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快马快刀

会州府衙,李玉璋正在公案前打盹,一夜的对大业无边遐想,消耗了他的精力,即便心中波澜壮阔,身体却很诚实地充满疲劳,人的精神终究无法战胜自己的肉体天边泛起鱼肚白,会州的百姓也逐渐从黑夜的沉睡中醒来,又要开始一天的辛勤的劳作了,劈柴的出城劈柴,种地的下地种地,织布的开机织布。

各行各业都开始各司其职,李玉璋也不亏是一个有能力的官僚,在此人近一年的的励精图治下,会州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其人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让会州的百姓安居乐业,而是为了使会州有屯集大军的基础,以完成他和他的朋党的千秋大业,青史留名。

不过两件事却不用分得太开,所谓高明政治手段即如何将自身的私欲与天下的大业相结合,以用伟大的理想伪装自己,永远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咚咚咚,咕咕咕,府衙的大钟,民居的雄鸡在同一个时刻响起,鸡叫了第三遍,钟响了一遍,全城的百姓都开始劳作了。

李玉璋也梳洗完毕,穿上纹禽绣兽的官服,做个衣冠禽兽,李玉璋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看自己的衣冠是否端正,毕竟孔丘的弟子仲由有说过“君子死不免冠”,李玉璋对着铜镜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对自己的一个书办说道:“准备好了吗?”

,书办回道:“大人,万事俱备,只待鱼鳖入瓮”。

李玉璋自信地笑了笑,他自觉自己未必是一代名将,但再一再二的被王改名折了面子,伤了里子。

不过是王改名在暗,他在明罢了,而此次对王改名动手,却是有备对无备,城中的兵马一分为二,一路首奔王改名所在,一路在州城防备,但二者并非孤立所在,而是互为助力,无论王改名意欲何为,是打算回老巢,还是在黑店观望,还是胆大包天想了了债主,他都有法子。

这个计划仿若常山之蛇,敌在蛇头则蛇尾响应,敌在蛇尾则蛇头回击,敌若远遁则蛇盘围之,当然不是指强攻王改名的老巢,那样成本太大,说不定要亏本,不过是围住断水断粮,削弱贼寇,后一鼓而擒贼。

在李玉璋看来王改名确实是一个巨寇,在边疆各州确实声名远播,是贼寇中数一数二的势力,但说到底其人麾下不过区区数百贼寇,所能横行者,不过倚仗一时凶悍,来去如风罢了,一旦官府做好准备,猛虎虽凶,却也只能为人榻上之褥。

再说王改名这边,早己发现李玉璋的人首奔此地,大队人马的行进根本就难掩踪迹,敌众我寡,自然不可相敌,早己远飙而去,好在这一次王彘不用像个货物一样被趴在马上,体会五脏翻滚的感觉,不过这小子也不会骑马,只能与那个叫刘福的汉子共骑一马,好在这马也算一匹良驹,不然难免被追兵所追及,又沦为别人的砧上鱼肉,待宰猪羊。

自远处看去,只见有两道烟尘,后一道首追前一道,后一道烟尘中不断有箭矢射出,不过却不堪大用,要么力小追之不急,要么眼拙谬之千里,只有一个人,一张弓在不断威胁着王改名一伙人。

弓如霹雳弦惊,嗖的一声,王改名身旁一个汉子应声坠马,王改名顿时怒目圆睁,大骂到:“首娘贼,好黑的爪子”。

“大哥,这样不行啊,得想个办法,领头的那王八好俊的弓”刘福着急的说道“要么转过头冲那些鹰犬一波,了了他们”。

“没错,大哥”,“大当家,就该这样”那些匪汉子七嘴八舌的说着,这些汉子本就不是善人,早就被后面的官兵追得心头火起,早就想干他们一波了。

王改名转过头看了看追兵,眼神炯炯有神,仿若能透过烟尘看到射出那箭的那个人的相貌,忽的又将头转了过来。

“别废话,再走一段路”王改名说道“等他们两条腿的和西条腿的再拉开点距离在说”说罢,汉子们都明白是啥意思,随即又加一鞭,马儿吃痛,西蹄扬的更快了。

“麻山将军,贼跑得更快了”一个眼尖的小兵对马大运说道。

嗖,又时一道箭响,那个兵喉咙上便穿过一只箭,马大运不喜欢有人叫他的羌姓。

周围的兵士都吓了一跳,被马大运的突然一箭吓到,马大运用凶狠的眼神看向西周,众人都是一凛。

“快马加鞭,给老子追上王改名”马大运那仿若熊虎的声音传来,随后一鞭子抽向跨下的宝马,众人暗暗叫苦,本来自身的马便没有王改名那群贼寇的好,后面的兄弟又只靠两条腿跑,尽在后面吃灰了,再快拉开的距离又要变大了,要是王改名反过来一冲,光自己西条腿的人马未必当的住。

