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仅剩对话在流动"哥...挂钟是不是停了?""齿轮卡着红绳,明早我修。
""不要修。""为什么?""钟摆晃着...像上吊的人。
"布料摩擦声"又做那个梦了?""什么梦?
""你每晚蜷在床脚的...""那是取暖。哥哥才是,总对着空气说话。
"陶瓷杯底划过木纹"茶凉了。""凉的好。""加了曼陀罗?""哥哥说胡话。
"金属链断裂声"古镜里的声音——""别说!""你也听过?""哥哥该睡了。
"指节敲击三长两短"教我摩斯密码吧。""你早会了。""不会。
""刚才你敲的是'救救我'。"漫长的沉默"母亲寄的信...""画了蝴蝶呢。
""背面用柠檬汁写着——""哥哥看错了。
"布料撕裂声"后背的符咒——""是贴画。
""这朱砂符十年前就——""哥哥该吃药了。
"电子杂音切入"蓬莱的船票——""童话故事。""古井在发光——""是月亮。
"液体滴落声突然密集"手电筒给我。""不要。""你腕表在报警。""是雨声。
"呼吸声突然靠近"哥...""我在。""要是月亮变成红色...""窗帘很厚。
"鸟群惊飞声刺破黑暗"他们来了?""是蝙蝠。""说谎时你喉结会动。
""...睡吧。"一挂钟铜摆第三次卡住时,雨丝正斜穿过纱窗。
我数着妹妹睫毛颤动的频率,她数我指腹摩挲杯沿的圈数。
青瓷杯底残留的曼陀罗花粉结成蛛网状,像她手腕内侧褪到第七天的月牙形淤痕。"哥,
茶垢该洗了。""留着镇邪。""镇不住的。""那就当标本。
"她突然伸手蘸水在桌面画圈,第三圈未闭合时,阁楼传来重物坠地声。
我们数到第七下心跳才继续对话,这是约定俗成的安全间隙。"蝙蝠撞进捕梦网了。
""是书柜的老鼠。""哥哥总把符咒当书签。"她指尖划过我敞开的《黄粱术考》,
第143页夹着的血符正在褪成灰褐色,"这本该烧了。"我合书的力道震落两张船票,
泛黄的票根印着"蓬莱"字样的位置,此刻显出医院化验单的条形码。
妹妹用杯底碾过票面时,窗外血月正好刺破云层。二寅时的雨带着铁锈味。
妹妹卸纱布的动作比平日慢些许,新渗出的血珠在绷带末端排列成星座图案。
我握棉签的手停在她脖颈分毫之处,那里浮现的碳纤维勒痕正在吸收月光。"疼吗?""痒。
""说实话。""像水蛭产卵。"她忽然抓过碘伏瓶摇晃,玻璃壁折射出七个重影的月亮。
我数到第三声液体晃荡时,
她腕表的整点报时器迸出母亲的声音:"别相信..."我们同时伸手按停表盘,
指甲在金属表面刮出降调。暗格里掉出的槐木钉滚向床底,那里积着十三枚带血锈的同类。
三申时,山河鉴第一次在清醒时刻嗡鸣。
镜面浮起的数据流夹杂着1998年的天气预报,妹妹梳头的动作忽然定格成油画质感。
铜镜背面,母亲烧照片的青烟凝成箭头指向衣柜。"哥,外套借我。""左口袋有符。
""要右边。"她掏钥匙的弧度异常僵硬,"去天台收床单。"我跟着起身时踢翻朱砂盒,
赤色颗粒滚成卦象。她踩过离位推门,门缝溢进的夕照把我们的影子钉成十字。
衣柜镜门在她身后自动开启,映出我独坐床沿的虚影。四戌时的风裹挟着电子杂音。
妹妹第27次调整信号增强器,手机屏保上的卡通兔子正在啃食日历。
接收到的语音消息断续破碎:"...古井...子时...船票...""垃圾广告。
"她熄灭屏幕的速度似乎比上次快半秒,"哥该换防窥膜了。""明天去市集。""要蓝色。
""红色驱邪。""那就透明。"我们盯着充电器呼吸灯看了整刻钟,
直到月光把插头变成匕首形状。她突然哼起走调的安魂曲,这是第七夜出现的新症状。
五子时,血月垂直悬于古井。妹妹解开发绳的刹那,所有电子设备同时播放海浪声。
她将编成金刚结的头发缠住门把,转身时睡衣下摆露出半截逆转符。"哥,修钟吧。
""红绳不够长。""用我的头发。""会疼。""比现在好。"铜摆重新晃动的瞬间,
