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夏天

江昕喜欢夏天。

他把自己的身上涂满了沐浴露之后,看着有薄薄的水雾的镜子中的自己。

与江荏一样,那看上去十分忧郁而美丽的脸庞,若不是因为脖颈前的喉结,一定会有人错认为他是女孩子的。

之前也被街坊邻居误解过。

“哈啊……”江昕一拳打在了墙壁上,这副容貌都是母亲给予他和姐姐的。

母亲很好看,大概是江昕见过的女性中最好看的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把江昕与江荏当做出气筒的话。

“你们都是累赘”,“你们离开我什么都做不到”,这是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每每看到自己的样貌,江昕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会出现那个让他现在无比痛恨的母亲。

冷水没有让大脑冷静,也没有人心情平复,只是洗了个澡而己。

江昕走出浴室的时候,一头撞进了温热的怀中。

“啊……”女性的惊呼让江昕从自己的思绪里跳脱出来,他少有的慌张起来,退后了两步。

除了姐姐江荏,这个家里不会出现第二个女性。

“姐……姐姐?

怎么不去睡?”

江昕不敢抬头,他刚刚清楚地感受到了,那是没有衣服间隔的皮肤。

那是江荏最最原始的身体。

同时,看到了江荏身上的伤疤。

苦涩在江昕的嘴中蔓延开来,他首接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小昕,”江荏的声音在颤抖,“打雷了……我不敢,我……没事的,没事的。”

江昕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说出这么两句话,外面的声音他听不到,因为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所以不想去听那些声音。

“小昕……”江荏撒着娇,站在浴室中一步都没有挪开,江昕也不想去思考为什么姐姐身上的衣服不见了,他绕过了江荏,把放在洗衣机上的毛巾拿了过来,围在了腰间。

“姐姐不能去洗,刚喝了那么多,我去烧点茶给你醒醒酒。”

江昕拉住江荏的手,把她引导出卫生间,然后关掉了客厅里的灯。

“小昕……”江荏的嘴中依旧在念叨着江昕的爱称,好像只要喊出这个称呼,她就能安心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江昕把姐姐带回房间后,将江荏按在床上,说道:“姐,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陪你。”

他只是去吹个头发而己,根本不用出房间的门,只是从床边走到柜子前把吹风机拿了出来。

然后把插头插上,热风一下吹了出来。

江昕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把吹风机对准了姐姐湿漉漉的身前,热风吹到身上的感觉让江荏感到了不适。

她半眯着眼,伸出手想要挡住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热风,但是面积太大只得胡乱的挥舞着双手。

让江昕有些忍俊不禁。

他现在看到这样光着身体的姐姐也可以无动于衷了,也许是长大了吧……不,主要是现在没那个心情。

头发还湿着。

所以在看到江荏身上的水珠逐渐蒸发之后,江昕把吹风机移到了自己的头上。

热风很快就让他的脖颈出了汗,躺在床上的美丽女性的嘴中依旧在发出着“哼”声,似乎因为热风让房间升了温。

“马上就好,姐。”

江昕飞速的将头发吹干,然后关上吹风机,拔出插头之后再放回原位。

“茶应该烧好了,一会儿喝一点醒醒酒,不然明天会头痛。”

江昕说这话基本等于对牛弹琴,醉酒中的江荏肯定听不见他的话,只是在床上扭动着身体。

“唉……”他叹了口气,走出房间,去把烧好的水倒入杯中。

水落入杯中发出了好听的声音,还有逐渐覆盖在杯壁上的雾气。

“好烫!”

后知后觉般的,江昕把杯子放在了厨房的台子上,再从一边把冷水的瓶子拿过来。

看着茶叶在水中漾开,再用手去碰了碰杯壁,虽然还是很烫,但并不是不能忍受的地步。

江昕端起杯子,打开了房门。

“来喝点茶醒醒酒吧,明天早上我可不在家。

喊头痛也没人会来管你的。”

他明知自己说的话对方不可能听见,但还是语气缓和的说完了,明知自己不可能不去管对方,但还是说出了口。

把江荏抱进怀中的时候,闻到了酒味儿,这是唤醒他记忆的味道,和那个只知道酗酒的人一样的,酒的味道。

“来,张开嘴,”江昕托住姐姐的背部,让她怀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吹了吹手中的茶杯,“慢点喝,呼……”看着茶水从江荏的嘴角流下,流到白皙的脖颈上,然后再向下,雪白的身体上残留着触目惊心的伤疤。

江荏从来没有问过这些伤疤从何而来,江昕对此也缄默不言。

“唔……”江荏将稍稍有些烫的茶水咽下,对于喉咙来说不烫,但是对于舌头来说有些烫,舌尖的刺痛与苦涩让她不由得发出声音,并且在江昕的怀中扭动起来。

面对着宛如幼儿撒娇一般的姐姐,医生给出的答案是“退行”,每每醉酒的时候,江荏的意识似乎都停留在了幼时,只能讲一些简单的词句。

她的那些大学同学自然不会对此产生怀疑,如此优秀的学生,只是醉酒了在说胡话罢了,完全无法将江荏与精神失常联系在一起。

而且,这座顶尖学府里,也没有知道江荏姐弟过去的人。

而江昕选择的高中也同样没人知道,幸亏当时报道的时候将他的脸打上了马赛克,唯一知道他是“杀人犯”的,只有小学的校友。

运气是一个人很重要的部分,江昕自认为运气不错——从初二之后。

“啊,说起来,明天去高中的话要不要准备什么?”

即使无人回答他也像是和姐姐对话一般的问道。

“小昕……”江荏只是喊着他的爱称,“睡觉,睡觉,抱……”重复着简单的词句,江昕见状把手中的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从抽纸盒里抽出几张餐巾纸,给江荏身上沾到水的地方细细擦拭了一下。

越是如此接近江荏,江昕就越是能够感受到江荏并不是“姐姐”的一面,而是“女人”。

江昕长叹一口气,把江荏拖进被子里,确保她的西肢没有从被窝里伸出来,才翻过姐姐,躺到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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