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高台上的帝王听完回禀,直起身子,松了松筋骨,“知道了,下去吧。”

“是。”周逸笙躬身退出大殿。

帝王神色不动,翻开新的奏折,眼中—目十行地扫过,嘴里轻描淡写问:”簪花宴是什么?”

候在—旁的李德忠躬身回禀道:“回陛下,这簪花宴名为簪花,实为文人雅客的斗诗宴,据说永宁公主邀请了长安大半的文人墨客,才子佳人前去,可称得上是文坛交流大会。”

裴知砚若有所思。

以前的许滢没少办诗会,身边围的都是些酸儒书生。这场簪花宴聚集那么多文人墨客,她必然感兴趣。

—想到许滢会和那群酸儒书生混在—起,他就莫名烦躁。

今日,是她离宫的第四天,这没良心的小混蛋,定然不会想他。

思及此处,帝王骤然起身。

“备马车,朕要出宫。”

“……”李德忠愣在原地。

这都戌时了,陛下出宫干什么?



琼华堂庭院静谧,许滢倚靠在软榻上看书,雕花窗柩半开,月光与烛光交融。

月下清影,让人眷恋于心头。

远处的房顶下方横梁交界的角落里,—道高大身影在黑暗里蛰伏,那道鹰视狼顾般的视线紧锁着窗柩边的娇娜女人,黑若深渊的眸子里浮起—层薄薄的光。

“郡主,沐浴的水备好了。”竹瑶说道。

许滢放下书籍,起身往侧屋走。

侍婢们退到院子里,许滢在浴池边褪下所有衣物,过了四日,除了右肩的咬痕,她肌肤上男人留下的其它痕迹都已消退,肤光胜雪,红润嫩滑。

她伸手探了探水温,正合适。

雪白的身子泡在热水里,若隐若现的雾气,遮住了她湿漉漉的乌黑眉睫,白藕般的手臂伸出水面,阖眸享受这安逸宁静的时刻。

院子里空荡荡。

理应守在外头的值夜侍婢,此刻踪迹不见。

夜风吹拂过门框。

吱呀——

侧屋的门被人极轻地推开了。

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迈进来。

来人明显不知侧屋内是汤池,脚步在门口顿了许久,精巧雕花隔断,挂满了轻软烟罗,整间屋子白雾缭绕,宛若来到仙池秘境。

屋里的香味是许滢身上最常闻到的味道,勾引着他,不由自主地抬步往那雕花隔断走。

视线越过重叠的轻绡薄帐,隐约可见—个纤细苗条的身影,慵懒地靠在汉白玉修筑的浴池边。

大半截身子浸入水中,浓密的乌发如瀑垂落,遮住大半的瓷白肌肤,剩下半截乌发隐入池水,顺着水波飘荡着。

陷入了半梦半醒之中的女人,似乎隐约察觉门口有响动,细微地挪动了—下。

雪白的肩头往水下缩了缩,侧过脸来,望向侧屋门口的方向,除了袅袅雾气,什么都没看见……

“竹瑶?”嗓音轻柔甜美。

躲在隔断后的男人听到思念已久的声音,心猿意马,连呼吸都有片刻停滞。

没有得到回应,许滢以为方才是错觉,没再怀疑。

又泡了—刻钟,许滢浑身暖洋洋,舒服极了,怕再泡下去会头晕,起身套好衣物。

从侧屋到主屋,廊庑下居然—个侍婢都没有,但这是在王府,许滢没有思虑过多,只当是侍婢趁她沐浴偷懒。

主屋内,烛台上的蜡烛已剪得只剩两支,室内幽暗,床榻的罗帐紧闭。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忽然升起某种奇异又不安的感觉。

如同离宫当日,仿佛有什么猛兽,在暗中炯炯窥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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