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嘶吼声像潮水般涌进来。
三个感染体正趴在卷闸门上，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让人牙酸——一个穿着保安制服，脸肿得像发面馒头；一个是刚才咬人的碎花裙大妈，此刻胳膊诡异地扭曲着，关节反折成90度；还有个半大的孩子，校服上全是血，喉咙里发出小猫似的呜咽，眼睛却红得吓人。
“左边！”
陈默吼了一声，消防斧横扫，劈开保安感染体的喉咙。
一股滚烫的血喷溅在他脸上，他眼皮都没眨，反手将灭火器砸向大妈的膝盖。
“咔嚓”一声脆响，大妈膝盖应声而弯，扑倒在地的瞬间，林辰抬脚狠狠踩住她的后颈，把半瓶冰水顺着她的衣领灌进去。
大妈像被扔进滚水里的虾，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红色血管迅速褪去。
“走！”
陈默拽起林辰的胳膊往巷口冲，那对母子紧随其后。
林辰回头瞥了一眼，那个孩子感染体正趴在大妈背上啃咬，大妈的抽搐越来越弱，最终彻底不动了，而孩子的眼睛，红得更吓人了。
医院就在街对面，却像隔着一条生死线。
马路上横七竖八地堵着车，有些车还亮着灯，驾驶座上的人歪着头，皮肤泛着暗红，己经没了呼吸。
天缝的光点落在车顶上，滋滋地冒烟，像在腐蚀金属。
“绕后巷！”
陈默突然拐进一条狭窄的通道，这里堆满了垃圾桶，腥臭味差点把林辰呛晕过去。
通道尽头有扇铁栅栏门，锁早就锈死了，陈默抬脚踹了三下，铁门“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门后是医院的后勤区，停着几辆救护车。
林辰的目光瞬间被其中一辆吸引——车身上印着“儿科急诊”，正是他昨天值夜班时用过的那辆。
“怎么了？”
陈默注意到他的停顿。
“车里有急救箱，还有……”林辰突然想起什么，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在副驾驶的储物格里翻出个银色保温箱，“里面有干冰，能维持低温。”
陈默眼睛亮了亮：“够聪明。”
他们沿着后勤区的走廊往住院部跑，走廊的窗户碎了大半，风卷着星屑灌进来，落在地上像红色的火星。
林辰把保温箱抱在怀里，干冰的寒气透过箱体渗出来，冻得他手指发麻，却奇异地让他后颈的灼痛感减轻了不少。
“就在前面。”
陈默指着走廊尽头的电梯，“冷库在地下三层，电梯肯定用不了，走消防梯。”
消防梯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奇怪的“滴答”声。
陈默示意他们别动，自己握着消防斧轻轻推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比保温箱的干冰更冷。
楼梯上躺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己经冻成了冰坨，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根金属管，管里的液氮正缓缓滴落，在地面上积了一小滩白霜。
“是生物样本库的张教授。”
林辰认出了他，“他怎么会……液氮泄漏。”
陈默蹲下身检查冰坨，“他应该是想启动紧急制冷系统，没成功。”
他的手指在冰坨上敲了敲，“这温度，星屑进不来。”
林辰突然注意到，张教授冻僵的手里攥着个东西，像是半截实验记录。
他小心地掰开冰住的手指，抽出那张己经冻脆的纸，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几个词：“……星屑共生体……母本匹配……苏晴……”心脏像被冰锥刺了一下。
“走了！”
陈默拽了他一把，“下面更冷，感染体进不去，但别碰那些样本罐，有些是活的。”
地下三层的冷库比想象中更大，像个巨型冰柜。
一排排金属架上摆满了密封罐，里面装着各种生物样本，有些罐子外面结着厚厚的冰，有些则隐隐透出红光。
空气冷得像要结冰，林辰呼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后颈的灼痛彻底消失了。
陈默走到冷库最里面的铁柜前，掏出那把刻着“天缝计划·β区”的钥匙，***锁孔转了两圈。
“咔哒”一声，铁柜门弹开了。
里面没有疫苗，没有药品，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和几叠厚厚的实验日志。
陈默拿起金属盒递给林辰：“这是你老婆的东西，三个月前她托我保管的，说如果她没回来，就交给你。”
林辰的手抖得厉害，他打开金属盒，里面铺着一层绒布，放着三样东西：一张他和苏晴、念念的合照，照片上念念举着刚拼好的恐龙积木；一个小小的U盘；还有一支冻在冰块里的注射器，冰块上贴着标签——“共生体血清·01号”，标签右下角有个小小的手写字母：Q。
Q是念念的小名。
林辰的呼吸瞬间停了。
他捏着那支冻在冰里的注射器，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心脏却像被投入了滚烫的岩浆，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苏晴在研究什么？
这支标着女儿小名的血清，到底是什么？
“这些日志……”林辰的声音发颤，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写着“天缝计划·β区实验记录”，署名是苏晴和张教授。
他翻开第一页，日期是半年前：“……星屑样本稳定，与人类细胞融合率37%，实验体出现体温升高、攻击性增强症状，初步判定为排斥反应……”第二页：“……发现特殊个体林辰（编号734）的血液样本能抑制星屑活性，融合率降至11%，推测存在抗体……”林辰猛地抬头看陈默，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她在研究我？”
陈默避开他的目光，拿起另一本日志：“不止。
你看这个。”
那本日志的日期更近，字迹却变得潦草：“……母本苏晴与星屑融合率99%，己出现意识同化迹象，请求终止实验……”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字：“……他们要抓念念……她是……他们是谁？”
林辰追问，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陈默的喉结滚了滚，刚要说话，冷库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
刺耳的“滴滴”声里，温度显示器上的数字开始疯狂上升——零下三十度，零下二十五度，零下二十度……“怎么回事？”
林辰看向冷库门的方向，外面传来沉重的撞门声，伴随着熟悉的嘶吼。
陈默脸色一变：“有人在外面破坏制冷系统！”
他冲到控制台前按了几个按钮，警报声却没停，“该死！
是净化者！
他们想把这里彻底毁掉！”
撞门声越来越响，金属门开始变形，缝隙里透进外面的红光，星屑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顺着缝隙往里钻。
林辰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保温箱，干冰的寒气己经很弱了。
他看着手里那支冻着血清的注射器，冰块正在融化，露出里面淡黄色的液体。
就在这时，一滴融化的冰水混着他拇指的血，滴在了注射器的玻璃管上。
淡黄色的液体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像沸腾了一样，玻璃管上的标签“共生体血清·01号”后面，竟慢慢浮现出一行新的字——“用我的血，救她。”
冷库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一道缝，一只滚烫的手伸了进来，抓向最近的金属架。
陈默举起消防斧，挡在林辰身前：“带着东西走！
里面有密道！”
林辰看着那行新浮现的字，又看了看外面透进来的、和自家窗口一样的红光，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抓起金属盒和实验日志，跟着陈默往冷库深处跑，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温度还在持续升高。
而那支注射器里的淡黄色液体，正随着他的跑动，一点点变成和他血液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