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雪

只因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柳如烟，在他面前柔弱地咳了三声血，被断定有心疾，活不过冬天。

我被施以禁术换心之后，像一袋垃圾般，扔在了将军府外的风雪里。

我的儿子阿昭，跪在府门前求他开恩。

“父帅！你忘了当年是母妃在父皇面前以命相保，你才有今日的兵权吗？你忘了是谁倾尽母族之力，助你登上大将军之位的吗？”门内，传来萧策冷漠且不耐烦的声音：“闭嘴！她身负龙裔凤血，体质非凡，不过是区区换心之术，死不了。

再敢喧哗，连你一同赶出家门！”话音未落，柳如烟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出现在门口。

她披着名贵的白狐大氅，掩唇轻笑，声音甜美又恶毒。

“小世子，你母妃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现在，这将军府的女主人是我。

想进来？也不是不行，跪下，求我。”

我的灵魂在怒吼：阿昭！不要跪！你的母亲是天家公主，你的血脉里流着皇家的骄傲！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你做梦！”阿昭红着眼，像一头被激怒的幼狮。

不愧是流着我慕容家血脉的孩子。

柳如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呵，有骨气。

那就和你这没用的娘亲一起，烂在这风雪里吧。”

府门被重重关闭，隔绝了一切温暖。

阿昭抚摸着我逐渐冰冷的手，心中焦急万分。

他的目光看向府邸旁边的亲兵营，希望里面的将士，能记着我往日对他们的恩情。

“求求你们，开开门吧！我娘快要死了！”守门的亲兵探出头，面露难色。

“小世子，这是将军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公主进去……”阿昭不再哭了。

他跑到我身边，解下自己的外袍，笨拙地盖在我身上。

然后用小小的身体，试图为我抵挡无孔不入的寒风。

“娘，别怕，孩儿会一直陪着你。”

我的孩儿，是为娘无能，错信了良人，才让你我母子落到这般田地。

我的恨意，如同翻涌的江海，却再也无法支撑我睁开双眼。

我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只剩下儿子那张冻得青紫却写满倔强的小脸。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在他面前。

我不能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在这冰天雪地里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阿昭……娘……好冷……”儿子愣住了，随即眼中迸发出新的希望。

他立刻擦干眼泪，忙不迭地答应。

“娘您等我！我这就去给您拿那床火狐皮毯来！我记得就在咱们院里的！”“去吧……快去……”“娘，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已经成了一缕残魂。

身体的酷寒和剧痛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无的被天地遗弃的悲凉。

我低头能看见自己躺在雪地中的身体，了无生气，仿佛一件被丢弃的精美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