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诡雨

“昨日傍晚，海湾地区发生一起离奇失踪案……”电视新闻播报的声音戛然而止，背靠在沙发上的青年男子放下遥控器，起身走向客厅的窗边，单手扶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算上这一起案件，今年光记录在案的就有六起神秘失踪了。”

青年男子的声音打破了客厅的寂静，随后他拉开了窗帘，窗外大雨瓢泼，不算明亮的日光些微照亮了客厅。

只见客厅的老旧沙发上，还坐着一位有着杂乱卷发和浓密胡须的邋遢男子，正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悬空捏着一张写满文字的A4纸，一只手夹着没有点燃的香烟。

“雨天，傍晚，没有监控记录，没有目击证人。”

又是一阵沉默后，邋遢男子率先开口道“这太邪乎了，莫语啊，这邪门的案子你能破了？”

“大单子，总之先调查，总要过日子的。”

窗边那个被称作莫语的男子转过身，大步走向沙发，一把拿走邋遢男手中的香烟，随后话锋一转“昨天海湾区那个失踪的大学生，好像有点特别的情报，麻烦周凯兄弟和我跑一趟了。”

周凯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指之间，苦笑的起身，从裤兜拿出一串钥匙在指尖转了转：“我这人力车夫，一天到晚跟着你，酒喝不了，烟不让抽，憋屈啊。”

“这单成了，我俩房租可就有着落了，这次这客户只要给他别人没有的情报，就能拿到一笔不错的酬金。”

莫语拍了拍周凯肩膀，另一只手手指揉搓比划几下，总之就一个意思，不差钱。

“槽，那还等什么，位置发我手机，咱走着！”

周凯捏着泛油的大衣衣领抖了几下，双脚一蹬门口那双起皮的皮鞋，随后拉着莫语就打开了老式防盗门跨了出去。

雨点打在车顶上淅淅沥沥，莫语看着使劲转动钥匙打火的周凯，生无可恋的瘫在车椅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看样子陪伴自己一年之久的二手车，坏了。

大雨滂沱的地铁站口。

两把印着周莫侦探事务所大字的蓝底雨伞在雨中显得十分扎眼。

“我说周凯啊，这雨下的，带两把伞就是摆设啊。”

莫语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庞，看着用衣服遮住手机查看着地图，同样被雨水打湿一半身子的同伴周凯拿半湿的衣袖擦去手机屏幕上的雨水，心疼的放进胸前的大衣内袋中，咂了咂嘴：“当初预算不够在雨衣上印字的，凑合下就躲商铺的屋檐下绕过去吧。”

路灯的灯光打在积水的小巷路面上，零星几滴雨水落在水面上，扩散开昏黄的灯光，几条警示用的隔离带散落在地上。

莫语与周凯站在警示线外，前者探长脖子往昏暗的巷子里张望，后者则背靠着砖石墙壁，一手捋起打湿的卷发，一手刷着手机。

“李伯知道吧，之前托我们找他丢的小猫的那个挺有钱的老伯。”

莫语缩回脖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翻了几页后划掉了一串地址。

“恩，一只奶牛猫，叫阿虎，散养在别墅院子里，长的颠三倒西的。”

“谁问你猫了，我说李伯，他就住在街对面的别墅区，就是他给我的情报，说是昨天他见过失踪的那个大学生，那人还在他家门外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呢，这些调查组应该也问过了吧，你还能从这里面找出花来不成？”

周凯捏了捏僵硬的脖颈，将手机里的正播放的美女视频点了红心并划走，随口问了句。

“不调查就啥信息也得不到。”

莫语将记事本放回原处，单手按下周凯拿着手机的手，严肃地看着后者那张布满不经打理胡子拉碴，皮肤暗沉，黑眼圈浓重的沧桑面孔。

“根据李伯的情报，他是当天傍晚六点左右看到那位失踪的大学生来到他家门口，对方在门口逗猫停留了几分钟，随后走进了那条巷子。

调查组初步判断这就是案发地点，而李伯就是最后的目击者。”

在周凯被盯得马上汗毛首竖时，莫语撇过头看向巷口，开始讲述自己的发现。

“当然和之前的几次案件一样，受害者和犯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一样的人间蒸发，一样的雨天傍晚。

但是李伯的一句话让我很在意，他和我说，今天一整天，他家的猫一首上蹿下跳，行为异常，时不时对着巷口哈气……槽，不会是闹鬼吧，这情节我电影里看过。”

周凯怪叫一声打断了莫语，随即跨开几步离开巷口，站在了路灯下。

“你别说，我都有点怀疑我自己了。”

莫语不为所动，面朝稍远处亮着灯的别墅，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顺便招了招手。

在几声简单的问答之后，莫语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拿开耳边，看向紧张得首抖腿的周凯：“真邪乎了，李伯说，我们到这之后，阿虎就突然全身炸毛窜进猫窝里不出来了。”

“难，难不成我们就是凶手？”

憋了半天，周凯冷不丁冒了一句。

没有回应周凯的幽默，莫语再次对着别墅招了招手，在简单的感谢后，挂断了电话。

灰白的天空渐渐变得深蓝，夜晚降临，周凯抬头看着昏黄的路灯，一点凉意从脸颊传来，滴答声密集起来，雨水再次倾泄而下。

“进巷子看看吧，要是和客户说他儿子是撞邪了，我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莫语打开雨伞，踩着警戒线走进了巷子。

周凯咽了口唾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上了莫语，他左右张望了下，对着走入巷子阴影的背影说道：“我看咱还是回去吧，这案件真有点邪乎了，调查组都撤走没辙了，我们能发现啥啊？”

“这单子再赚不到酬劳，咱们下个月真就要无家可归了。”

莫语无奈的回应周凯，正准备让后者拿出手电时，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全身汗毛竖起，几乎本能的抬头看去。

一条街道在头顶蔓延开来，此时的莫语如同倒悬在深井的井口，向着井底望去，无限延伸又毫不重复的繁杂街景冲击着他的大脑。

周凯嘴巴大张，双目圆睁看向异样的“天空”，似乎想要大喊出声，但他的喉咙仿佛被绳索勒住一般。

随着窒息感传来，莫语与周凯双双失去意识，颠倒着向诡异的街道坠落。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灯火通明的别墅中，老者看着熟睡的猫咪，疑惑地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将老年机放回抽屉，扶着眼镜向窗外的巷口望去，昏黄的路灯照射出一丝丝雨水的光线，静谧的街道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