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纵火杀人被判死刑后第十年，终于在地府见到了我的家人们。
他们在给我烧纸的路上遭遇车祸，
包括我的双胞胎姐姐韩文静和她那个刚被清北录取的女儿若若。阎王翻出功德本，
发现我家人一辈子积善行德，唯独出了我这么一个杀人犯冲撞了他们的功德，
才导致他们死于非命。所以阎王说只要我愿意放弃投胎，永生永世在地府为鬼奴，
便可让他们还阳。家人们跪在我面前哭诉。“你外甥女刚考上了清北，还有大好前途，
你忍心看着她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吗？”“我们一家人因为你这个杀人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却还是年年在你的忌日给你烧纸，不就是投不了胎吗？就当你补偿我们的，
为家人们牺牲一次可以吗？”我冷眼看着一切，转头向阎王磕头请愿。
“我只求把他们投入畜生道！”“况且，他们去烧纸的时候已经过了我的忌日了，
他们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我妈听完大惊质问，“那天你外甥女刚收到清北录取通知书，
我们只是出去庆祝晚了一点，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让我们去当畜生？”我凄惨一笑。“对，
就因为这。”1“不孝女！不孝女！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畜生！”我爸气得面红耳赤，
姐姐韩文静和外甥女则在一旁抱头痛哭。旁边的鬼魂们更是一个个对我口诛笔伐。
“良心被狗吃了，这种孩子当初生下来就应该在尿桶里溺死！”“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敢杀人，应该拉去十八层地狱里每个都折磨个一千年！”对于那些话，我充耳不闻。
其实那些酷刑，早在我下来的时候就体验过一次了。如今我身上甚至都没有一块好肉，
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伤口。若不是他们突然来到地府，我恐怕连这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罪人韩文心，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否愿意永生永世在地府为奴，换你家人们重返阳间？
”阎王再次质问道。面对家人们的期待，我冷笑道。“阎王大人，我都说了，
我请求把他们投入畜生道！”“我们都已经跟你解释了，我们不是有意忘记的！文心，
你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我妈哭喊道。见我还是不松口，
我的双胞胎姐姐韩文静气冲冲地上来扇了我一巴掌。“韩文心！你真是个祸害！
当初我们连房子都卖了，就为了能让你活着，因为你全家受了多少白眼，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如今只要牺牲你一人，就能换我们全家还阳，
就这么点小事你也不愿意做吗？”听着韩文静的质问，我苦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这是小事？我可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在地府十年，我遭受的苦千言万语都说不尽。
可韩文静却冷哼道。“那又如何？这是你欠我们的！”2阎王翻开功德本，
扫视一眼后将本子扔到了我的脸上。“你自己看，你的家人为了你花了多少真金白银！
”我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他们为我花的所有费用，请律师的，还有安抚受害者家属的钱，
加起来足足有两百万。这对于我们这个普通工薪阶层家庭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此时，
我的外甥女突然哭了出来。“小姨，当时家里的钱都用在你身上了，我连补习班都上不了，
姥姥姥爷每天打三份工，日复一日，他们可都六七十岁了啊！”“不过我不怪你，
我怪我自己没能力，所以我没日没夜地学习，总算考上了清北了，就在昨天，
他们刚刚还完了最后一笔债，可姥姥姥爷连一天福都没享到啊！”“如果你不愿意，
那就我来替你在地府为奴吧！只要能让姥姥姥爷还阳，我什么都愿意做！求你了，
别让我恨你！”外甥女说着说着，就和我爸妈抱头痛哭起来。周围鬼魂无不动容，
纷纷流下泪水。阎王爷阴沉着脸质问我说道。“哪怕你的家人因你受苦受累，
甚至是在给你祭拜的路上枉死，你也好不动容吗？”对此质问，我却笑出了眼泪。
“别道德绑架我了，我又没求你们为我付出？这不是你们一厢情愿吗？
”我这话让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我的眼神都变得怨毒狠厉。
