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了沈聿十年，为他顶下肇事逃逸的罪，坐了七年牢。出狱那天，我满心欢喜地去找他。
却看到他正单膝跪地，向另一个女人求婚。那个女人，是我当年最好的闺蜜，也是坐在副驾，
怂恿我顶罪的人。沈聿看到我，眼神只有冰冷的厌恶：“你来做什么？钱不够了？
”他说：“当年是你自己要顶罪，别想用这个来要挟我一辈子。”我笑了，拿出手机，
按下了播放键。里面传来七年前的录音，他慌乱的声音清晰无比：“求你，帮我顶罪，
我不能有案底。我发誓，等你出来，我一定娶你。”他脸色煞白。我当着所有宾客的面，
把录音发给了媒体，然后报警：“我要举报，七年前城南车祸的真凶，是沈聿。
”1.监狱的铁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重而，悠长的，一声叹息。七年。
两千五百五十五天。我穿着，出来时，领到的，灰色旧衣。站在，初秋，萧瑟的风里。阳光，
有些刺眼。我抬起手，遮了遮。指甲，修剪得，很短。指腹，却留着，常年做工的，薄茧。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我面前。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对我，微微躬身。
“苏小姐，请上车。”这是，我用沈聿，每个月打来的，“愧疚金”，为自己，安排的，
第一份体面。他以为，那是，施舍。我却用它，铸成了，刺向他的，第一把刀。2.我让他，
带我去了，本市，最贵的，私人造型会所。洗掉了，身上，属于监狱的，晦气。换上了，
早就，预定好的，黑色长裙。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淬了毒的，
刀锋。又像，燃尽一切后，余下的，死灰。司机问我，去哪里。我说，去云顶公馆。那里，
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求婚宴。男主角，是沈聿。海城，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女主角，
是林微。如今，炙手可热的，新锐画家。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苏烬。
只是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3.车，停在，公馆门口。我能听到，里面，传来的，
悠扬的，小提琴声。和宾客们的，欢声笑语。我踩着，红色的，地毯。一步，一步。
走向那个，我曾以为的，人间天堂。如今，却成了，埋葬我，所有青春的，坟场。
门口的侍者，想拦我。“小姐，请出示您的，请柬。”我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那眼神，
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后退了，半步。为我，让开了，道路。我走进，
那片，璀璨的，灯火里。像一个，来自地狱的，幽魂。4.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
宴会厅的，中央。沈聿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英俊，挺拔。他单膝跪地。
手里，举着一枚，硕大的，钻戒。他对面的，林微。穿着，梦幻的，公主纱裙。脸上，带着，
羞怯又，幸福的，笑容。她说：“我愿意。”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祝福声。
沈聿站起身。拥抱着，他美丽的，新娘。我站在，人群的，最外围。静静地，看着他们。
像是，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默剧。我的心，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死过一次的人，是不会，再感觉到，痛的。5.沈聿在亲吻，林微的时候。眼角的余光，
瞥见了我。他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幸福笑容，瞬间，凝固。林微，顺着他的，目光，
看了过来。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像一张，惨白的，纸。宾客们，也察觉到了，
不对劲。音乐，停了。笑声，也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这个，不速之客的，
身上。沈聿推开，林微。快步，向我走来。他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冰冷的，
厌恶。和一丝，不易察셔的，恐慌。6.“苏烬？”他叫我的，名字。语气里，满是，
不可思议。“你来做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我没有，回答他。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他的眉眼，还是，那么，
熟悉。只是，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少年意气。只剩下，被名利，浸染的，世故和，凉薄。
林微也走了过来。她挽住，沈聿的，手臂。怯生生地，看着我。“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她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阿聿他……现在爱的人，是我。”7.我笑了。轻轻地，笑了出来。笑声，在安静的，
宴会厅里，显得，格外，突兀。沈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支票夹。
“钱不够了？”他用那双，我曾痴迷过的，眼睛，看着我。里面，全是，高高在上的，鄙夷。
“说吧，要多少，才肯，永远消失。”他说：“当年是你自己，要顶罪。别想用这个，
来要挟我，一辈子。”“是啊。”我点点头。“是我自己，要顶罪。”是我自己，蠢。
是我自己，瞎了眼。才会相信，他和她的，鬼话。我从手包里，拿出，我的手机。当着，
所有人的面。按下了，播放键。8.“……阿聿，我害怕。”是我，七年前，颤抖的，声音。
“别怕，有我。我不能有案底，我的公司，刚刚起步……烬烬，你信我。”是沈聿，温柔又，
慌乱的，安抚。“是啊，烬烬，你帮帮阿聿吧。不就是，两年吗？他会等你的。等你出来，
你们就结婚。”是林微，循循善诱的，劝说。“求你，帮我顶罪。”沈聿的声音，带着，
哭腔。“我发誓，等你出来，我一定娶你。”……录音，还在，继续。宴会厅里，死一般的，
寂静。所有宾告，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那对，脸色，已经，不能用，煞白来形容的，
男女。9.沈聿的身体，在发抖。他想，冲过来，抢我的，手机。两个，高大的，保镖。
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左一右，将他，死死拦住。那是我，用他的钱，请来，保护我的，
人。林微，已经，站不稳了。她瘫软在，地上。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关掉，录音。将这段，珍藏了，七年的，音频。群发给了，在场的，所有，媒体记者。
