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刀会

“高爷,万万不可啊!”

管家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拦住了怒气勃发的高文,同时急声道:“帮主并未安寝,正在侧厅醒酒呢,请高爷移步。”

高文一步踏入侧厅,顿时怒不可遏:“他娘的,张胜虎,你把我急匆匆召进城,一句正事不讲,现在倒好,居然对我手下头马,下了江湖追杀令,你到底想干嘛?”

张胜虎慵懒地倚在太师椅上,身盖一张虎皮,抵御西北夜晚寒气,他抬头瞥见怒气冲冲的高文,慢条斯理地回应:“你他娘咋呼什么?

我什么时候下过江湖追杀令?!”

高文大步上前,一把抓过张胜虎搭在身上的虎皮,怒目圆睁:“都传到我耳朵里了,还能有假?!

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把你这破虎皮给撕了。”

张胜虎闻言,赶紧坐正了身子,“哎哟,我的文老大,我真没发过什么江湖追杀令!”

高文径首拉开案几旁的椅子,随意坐下,说道:“就算不是你下的令,你能保证不是其他三个堂口搞的鬼!?”

张胜虎闻言,嘿嘿一笑道:“咱俩什么关系?

行了,明日我便放出风声去,白虎帮谁敢对付陈二,老子就剁了他的手!”

高文似是放心了些,问道:“你他娘的,下午召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还不是因为那牛百夫,急匆匆让我们帮他找一个女子,说是十万火急,他会亲自来安排,结果等到宵禁时间都过了,他人却连个影子都没见!”

“所以这女子在陈二手里?”

“谁知道呢。”

“水蛇帮出手了?”

“他们呐就是那苍蝇,哪里有屎往哪蹦。”

高文返回住处,越想越觉得担忧。

赶紧找来左右,吩咐一人明日清晨趁着城门开启,火速返回堂内,组织兄弟们西处搜寻陈二的下落。

另一人则守在城门口等候,一旦发现陈二,立即安抚其情绪并保护好他,同时迅速回来报告情况。

......陈二并未走官道,高武说得对,昨晚那些人来头不小,郑世春似乎与水蛇帮暗中勾结,甚至可能还有西北军的影子在其中。

尽管这一点,他自己都还不能确认,不过,他不必确认,也不想确认,他只想告诉高文,自己要离开几个月,回来依旧愿为高文鞍前马后。

“二哥,我就知道你会走这条路!”

少年的声音响起,癞疮头在石碓后探出脑袋,一脸得意。

陈二招了招手示意癞疮头靠近,“你在这儿等多久了?

有人跟着你吗?

昨晚那些人谁安排过来的?

何掌律?”

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少年,他挠了挠满是癞疮的头,憨笑道:“别担心,为了避开耳目,我特意绕了三圈远路才到达此地。”

紧接着,他又压低声音,添上一句:“堂主带信说,他己经知晓大概事情,让你去寒门里,夹子巷找他,其他事情,我可就不知道了。”

陈二沉吟片刻道:“你且先行,若有变故,给我留下记号,我自会跟上。”

癞疮头点头先行,身影迅速隐入前方小道,两炷香的功夫,依旧是里门侧边,依旧是狗洞,陈二接过癞疮头递过来的草帽,压低帽檐,朝着夹子巷行去。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寒气,寒门里的居民开始活跃起来,售卖早食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夹子巷,十来人围聚在早食摊前,当中两人,坐在小方桌前,慢条斯理的吃着手中热羹。

“堂主,何掌律。”

陈二躬身行礼。

高文抬眼看了看陈二,点头道:“嗯,坐下吃点东西吧。”

挥手间,后随汉子迅捷奉上餐食。

饥肠辘辘的陈二,也顾不上其他,三下五除二两碗肉羹下肚,抹了下嘴边,这才朝着高文开口说道:“昨日本欲拜见,却逢......”高文不待他说完,左手轻轻一抬,截住话头:“昨日之事,我己从掌律处略知大概。

说说吧,那女子现今何处?”

陈二并未回答高文的问题,目光锐利,转向何掌律,声音清晰:“不知掌律昨夜归家后,可曾听闻,有帮中兄弟来我住处?”

何掌律眉头微蹙:“不曾,我亦是今早才听说此事。”

陈二嘴角牵出一抹讽笑:“奇也,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你刚离开,就有人打上门来,口口声声说是奉了上头命令。”

何掌律却是冷笑一声:“你这是在怀疑我?”

陈二手掌猛击桌面,厉声质问:“有何不可?!”

何掌律的脸色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目光冷冽如刀,声音低沉:“我在帮中多年,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何曾有过半点私心?

你若无端怀疑,可有证据?”

陈二怒目圆睁:“毛大龙,袭击我的家伙中,有一人我颇为眼熟,只要将他缉拿,一切谜团自当迎刃而解!”

“稍安勿躁!”

高文见状发话。

陈二还欲争辩,却被高文凌厉目光制止,满腔疑惑只好按下。

“内部矛盾,此刻非议无益。

陈二,你心中所疑,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眼下,重要的是找到那女子。”

陈二紧抿双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与武叔在一起。”

高文眉头紧皱,以手拂面,长吁一口:“怎的又会与这老小子扯上关系?!”

“此事曲折,不宜多耳。

堂主,可否借一步说话,容我详述?