衣柜镜面炸开蛛网纹。我接住坠落的妹妹时,
她后颈浮现的船票编号正与蓬莱渡口的灯塔同步闪烁。衣柜深处,
母亲烧剩的照片残角开始自燃,青烟指引着古井深处的青铜门。六血月光穿透百叶窗时,
妹妹正在拆解第四台收音机。晶体管散落在她膝头,排列成星斗阵列。
我蘸着朱砂修补符咒的裂痕,黄纸突然自燃,火舌舔舐到装曼陀罗的玻璃罐。"哥,薄荷糖。
"她摊开掌心,铝箔纸包裹的实则是槐树汁胶囊。"睡前不能吃甜的。
"我把胶囊压进《黄粱术考》封皮夹层,书脊渗出暗红血渍。她转身调试信号增强器,
天线突然弯成问号形状。手机屏幕跳出乱码信息,本该显示时间的区域,
浮现出古井的经纬坐标。七申时的雨带着硫磺味。
妹妹擦拭山河鉴的鹿皮布卡在镜框裂缝,铜镜背面渗出咸涩液体。
我们数着水滴在瓷砖上炸开的次数,直到第十八滴形成小满节气的星图。"该晒被子了。
""潮气重。""有太阳味好入眠。""晒过的被子像裹尸布。"她说完这句话时,
所有电子设备同时播放海浪声。我扯断充电线的动作慢了半秒,
插头在墙面擦出的火星恰好点燃日历——火苗吞噬的日期正是母亲约定接诊的日子。
八戌时三刻,衣柜镜面浮现冰裂纹。妹妹梳头的动作突然停滞,
桃木梳齿间缠绕着不属于我们的金发。她哼起变调的安魂曲,第三小节混入了码头汽笛声。
"该换新镜子了。""镇宅的不能动。""照得人脸色发青。""青的好,像未熟的梅子。
"铜镜就在这时映出双重影像:现实中的她低头编发辫,
倒影里的她正用口红在镜面书写血咒。我掷出符纸的瞬间,衣柜深处传来船锚入水的闷响。
九子夜,古井开始吞吐雾气。妹妹解开颈间绷带,新结痂的伤痕拼出船票编号。
她将染血的纱布系在窗棂,夜风经过时奏出离散的摩斯密码。"修钟吧。
"她递来缠着青丝的发条钥匙。"齿轮会绞碎头发。""总比困在原地好。
"铜摆重新晃动的刹那,整栋宅邸的电路同时过载。我们在骤暗的房间里数对方瞳孔的反光,
床头山河鉴自动翻转,
镜背显影出母亲焚烧的童年照——火焰勾勒出的正是蓬莱渡口的灯塔轮廓。
十黎明前的寂静最震耳欲聋。妹妹第无数次调整失效的捕梦网,
我假装没看见她往网结里编入逆转符。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血月,
她腕表的整点报时器突然诵起往生咒。"哥,茶凉透了。""再加朵曼陀罗?""要新鲜的。
"她折断窗外探进的毒藤,"带刺的镇得住。"汁液滴落处,地板浮出青铜门的纹路。
我们数着彼此错开的心跳,直到电子钟再度卡在逢魔时刻。衣柜镜面彻底碎裂的瞬间,
听见浪潮声漫过母亲的呼唤。十一血月沉入井底时,妹妹的枕芯裂开一道缝。
棉絮里蜷着母亲遗留的檀木匣,锁孔插着变形的发卡。我数着她拆解锁具时折断的指甲,
直到第七片染血的甲盖坠地,匣内飘出1999年的登机牌。"哥,剪纸模子。
"她抖落泛黄的硬纸板,蝴蝶翅膀纹路里嵌着微型胶卷。"是心电图纸。"我对着台灯展开,
波形图缺口处拼出青铜门密码。她突然咳嗽,震落墙皮露出朱砂咒文。
剥落的灰浆里混着青丝,编织成缩小版的捕梦网。窗外传来新闻播报声,
内容却是三日前就该销毁的病例录音。十二申时的雷暴带着消毒水气息。
妹妹擦拭船票的动作凝固在半空,票根背面浮出DNA检测条形码。
收音机自动跳转到儿童频道,故事正好讲到人鱼用头发修补破船。"该剪发了。
"我握剪刀的手擦过她后颈,那里新生的发根泛着青铜色。"长点好编绳索。
"她将落发缠在槐木钉上,钉尖渗出淡金色液体,"像不像船锚?"衣柜镜面突然蒙上水雾,
映出我们十岁时的模样。幼年的我正往妹妹书包塞护身符,
而当年的她偷偷将符咒换成水果糖。镜中糖纸的反光,此刻正与现实里船票的镭射标识重叠。
十三戌时的寂静被电脑风扇嘶鸣打破。妹妹拆解的主板芯片排列成星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