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惊动

夏竹心中一颤，“小姐，是春桃！”

叶芸汐怎会听不出来，脚下步子跟着加快。

“住手！

是谁允许你们光天化日滥用私刑？”

春瘦削的身子绑在一只长条木凳上，背上鞭痕密布沁出血来，全然看不出衣裙原本样貌。

夏竹被眼下这情景吓红了眼眶，看到春桃那张红肿变形的脸时，泪水止不住的流。

“春桃，你醒醒！

你别睡，小姐来救你了！”

脸上清晰可见的掌印，不知是挨了多少巴掌，方才还听得见叫声，现在己经是昏死过去，叫不应了。

崔姨娘坐在主位上，正嗑着瓜子饶有兴致的欣赏这场哭天抢地的好戏。

“我当你平日里忙得很，没空管教手下的婢子，正好我今日得空，给你管上一管，谁知这丫头不禁打，没打两下就晕过去了。”

“我想问问姨娘，春桃是犯了什么王法？

若我今日再来迟半步，岂不被活活打死？”

当她是瞎子不成，这么严重的伤势她看不见？

崔姨娘朝旁边递了个眼色，角落里的杏儿突然大声嚎哭起来，只一个惨字了得。

“我今早跟双儿带着月牙在洗衣池洗衣裳，春桃上来就打，我、我若是平日里有什么得罪王爷妃的地方，杏儿给您赔不是，求千万留杏儿一条性命啊，我家里还有老母老父，没了我他们可怎么活啊！”

说到后面更是泣不成声，在场的下人们看叶芸汐主仆几人的眼神讳莫如深，这一看就是主子指使丫头仗势欺人的把戏。

“哦？

我看着，杏儿姑娘的身上，并无伤痕，春桃被打成这样，我想问问，犯了大晟哪条律法？

若是有罪，我将她扭送衙门，若无罪，我定不放过有心捏造之人。”

星眸盯着那丫头的一瞬，杏儿被震慑的心虚，捂着脸不敢出声。

崔姨娘见春桃一动不动也不知还有气儿没，端起茶杯又放下，一副为难的模样。

“老太太这几天不在，既然让我暂管家务事，我这个做长辈的就有主持大局的责任，若今日你认了这治下不严的罪过，做姨娘的自然不会为难你。”

“那便把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领回去好好调教调教，至于双儿的诊金，等大夫来了让他去茗园支取就是。”

叶芸汐暗暗冷笑，这老女人趁着老太太去慈光寺礼佛不在家，不光要面子，还要抢钱，简首欺人太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倘若春桃有个三长两短，姨娘动用私刑闹出人命，莫说诊金了，到刑部看望姨娘，还是去得的。”

“你！

这是什么意思？”

她红着眼道：“也就是姨娘心里想的意思。”

崔姨娘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半点不顾及齐王府的颜面，自己倒被反咬一口，纵有些后悔刚才没让人下手轻些，手中茶碗一晃，众人在场，这脸面又拉不下来，只好破罐子破摔放下狠话。

“你胡说些什么！

你自己管教无方，我还给你管出毛病来了？

今天打我手下的丫头，那明天呢？

二房院里的人是不是都敢打了？

这府里的人谁还放在眼里？

不愧是商贾出身的，实在是没有教养。

长辈训话，轮得到你说话的份儿？”

崔姨娘仗着老夫人临时给的管家大权说话越发没分寸，量她叶芸汐也不敢做出什么来。

“夏竹，报官！”

“你敢！”

崔姨娘将手中茶碗“啪”的掷到桌上，“叶芸汐，你入府一年有余，腹中并无一点动静，王爷对你也是爱答不理，你叶家若不是觊觎王爷妃的名分，岂能呆到现在，传出去你也是个犯七出之条的人，就算我这个做姨娘的手下重些误打死了个犯事的丫头，拉到官府去，我也没多大错处。”

“若你再敢碰她一根汗毛，我定不答应！”

叶芸汐推开持鞭的下人，张开双臂护在春桃前面，夏竹见状，也站在跟前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你……你们，反了你了！”

崔姨娘被激的恼怒，转瞬间又心下一喜，正愁没有法子收拾她，送上门来了岂有放过的道理，更是感叹老天爷都在帮她。

“我今日替老夫人行管家之权，管管萧家的媳妇！”

几个家丁围上前去，手上的鞭子还带着春桃的血迹，夏竹脸色发白，腿上像是灌了铅动也动不得，鞭子挥起来的一瞬，一股力道将她拉向身后，月白的身影护在她身前，她惊呼出声。

“小姐不要！”

“住手。”

叶芸汐抱紧了夏竹，等待的痛感没有来临，却听到了叫停的声音。

“王爷！”

家丁收下鞭子恭敬对来人行礼，来人正是叶芸汐的夫君，这齐王府的主人，齐王萧凛。

萧凛一向不爱管府中的杂事，亦鲜少为茗园出头，眼下这情形，崔姨娘只当他是路过，笑着迎上前。

萧凛走近，一袭青色衣袍，剑眉微蹙，那女人死死护住房中的丫头，那鞭子方才只离她毫厘，莫不是不要命了。

“崔姨娘，王爷是听见喧闹声，这才出来看看。”

宋侍卫在身后应了一句。

叶芸汐感受到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西目相对不过片刻，他问起事情来龙去脉。

崔姨娘一番添油加醋下来，叶芸汐没有把握他会信任谁。

自打成亲到现在，她这个夫君从未进过她的院子，她逢年过节送到墨园的东西，也是当即被放到仓库里沉灰，自此无人问津。

夏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哭边磕头：“王爷，求求您，救救王妃，这长鞭加身，王妃受不住的呀！

春桃她性子单纯，说话首了些，并不是那轻易打人的秉性，若是要受罚就罚我吧！

求求您了王爷！”

萧凛双眼轻抬，望向叶芸汐，她有片刻怔愣，如实答话：“王爷明鉴，此事定有隐情。”

萧凛见春桃血淋淋的模样，吩咐宋元去请陈嬷嬷来，给两个丫头检查伤势。

崔姨娘这时候心里发慌起来，赶紧凑上前：“王爷，我看双儿伤的也不重，大抵是丫头们打闹没分寸，就算了吧，我也不追究了。”

“哦？”

萧凛这一声倒是意味深长了。

有昭雪的机会，叶芸汐自然不会放弃。

“陈嬷嬷一向公允，若是春桃真的蓄意伤人，我也定不饶她。”

这是春桃唯一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