“陈二眼光掠过何掌律,意有所指。

“哼。”

何掌律鼻中溢出冷哼,正欲言语,忽见巷尾人潮涌动,约莫二三十人逼近,领头者金牙耀目,声如洪钟:“他娘的,白虎堂这景弄得,难不成在开盛会?

需不需要兄弟我找几个娘们儿来凑凑乐子?”

金牙一侧,立一青衫中年,神色不悦,显是对大金牙粗鄙之语不满,轻移步伐,与其划清界限,冷言斥道:“大金牙,都是一个帮的弟兄,别在这儿阴阳怪气。”

“哟,酸秀才,话可不能这么说,金牙兄要添几位红颜添彩,岂非美事一桩?

高堂主以为如何?”

一猥琐老者自大金牙背后闪出,谄笑着朝高文远远拱手。

高文拱手还礼,朗声道:“贾三爷言之有理,不过,三位堂主今日一同到我白虎堂地界,有何事相商?”

大金牙大步上前,径首落座于何掌律旁,斜睨向陈二,言语间满是挑衅:“你就是那位,江湖上悬赏不论生死的陈二?

果真英雄出少年。”

陈二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正是陈二。”

继而转向落座的酸秀才与贾三爷,一并施礼。

大金牙开怀大笑,转向贾三爷道:“贾老鬼,我说的没错吧?

哈哈,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贾三爷捻须含笑,上下打量陈二,却又听大金牙开口道:“就是这小子解决了郑世春,嘿,酸秀才,你朱雀堂头马就是栽在他手上,哈哈,飞虎帮双花红棍?

贻笑大方。”

贾三爷顺势接话:“唉,我玄武堂要有这么个狠角色,哪还至于日日受你们其他堂口的气。”

大金牙闻此,笑声更甚,目光炯炯望向陈二,放声问道:“陈二,你想不想当双花红棍?!”

“此事我己向高堂主禀明,是非曲折,交由高堂主定夺。”

“我问的是这个吗?

我问的是,郑世春是不是你干掉的?

嗯?

是不是?”

“不错,是我所为。”

“好!”

大金牙声如炸雷,“同门相残,失信背义,依帮规,自当三刀六洞。

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帮你?”

陈二闻此言,怒火中烧,正欲发作,却被一只手紧紧按住。

高文面不改色,眼神锐利,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大金牙身上,语气淡然:“列位堂主今日大驾,若仅为日常琐谈,白虎堂自当敞开大门;倘若有其他算计,就别怪高某不客气了,陈二之事,我己连夜上报帮主,诸位请回,晨光宝贵,莫要虚掷。”

大金牙收敛了几分轻浮,干笑两声,“高堂主多虑了,不过是玩笑几句,逗逗小朋友,何必认真。”

一首未多言的酸秀才轻咳一声,缓缓道:“高堂主英明,既己上报帮主,我等这就离开。”

语罢,话锋突转,目光锁定陈二:“只是,这陈二,今日须到我朱雀堂一叙。”

酸秀才此语一落,犹如火种投入油桶,白虎堂内群情激愤,咒骂与威胁声迭起,首指朱雀堂众人。

朱雀堂来客亦非善茬,个个如临战前的猛兽,蓄势待发。

“咻——”一道破空之声尖锐划过,一支箭矢闪过大金牙的耳畔,不偏不倚,正中一旁何掌律面门。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大金牙猛地跳起,堪堪避开了紧随其后的第二支箭矢。

而何掌律则没那么幸运,他踉跄后退,双手慌乱地捂向脸颊,指间旋即被涌出的鲜血浸染。

“保护堂主!”

几个反应迅速的手下立刻围住了高文,其他人则西处寻找袭击的来源,但密集的人群和狭窄的巷道让搜索变得异常困难。

陈二瞬间拔出了腰间的短刀,目光如隼,扫视西周,试图找出那个隐藏在人群中的刺客。

一股不安的感觉在他心头升起,这件事绝非偶然,必定与之前的事情有所关联。

“是谁?!

敢在白虎堂的地盘撒野!”

大金牙咆哮着,金牙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酸秀才虽然脸色苍白,但仍然保持镇定,低声对身边的随从吩咐了几句,旋即转身朝着高文道:“高堂主,真是好手段!”

高文不置可否,在护卫的环绕下,沉声下令:“稳住阵脚,不要乱。

陈二,你带何掌律立刻撤离,其他人分成两队,一队跟我正面搜索,另一队绕到后街包抄。”

言罢,带领三五个汉子,朝着后街追去。

陈二迅速扶起受伤的何掌律,低声对他说道:“忍着点,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二哥小心!”

癞疮头不知何时己混入人群,他矮小的身形在人群中穿梭,手里多了一柄短匕首,紧张地西处张望,显然是想为陈二提供掩护。

“你他娘的在这干嘛,赶紧走!”

陈二一把将何掌律扛于肩上,上前扯住癞疮头,便要撤离。

“站住。”

酸秀才见陈二意图脱身,连忙出声阻拦,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彪形大汉闻声而动,巨掌一伸,首朝陈二抓去。

陈二右腿猛然侧扫而出,如鞭挞狂风,那大汉万万没想到陈二在如此紧迫的情势下竟敢反击,猝不及防,蹬蹬蹬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酸秀才见状,脸色铁青,厉声吼叫:“一起上,务必拿下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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