然后。我拨通了，110。10.我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响彻在，整个，大厅。“喂，
你好。”“我要举报。”“七年前，城南立交桥下，那起，致一人死亡的，肇事逃逸案。
”“真正的凶手，是沈聿。”“我是，顶罪的。”“我这里，有证据。”电话那头，似乎，
确认了一下。然后，是公式化的，回答。“好的，女士，请您在原地等候，我们马上出警。
”我挂断，电话。看向，面如死灰的，沈聿。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他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女孩。那个，可以，为他，去死的，女孩。
会变得，如此，陌生。如此，狠厉。11.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停在了，公馆门口。
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打破了，一室的，死寂。他们走向，沈聿。出示了，证件。
“沈聿先生，你涉嫌，七年前的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以及，妨碍司法公正。请跟我们，
走一趟。”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那双，曾经，为我，画过无数，设计稿的，手。
也铐住了，他所有的，荣耀和，前程。林微，也被，一并带走。作为，同谋。和，教唆者。
12.沈聿被带走时。经过了，我的，身边。他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
要将我，生吞活剥。“为什么？”他嘶哑地，问。“苏烬，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沈聿，
我坐了七年的牢。”“不是为了，等你。”“而是为了，等你，站到最高点的时候。
”“再亲手，把你，拽下来。”“让你摔得，粉身碎骨。”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七年，你欠我的。”“现在，连本带利地，还回来吧。”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
走出了，这座，华丽的，牢笼。身后的，一切，都与我，再无关系。13.当晚。全城的，
新闻，都炸了。沈氏集团总裁沈聿，涉嫌七年前肇事逃逸，当红画家林微，竟是同谋！
深情求婚现场，惊天反转，前女友携证据举报！十年爱恋，七年冤狱，
揭秘豪门背后的罪与罚！我和沈聿，林微的，照片。铺天盖地。我的脸上，打着码。
而他们俩，求婚时的，幸福模样，和被警察带走时的，狼狈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整个海城的，上流社会，都震动了。我关掉，手机。把自己，扔进，酒店，柔软的，大床上。
七年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14.第二天。我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打开门。沈聿的母亲，沈夫人。正站在，门口。她穿着，昂贵的，套装。保养得宜的脸上，
却写满了，憔悴和，怨毒。她一见到我。就扬起手，想打我。被我，带来的，保镖，拦住了。
“苏烬！”她尖叫着。“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们沈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阿聿给了你，那么多钱！你还要，怎么样？”“你非要，毁了他，才甘心吗？”我靠在，
门框上。冷冷地，看着她，发疯。“沈夫人。”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的儿子，
是杀人凶手。”“不是我，毁了他。”“是他自己，毁了自己。”15.“你胡说！
”沈夫人，状若疯狂。“那只是一场，意外！谁也不想的！”“你凭什么，抓住不放？
”“意外？”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觉得，无比，可笑。“死了一个人，你管这叫，意外？
”“那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穷学生！”沈夫人，口不择言。“他的命，怎么能，
和我儿子的，前途相比？”“你拿了钱，就该，闭嘴！”我看着她。眼神里，最后一丝，
温度，也消失了。“原来，在你们眼里。”“人命，也是，分贵贱的。”“是啊。
”我点点头。“你说得对。”“他的命，的确，不能，和你儿子的前途，相比。
”“因为……”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他比，你儿子的命，金贵，多了。
”16.沈夫人的，表情，僵住了。“你……你什么意思？”我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
没有，任何笑意的，笑容。“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沈聿，
撞死的那个人。”“他叫，许知言。”“是当年，唯一愿意，资助我，上大学的，人。
”“他每个月，从自己，微薄的，生活费里，省出三百块钱，打给我。”“他说，苏烬，
你要，好好读书，走出大山。”沈夫人的，脸色，变得，惨白。我继续，说道。“事发那天，
我本来，是约了，许师兄，见面。”“想把，我拿到的，第一笔奖学金，还给他。”“结果，
我没等到他。”“却等来了，沈聿和林微，沾满鲜血的，车。”“你现在，还觉得，
那只是一场，意外吗？”17.沈夫人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她身后的，
秘书，赶紧，扶住了她。她看着我。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你早就，知道了？”“是啊。”我承认得，很坦然。“在你们，求我，顶罪的，
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知道，沈聿撞死的，是谁。”“我也知道，林微为什么，
那么卖力地，劝我。”“因为，她嫉妒我。”“她嫉妒，许师兄，对我好。”“她得不到的，
就要，亲手，毁掉。”包括，我和，许师兄之间，那份，纯粹的，情谊。也包括，我和沈聿，
曾经的，爱情。18.“魔鬼……”沈夫人，哆嗦着，嘴唇。“你就是个，魔鬼。
”“我不是，魔鬼。”我纠正她。“我只是，一个，从地狱里，回来讨债的，人。
”“沈夫人，你回去，告诉你先生。”“这件事，没完。”“当年，所有，参与了，
这件事的人。”“一个，都跑不掉。”说完。我“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将那张，
扭曲的，面孔，隔绝在外。门外，传来，沈夫人，歇斯底里的，咒骂。我充耳不闻。走到，
窗边。看着，楼下，渺小如，蝼蚁的，人群。七年前。我就是，那只，最卑微的，蝼蚁。
任人，践踏。七年后。我要，站在这，云端之上。看着，那些，曾经，践踏过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