只见阎王怒目而视，一拍桌子，伴随一声巨响，一把把尖刀猛地将我全身贯穿。“啊！
”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但我的意识却十分得清醒，连晕过去的机会都没有。“罪人韩文心！
在地狱里接受惩罚十年还没有让你悔过吗？你做的那些事，
足够让你几辈子都在地狱里忍受折磨！如今让你为鬼奴，甚至都不用去十八层地狱受苦，
还能拯救你的家人，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阎王质问道。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嗤笑一声。
“凭什么我在地狱里面受苦，他们却能活得好好的，等外甥女一毕业，
几百万的工作都找上门来了，好日子也来了，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过得好！
”“在地狱里受罚又如何？最多受个几百年，到时候老娘也投胎到富贵人家享福去！
”我刚说完，就被一道充满尖刺的长鞭给活活打倒在地，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文心啊，我们到底是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们？”我妈哭喊道。“因为你们穷啊，
要是你们有钱一点，我至于会去杀人放火吗？我如今这副样子，你们要负全部责任！
死的人也应该是你们才对！”我毫不客气地回怼。阎王气得闭上了眼睛，
唤来黑白无常嘱咐道。“孽障，真是孽障，罢了……罢了，既然她执迷不悟，
就带她回地狱里继续惩罚吧。”黑白无常得令，还没走过来，韩文静就焦急地喊道。
“阎王爷，她这么坏，就不能强行让她换我们的命吗？我的女儿可是刚考上了清北啊！
她还有大好前途啊！不能就这么毁了啊！”对此，阎王只是无奈道。
“阎王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以命换命必须自愿，这是天道使然。”韩文静气得直跺脚，
冲上来拽着我的手臂哭喊道。“文心！你不能这么自私啊！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苦了一辈子，就等着你外甥女出人头地享福了，现在要我们投胎，指不定投到哪个贫民窟去，
你不能这么自私啊！”面对她的质问，我突然笑出了声。自私？良民？
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些话的？恨意猛地涌上心头，我突然正色道。“好啊，
那我们要不要打个赌？我输了，我就自愿为奴换你们还阳，你输了，
就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受折磨！”3“什么赌？”韩文静愣道。“你既然说你是良民，
那不如就让阎王的孽镜照照你的样子，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那么的功德无量，
如果功德本上记载的是错的，那你也没有资格要求我为你换命！”我一字一句说道。
“功德本不可能出错！”阎王厉声道。“我看未必，我就觉得我是被冤枉的。”我回怼道。
阎王还没说话，韩文静就接茬道。“好啊，我这个人行得正坐得直，照就照！
到时候你可不能出尔反尔！”说着，阎王就掏出了孽镜。哪怕你巧舌如簧，瞒天过海，
将自己的罪孽藏匿极深，在孽镜之下也无处遁形。“行得正坐得直？
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背后烂嚼舌根，说谎成性？应该打入拔舌地狱！”我喊道。随后，
孽镜开始发光，没一会儿就出现了影像。韩文静那边毫无变化，
而我这边却显现出了我高中时候的模样。“你们知不知道，韩文静和教导主任搞到一起去了！
不然她哪来那么多零花钱？每次考试还考第一名，她那个笨脑子我能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教导主任每次给她泄题！”影像散去，韩文静愤怒地瞪着我。“文心！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烂嚼舌根，诽谤害人，打入拔舌地狱！”我还没来得及解释，
一把拿着巨大钳子的小鬼就直直地撬开了我的嘴，把我的舌头给硬生生地拔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令我浑身冒起了冷汗，但不过数秒钟的时间，我的舌头就完好无损地长了回来。
“哼，就算你没嚼过别人舌根又如何？当初爸妈闹离婚，你一定在背后不少煽风点火吧？
”我哼哧哼哧地说着，没一会，孽镜再度显形。韩文静那边依然毫无变化，
而我那边却出现了我分别和爸妈的对话。“爸，妈妈最近老是出去打牌，一输就输好几千，
一点都不体谅你赚钱不容易。”“妈，我总感觉我爸最近和理发店的王姨走得很近，
上次我爸还偷偷去了王姨家里。”我爸妈顿时怒了，指着我怒骂道。“好你个小畜生，
