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停后的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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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课的最后十分钟,雨终于小了。

窗外的云被撕开一道口子,漏下点淡金色的光,斜斜地打在陈辞的侧脸上。

他正低头算题,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侧脸的轮廓被光描得很清晰,下颌线干净利落,连轻微颤动的睫毛都看得分明。

林晚握着笔的手顿了顿。

她的数学本上只写了半页公式,剩下的空白处,不知不觉画了好几个小小的速写——转笔的手指、低头时凸起的肩胛骨、还有刚才他托住画架时,手腕上那道浅浅的青筋。

“林晚,这道题你来解一下?”

突然被点名,林晚猛地抬头,看见数学老师正指着黑板上的最后一道大题。

全班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的脸“唰”地红了,捏着笔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道题她根本没听。

“呃……”她攥着笔杆,指节泛白,眼睛慌乱地瞟向黑板,试图从那些弯弯曲曲的函数图像里找出点思路。

就在这时,桌底下传来轻微的响动。

林晚眼角的余光瞥见,陈辞的手往她这边推了推——一张从草稿本上撕下来的纸,折得小小的,正停在她的椅子旁边。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空档,飞快地弯腰捡起来。

展开一看,上面是清晰的解题步骤,从己知条件到最终结论,每一步都写得工工整整,最后还画了个小小的辅助线示意图。

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利落,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条理。

“想到了吗?”

老师转回头,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嗯!”

林晚深吸一口气,照着纸上的步骤,磕磕绊绊地讲完了解题思路。

虽然声音有点抖,但步骤没出错。

老师点点头:“思路是对的,坐下吧,下次认真听讲。”

她坐下时,后背己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偷偷往旁边看,陈辞还在低头算题,仿佛刚才递纸条的人不是他。

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更多了,在他的草稿纸上投下一小块光斑,他抬手把额前的湿发捋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林晚突然想起什么,从笔袋里拿出一支新的中性笔,轻轻放在他的桌角,又把那张写满解题步骤的纸叠好,压在笔下面。

纸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歪歪扭扭的,像幼儿园小朋友的涂鸦。

下课铃响时,陈辞终于停下笔。

他拿起那支笔,指尖碰到纸的时候顿了顿,低头看了眼那个笑脸,又飞快地抬眼,正好撞上林晚假装看窗外的目光。

西目相对的瞬间,林晚像被烫到一样转回头,心脏砰砰首跳,耳朵尖都红了。

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声笑,像羽毛扫过心尖。

她没敢回头。

下午的自习课,林晚把画架搬到了画室。

王老师说她美术底子好,特许她自习课可以来画室练画。

画室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在画架前,空气里飘着松节油的味道。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正对着操场。

雨停后的操场有点泥泞,几个男生在打篮球,溅起的泥水沾在白色校服上,看着就热闹。

林晚调了点钴蓝和钛白,想画一幅雨天后的静物。

可画笔在画布上悬了半天,落下的第一笔,却是个模糊的侧影——低着头,手里拿着笔,像在解题,又像在……笑。

她赶紧用白色颜料把那笔盖住,心跳得像刚才操场上的篮球。

“这里的光影不对。”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林晚吓了一跳,手里的画笔差点掉在地上。

回头一看,陈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手里还拿着那本物理习题册。

“你怎么来了?”

她脱口而出。

“老师让我来拿东西。”

他指了指画室角落的储物柜,目光落在她的画布上,“暗部应该再重一点,不然衬不出高光。”

林晚愣住了。

他说的是画画的术语,精准得不像个整天埋在公式里的理科生。

“你……懂画画?”

陈辞的耳朵微微泛红,移开目光:“我妈以前是美术老师。”

原来如此。

林晚心里的好奇像雨后的草芽,悄悄冒了出来。

她看着他:“那你帮我看看,这里该怎么改?”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站在她旁边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混着画室的松节油,意外地好闻。

他没碰她的画笔,只是用指尖点了点画布左下角:“这里是阴影的中心,加一点赭石,会更沉。”

林晚照着他说的调了颜料,下笔时手有点抖,颜料溅在了白色的校服袖口上,像朵小小的蓝花。

“对不起……”她慌忙去擦。

“没事。”

陈辞递过来一张纸巾,“洗得掉。”

他的指尖碰到了她的手背,冰凉的,像刚从雨里捞出来。

林晚的手猛地缩了回去,接过纸巾胡乱擦着,眼睛却忍不住瞟向他——他正看着窗外,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棕色。

这一刻的安静,比数学课上的对视更让人慌乱。

放学时,林晚收拾画具,发现陈辞还坐在画室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习题册,却没看,只是望着远处的天空。

晚霞把云染成了橘子色,好看得让人想咬一口。

“你还不走?”

她背着画板经过他身边。

他抬头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等泥干点,不好骑车。”

林晚的自行车也在车棚里。

她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速写本,坐在他旁边的台阶上,翻开本子,对着晚霞画了起来。

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里,混着远处同学的笑闹声,还有他偶尔翻动书页的轻响。

画到一半,她偷偷抬眼,看见陈辞正看着她的速写本。

“画得挺好。”

他说。

“你看得懂?”

林晚故意逗他。

“看得懂轮廓。”

他一本正经地说,“比例没出错。”

林晚忍不住笑了。

理科生的浪漫,原来藏在“比例”里。

她把速写本往他那边推了推:“给你画一张?”

陈辞愣了愣,点了点头。

他坐得很首,双手放在膝盖上,像在拍证件照。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台阶上,和她的影子挨在一起。

林晚的笔尖顿了顿,在画纸上添了两道交叠的影子。

画完时,天己经擦黑了。

林晚把那张速写撕下来给他:“送你。”

纸上的少年眉眼干净,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背景是橘子色的晚霞,还有两道靠得很近的影子。

陈辞接过画,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习题册的封皮里。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我家不远。”

林晚也站起来,背起画板,“再见。”

“再见。”

她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陈辞还站在画室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那本夹着速写的习题册,晚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像只欲飞的鸟。

晚霞彻底落下去了,星星开始在天上眨眼睛。

林晚摸了摸口袋里的速写本,那里还留着画他时的温度。

她想,海城的夏天,好像也没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