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芒太过刺眼,几乎要将林晚星的眼睛灼伤。
她僵硬地站在教堂红毯尽头,身上镶嵌着珍珠的婚纱价值不菲,却沉重得像一副镣铐。每一颗珍珠都在提醒她……
这不是梦,而是她无法逃脱的现实。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牧师的声音遥远而模糊,林晚星感到苏言澈的手臂环上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
“笑。”苏言澈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所有人都在看着。”
林晚星的唇角机械地向上牵起,眼中却一片死寂。她从睫毛的缝隙间看向身旁的男人——苏言澈。
她爱了整整十五年的人,此刻正以爱之名将她拖入无底深渊。
宾客席上传来克制的掌声。她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那些目光:有好奇,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坐在第一排的苏母周曼云穿着量身定制的礼服,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得体却冰冷的微笑,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明明白白地写着两个字:耻辱。
“苏家公子居然娶了佣人的女儿...”
“听说是因为怀了,不过前阵子好像没了...”
“啧啧,手段倒是高明,死了孩子还能绑住人...”
碎语像毒蛇一样钻进林晚星的耳朵,指尖骤然冰凉。那只搂在腰上的手立刻察觉到了她的颤抖,更加用力地箍紧了她。
“撑住。”苏言澈的声音依然温柔,只有她能听出其中的威胁,“今天必须完美结束。”
完美?林晚星几乎要笑出声。有什么比一场没有新郎新娘誓言、没有交换戒指环节的婚礼更“完美”?
仪式结束后,林晚星被苏言澈半扶半抱地带离教堂。镁光灯疯狂闪烁,几乎要灼伤她的视网膜。他巧妙地用身体为她挡住大部分镜头,动作看起来体贴,实则是不允许任何人多拍到他的所有物。
加长林肯内,死一般的寂静。
林晚星缩在车厢一角,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嫁给苏言澈的场景,在那些偷偷做的梦里,婚礼是简单而温馨的,他会穿着白衬衫,像少年时那样对她微笑,而不是现在这样。
一身昂贵西装,面色冷峻如同去参加商业谈判。
“疼吗?”苏言澈突然开口。
林晚星没有回应,依旧望着窗外。
苏言澈突然伸手捏住林晚星的下巴,强迫她转过脸来:“我在问你,手上的绷带,还疼吗?”
那是昨晚她砸碎浴室镜子时划伤的。
她摇摇头,目光空洞。
“很好。”苏言澈松开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脸上被捏红的皮肤,“今晚的宴会很重要,爸的商业伙伴都会来。你需要换一套礼服,化个妆,不能再这样苍白。”
她仍是沉默。
苏言澈的耐心似乎耗尽了,猛地将林晚星拉进怀里,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林晚星,别再摆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们已经结婚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林晚星终于有了反应,抬眼看着他,声音轻得像一缕烟:“为什么,苏言澈?为什么连我最后一点尊严都要剥夺?”
苏言澈的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有悔意,但更多的是偏执的占有:“因为你永远都是我的,活着是,死了也是。别想逃,晚星,别想。”
......
别墅张灯结彩,喜庆得讽刺。
林晚星被女佣带去换上一身红色晚礼服,像个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
林晚星挽着苏言澈的手臂,机械地微笑着,对每一个前来祝贺的人点头致谢。
苏言澈表现得无懈可击。
体贴地为她拿饮料,细心地为她拨开额前并不存在的碎发,偶尔低头与她耳语时眼中满是宠溺。
在所有人眼中,他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是豪门童话的男女主角。
只有林晚星能感觉到,苏言澈放在她腰侧的手始终带着不容逃离的力道。
“恭喜啊,言澈终于把你娶回家了。”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插进来。
林晚星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来人是陈氏集团的公子,苏言澈的发小之一,也是少年时常常欺负她的人之一。
“谢谢。”苏言澈举杯,笑容不达眼底。
陈公子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林晚星:“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还记得小时候你在苏家后院洗衣服的样子,现在居然成了苏太太...”
苏言澈的手臂瞬间绷紧,但脸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晚星现在是我的妻子,请你放尊重些。”
话语温和,语气中的警告却让陈公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林晚星垂下眼睛。她知道苏言澈不是在维护她,而是在维护自己的所有物不容他人觊觎和轻视。
宴会持续到深夜。
当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别墅的大门沉重地关上,苏言澈脸上的面具瞬间碎裂。
扯开领带,一言不发地拉着林晚星上楼。苏言澈的步伐很大,林晚星踉踉跄跄地几乎跟不上,手腕被攥得生疼。
卧室门被踹开,又砰地一声关上。
苏言澈一把将林晚星甩在奢华的大床上,床垫柔软,林晚星却感觉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今天表现得很乖。”苏言澈俯身压下,混合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林晚星脸上,“值得奖励。”
林晚星别开脸:“我累了,想休息。”
苏言澈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回来,眼神暗沉:“这就是你对新婚丈夫的态度?”
恐惧终于爬上心头,林晚星开始挣扎:“不要...苏言澈,求你了...”
“不要?”苏言澈低笑一声,眼底却毫无笑意,“你是我的妻子,这是你的义务。”
“妻子?”林晚星终于忍不住哽咽,“有谁是这样对待妻子的吗?我只是你的囚犯!”
苏言澈的动作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但很快被更深的偏执淹没:“对,你就是我的囚犯。这辈子都是。”
礼服被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林晚星停止了挣扎,像个破败的娃娃一样躺在鲜红的床单上,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没入鬓发。
苏言澈的动作突然温柔下来,吻去她的泪水,声音沙哑:“晚星,别哭...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别再想着离开我,好吗?”
林晚星闭上眼睛,不再回应。
结束后,苏言澈抱着林晚星,手臂依然紧紧箍着她的腰,仿佛即使在睡梦中也要防止她逃离。林晚星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直到晨曦微露。
枕边人睡颜依旧英俊,眉心却即使在梦中也紧蹙着。林晚星轻轻抬起手,几乎要触碰苏言澈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收回。
曾经,他是她黑暗童年里唯一的光。
如今,他成了她无尽黑暗中唯一的狱卒。
窗外,一只鸟儿撞击着玻璃,渴望飞向蔚蓝的天空。
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