你挑拨你爸妈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们当时差点就离婚了！还好我们对了一下，
才发现你说的全都在扯淡！”我还没说话，小鬼再一次前来。“离间骨肉，挑拨夫妻之人，
打入铁树地狱！”瞬间，我被直直地吊在了一棵满是尖刀的铁树上，被利刃贯穿了全身。
“还赌吗妹妹？你说你这是何苦呢？”韩文静无奈地说道。“文心！别再继续了！
就算你再怎么犯错，你也是妈的亲骨肉啊！妈看不得你受苦啊！你不愿意没关系，
妈替你承受！”我妈跪在一旁哭嚎着，一边忍受着刀尖贯穿的疼痛想要将我救下。鲜血淋漓，
看得人触目惊心。“罪人韩文心，你的母亲能够既往不咎，甚至能够为你去死，都这样了，
你还没有一点动容吗？”阎王沉痛质问道。我看着我妈的泪水，心里不禁有些恍惚。这眼泪，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呢？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当然继续赌，不仅如此，
我还要加注一百年的刑罚！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纵火杀人！”4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脸上，
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韩文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冲我质问道。
“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是不是，让孽镜一照便是！”阎王说完，
孽镜再度显现影像。我怀着期待，可上面的画面却让我的心一度沉到了胃里。
韩文静那边依然毫无变化，而我那边却出现了一片火光。我当时借了一大堆贷款还不上钱，
无奈之下，我只能去求助我的前男友。可他说好要给我一万块钱分手费，
到头来却只给了我三千块。我感觉受到了欺骗，气头之上我直接一把火烧了他家，
他和他的父母和年仅五岁的妹妹全部死于这场火灾。这一刻，所有鬼魂都炸了，
有人朝我吐着口水，还有人用刀一遍又一遍地刺穿我的身体。阎王爷更是大怒。“恶意纵火，
谋财害命！打入铜柱地狱！”瞬间，一根巨大的铜柱升了起来，小鬼扒掉了我的衣服，
迫使我全身抱住铜柱。铜柱里面是熊熊燃烧的炭火，剧烈的高温在一瞬间烫得我全身炭化。
“啊！”我痛苦地惨叫着，但意识却极度情绪，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再烫伤，
就这样反反复复。“够了！文心！你快点认输啊！妈求你了！”我妈已经哭到晕厥。
可我还是没有看出来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认输，继续赌！我就不信了，
你身上还找不出一点罪孽？”我扯着嗓子大喊道。这副态度，就连阎王都忍不住长叹。
“我都说了，功德本不可能出错，上面记载着的韩文静，就是一位行善积德的好女子。
”随后，韩文静那边的孽镜开始显形。只不过，
上面的画面是她下乡支教、勤做公益、收养流浪猫狗的画面。她是那么的温柔，
浑身上下散发着圣洁的光，和我这只阴沟里的老鼠形成鲜明的对比。若是有天堂，
那么那里才是她的最终归宿。或许我应该放手了。什么答案不答案的，也没那么重要不是吗？
我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正当我准备开口之时，
我突然听到了我的外甥女若若猛地喊道。“韩文心！你这个贱人！
你要是害死了我妈和我姥姥姥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这一刻，
我只觉得呼吸凝滞于此。韩文静赶紧推了推若若，有些尴尬地说道。“童叟无欺，
文心你别在意，只要你能让我们活着，我们保证给你在家里立个祠堂！
没日没夜地给你烧纸、积攒阴德，说不定你到时候能够投胎了呢！文心，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啊！”说着，韩文静流出了一滴眼泪。“不要，我可不想让一个烂人苟活。
”我斩钉截铁道。瞬间，韩文静炸了毛，眼神怨毒地质问道。“为什么，
你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吗？我的功德无量！怎么可能是一个烂人！”“罪人韩文心，
如果你再造谣诽谤下去，那么你将会罪加一等！”阎王怒斥道。我沉默不语，
而是看了看我的家人们。他们眼中都含着泪，但似乎都不是为我而流。看来，答案要揭晓了。
我冷不丁地瞪向了他们，低声问道。“那你们还记得，我到底是韩文心，还是韩文静吗？
”5刹那间，韩文静的脊背猛地硬直，眼神里陡然泛起了恐惧。在她身后的爸妈们，
也是同样的眼神。我冷笑一声。“看来你们都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们忘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