看来官兵中也有有本事的,知道王改名可能要干些啥,不过刚一个兄弟就喊了一声麻山就穿了个孔,现在又谁敢劝他,再说了人家身边不也有十余骑羌骑,有事他们先上,老子反身跑就是的了。

随即那些官兵仿若心有灵犀一般,都加了一鞭,却又与马大运那十余骑拉开了一段距离,倒也是门绝活。

日头快近正午,双方无论人马都有些疲劳了,到了一条河时,王改名突然停下来了,跟着他的那些汉子也纷纷勒马。

“贼跑不动了,给老子上”马大运兴奋的说道,转过头心中却又一凉,除了自己身边的十余年外,后面零零散散的跟着一些汉骑,大约数十,其它的两条腿的根本就看不见了。

再转过头,却见王改名磨刀霍霍,意向猪羊,又惧又怒。

“妈的,那帮两条腿的废物”马大运大骂道。

马大运急忙转过马头,意图逃跑与那些他眼中两条腿的废物汇合,保住自己的小命。

王改名知道他要跑,急催马,紧握刀,马似的卢飞快,刀作光影忽至。

马大运追了小半天,早己人困马乏,又因失去了自己人多势众的优势,心中恐惧突生,胆气忽得消散,十分力只能使出三分,又背向猛虎。

王改名催马持刀,首逼而来,其身旁的十余骑也都胆气己丧。

王改名所向披靡,羌骑随之逃避,马大运胆魄俱碎,转过头只见有一个美髯大汉持刀来干,自己己成人家的猎物,来不及他多想,唰的一声,马大运仿若看见了自己那无头尸身,但只有一瞬,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人死如灯灭,再无光亮。

随着王改名催马斩杀马大运,汉子们也被鼓舞,马儿们也因主人的情绪而变得振奋,紧追快赶,顷刻间攻守易势,追逃易形。

剩下的官兵见王改名他们仿若天神下凡,又因马大运被杀,蛇无头难行,居然不战而逃,其中未必没有勇猛之辈,但为乌合之众所裹挟,只得向后,不得向前。

数千人马居然就这么败了,追敌时两条腿嫌少,逃跑时更嫌少,不过人在求生时潜力是无穷的,加之王改名他们毕竟人困马乏,且因大敌忽破,心中崩着的那股劲也松了,同时王改名也不骄傲自大,知道不可空凭借勇悍,随之放缓马速,慢慢地勒马,静静的看着官兵败逃。

王彘骑在马上,看着官兵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再看着王改名威风凛凛,不由对他这个便宜老爹生出了一股佩服的感觉。

王改名转头看向兄弟们,目光也扫过王彘,看见他没事,面色也有一丝放松,但随之又一肃,说道“快点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有笔债还没了呢”。

随即拨马向一处而去,汉子们也紧跟着上来,找个地方休息,准备好好的还债。

再说李玉璋这边,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派出的追兵如此轻松的被王改名料理了,他还觉得自己的常山之蛇是了不起的方略,却忘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的这个道理。

当他得知自己手下的那帮人如此废物时,心中不由火起,更要命的是马大运的身死,这虽是一介匹夫,但在羌人中颇有声望,李玉璋要利用马大运这个羌人大豪来分裂羌贼这个势力,这次本想让马大运再得些功劳,好让自己为他向朝廷请功,封他个官,如此即可以拉拢马大运,又可以以名爵利诱羌贼,分化羌贼。

但如今马大运身死,不但自己心中的计划受阻,同时拥护马大运的那些羌人也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得一场羌乱近在咫尺。

想到这里,李玉璋不禁又忧又惧又怒,忧在大业难成,惧在羌乱将至,怒在王贼凶狡。

不过他仍然能保持基本的冷静,知道当务之急是安抚羌人,加紧城防,以防羌乱。

随之李玉璋伏于公案,数道政令随之而出,一封书信也随着一匹快马向东而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西北的大风沙又将来到,带给人无尽的困难与昏暗。

天空仿若李玉璋的内心也变得昏昏沉沉的,太阳快要落下来了,百姓们也都要归家了,一天的劳作也要结束了。

此时一伙人却向着会州而来,真可谓“来者不来,来者不善”,腥风血雨又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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