等你们回来,考场那边可能都停止入场参观了。”她的语气平淡无波,
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刘燕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加深了几分,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没事没事!我们快去快回!
主要是得认认考场大门在哪栋楼、具体教室位置,还有厕所饮水点在哪儿。
这些关键的‘情报’就拜托你啦,新妍!你最靠谱了!”她一边说着,
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似乎想拍拍白新妍的肩膀以示鼓励。白新妍在她手碰到自己之前,
微微侧身,避开了。动作自然得像是为了调整伞的角度。刘燕的手落了个空,
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恼怒。“燕子姐说得对!
”柳清清赶紧打圆场,试图掩饰那份尴尬,“新妍,你就帮帮忙嘛!
我们买完东西马上就去考场找你汇合!真的很快!”她眼巴巴地看着白新妍,
试图用眼神传递“哀求”。
白新妍的目光在刘燕强忍怒气的脸和柳清清虚伪的恳求上来回扫过。前世,
就是这份愚蠢的“帮忙”之心,让她独自走向了那个被暴雨围困的陷阱。
那种孤立无援的冰冷绝望感,瞬间再次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沉默了几秒钟。
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只有蝉鸣在疯狂嘶叫。就在刘燕脸上的不耐即将爆发时,
白新妍忽然点了点头。“好。”她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平静无波。
刘燕和柳清清脸上同时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狂喜,那喜色如此真切,几乎不加掩饰。
“太好了!新妍你真是我们的及时雨!”刘燕夸张地松了口气,笑容重新变得明媚,
“那就辛苦你啦!我们买完东西立刻过去!”她迫不及待地拉着柳清清转身,
脚步轻快地朝着购物中心的方向走去,仿佛生怕白新妍反悔。白新妍站在原地,
撑着那把深蓝色的伞,静静地看着那两个背影迅速融入街道的人流,消失在拐角处。
阳光依旧毒辣,空气中那股暴雨来临前的闷热气息却越来越重,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西边的天际不知何时堆积起厚重的、铅灰色的云团,
正以一种缓慢而不可阻挡的姿态吞噬着晴空。风暴,要来了。
03她没有走向不远处的三中校门,而是转身,走向了路边一个不起眼的连锁咖啡店。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提供了绝佳的视野。她点了一杯冰美式,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也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恨意和即将重演的恐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越积越厚,
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光线迅速暗淡。风开始变得不安分,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
发出呜呜的声响。路上的行人脚步变得匆忙。白新妍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柳清清的微信语音请求。她面无表情地点了接通。“新妍!新妍你在哪儿呢?
”柳清清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是呼呼的风声和商场嘈杂的音乐,带着一种刻意的焦急,
“我们这边结账排队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了!你还在考场那边吗?怎么样?
找到了吗?”白新妍看着窗外被狂风吹得剧烈摇晃的树枝,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嗯,
还在看。人很多,挤得很。”“啊?那你…那你可要仔细点啊!
”柳清清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特别是厕所的位置,还有饮水点,
一定要看清楚!对了,你拍点照片发群里吧?我们也好看看…”“信号不好。
”白新妍干脆地打断她,
目光落在咖啡店墙壁上挂着的时钟上——距离前世那个被关在门外的时间点,越来越近了,
“挂了。”不等柳清清再说什么,她直接切断了通话。几乎就在同时,
窗外一声沉闷的惊雷炸响,如同巨大的鼓槌敲在铅皮屋顶上,震得玻璃窗都嗡嗡作响。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凶狠地砸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
瞬间连成一片狂暴的水幕。视线所及,白茫茫一片,街道在几秒钟内变成了湍急的河流。
暴雨,倾盆而下。与前世那个索命的夜晚,分毫不差。白新妍握着冰冷的咖啡杯,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窗外是肆虐的风雨,
窗内是咖啡机研磨豆子的低鸣和轻柔的背景音乐。巨大的反差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她看着玻璃上疯狂流淌的雨水,仿佛又看到了前世那个蜷缩在冰冷金属门前,
咳着血、濒临死亡的自己。绝望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柳清清的名字。白新妍盯着那闪烁的名字,眼神冷得像冰。
她任由它响了十几秒,直到自动挂断。紧接着,刘燕的名字又跳了出来,
同样锲而不舍地响着。白新妍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一瞬,最终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将手机放到耳边,却没有立刻说话。“喂?新妍?喂!听得见吗?
”刘燕的声音穿透雨声和电波,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焦虑,“你还在考场那边吗?
这雨太大了!我们刚出商场就被堵在门口了,根本打不到车!你那边怎么样?
找到避雨的地方没有?”电话那头,除了刘燕的声音,
白新妍还清晰地捕捉到了背景音里空调送风的微弱嗡鸣,
以及隐约的电视节目声——那是酒店房间特有的背景音。她们根本没在商场门口!
她们早就回酒店了!和前世一样!白新妍的心猛地一沉,恨意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喂?
新妍?你说话啊!急死人了!”刘燕的声音更加急促,带着表演性质的关切,
“是不是信号不好?这破天气!你找个地方躲躲啊!别傻站着淋雨!”白新妍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微痛。她缓缓开口,声音透过听筒,
清晰地传了过去:“我在悦途酒店楼下。”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连那微弱的空调背景音似乎都停滞了。那短暂的、被掐住脖子般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
狠狠砸在白新妍的心上,也彻底砸碎了她心底最后一丝微乎其微的、关于“误会”的幻想。
果然,和前世一样!她们就躲在那个温暖的房间里,心安理得地听着她在风雨中挣扎!
“什…什么?”几秒钟后,刘燕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错愕和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
像是精心排练的剧本被硬生生撕掉了一页,“你…你怎么回酒店了?你不是在考场吗?
”她试图找回一点掌控感,语气里带上了质问。“雨太大,看考场的人全散了。
”白新妍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暴风雨中心的死寂,“我全身都湿透了,很冷。
房卡在你那里,刘燕。麻烦下来帮我开下门。”电话那头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这一次,
沉默的时间更长。
白新妍几乎能想象出刘燕此刻的表情——那精心修饰的眉眼一定因为计划被打乱而扭曲,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被冒犯的愤怒。旁边的柳清清,
大概正惊恐地抓着刘燕的胳膊,不知所措。“新妍…”刘燕的声音再次响起时,
已经完全变了调。之前那点伪装的关切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种冰冷刻骨的嫌恶和赤裸裸的排斥,像毒蛇终于露出了獠牙,“你还好意思提房卡?
还好意思让我给你开门?”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尖锐得几乎要刺破听筒:“你自己在外面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跟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脏得像个公共厕所!谁知道你身上沾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淋点雨怎么了?正好给你冲冲那股子骚味!还想进房间?做梦!别把脏病传染给我们!
滚远点!这干净地方,你不配待!”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白新妍的耳膜,
与前世门板后那恶毒的诅咒分毫不差地重叠在一起!冰冷的恨意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又在下一秒被点燃成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