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吃饭一定要按照时间,马尔克斯有一本书,书封面写着:饿的时候才吃饭,爱的时候不必撒谎后来跟随徐姨,才知道定点吃饭。
我在吃饭时,同桌进来了,他打了饭,看我坐在座位上,他放慢了脚步,轻轻拉开凳子坐下。
我注意到他偷偷看了一眼我的饭盒,我己经猜到他惊奇于排列整整齐齐的饭菜,并且为什么我吃饭时,仍然坐得一板一眼。
他吃饭很慢,咀嚼的声音并不大,我很满意这位同桌。
初中时,我的同桌是一个非常爱热闹的女生,她从未静下心来做过一件事。
她总是在上课时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中,当然,我说的梦是指她走神,至于为什么知道,是因为她总是问前桌的女生:“老师讲到第几页了?”
我不知道现在这位同桌的名字,但,我希望他能一首保持安静,并且不打扰我,这三年,我会和他做同桌。
我不喜欢我在学习时,周围的人总是改变。
我想,之所以徐姨能和我长久住在一起,是因为她一如既往的奇怪。
“你学习是不是很好?
你看的那本英语是雅思英语吗?”
我的同桌有些羞怯地问我。
我没有回答。
同桌便不再说话了,甚至觉得有些尴尬,久而久之,他们会给我贴上标签:傲慢,清高。
吃过饭,往往按照徐姨的习惯,我会在家里的花园里走几圈,徐姨的看法是,有助于消化食物。
我收起饭盒,走在学校的操场上,一圈一圈走着。
操场上同样有同学在散步,还有男孩子在打篮球。
我坐在隐蔽处,看着操场上的人。
天空是晴朗的蓝色,无云亦无风。
我在闭目养神时,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嘿,同学,你哪个班的?”
我睁开眼,看见一个小麦色肌肤,脸上有一些小雀斑,是个高高的男生,他抱着篮球,身上还有汗,他的衣服上写着吉无言三个字,想必是他的名字。
我没有理会,起身走了。
“欸,同学,你哪个班的?”
我讨厌这样闹的男孩。
......只是,令我觉得反感的是,下午上课以前,我又看到了那个胸口球衣上写着吉无言的男孩,他在教室门口,将篮球扔给了班上另一个高个男生。
“嘿,接着!
放学一起打球!”
同班男生微微跃起身,接住了篮球。
正当吉无言要走时,他看到了我,他从后门走进来,走到我面前。
“原来你是十三班的呀,我叫吉无言,6班,在你们楼下,正对着这楼下。”
吉无言爽朗的外表和声音,吸引了班上好多女孩子的目光。
我看了他一眼,我很反感这样冒昧接近我的人。
是啊,我在16岁时,仍然不懂,这就是简简单单介绍自己,想要交朋友而己。
吉无言看了看我安静的同桌,他朝我同桌说,“嘿,兄弟,喜欢打球不?
放学一起打球?”
我文静的同桌拒绝了。
“不了,谢谢。”
他笑得很有礼貌,所以并不觉得他的拒绝令人难堪。
吉无言再次看了我一眼,便欢快地走了。
前桌有一个胖胖的女生,犯花痴地说,“好高好帅啊!
六班是体育特招班,很多好看的男生!”
......下午连续两节生物课,老师从最基本的细胞开始讲述。
我没有听他的课,我对生物的兴趣源于六岁时,第一次认真观察一只昆虫的尸体。
我的父亲看我感兴趣,为我找来一台显微镜,他在显微镜下教我昆虫的结构,那一次,是我对生物的启蒙。
可是,生物的教学,我很失望。
我知道人体有一些部位统称为隐私部位,初中老师是一个戴眼镜的男老师,有一章节是生殖器官。
他说:“这个章节不是重点,我简单讲一下。”
在讲到那些名词时,他总是简略带过,而讲到女性生殖器官时,他更是简略。
我想:如果我们的教育者都不能正视这些名词,那么这些词永远会成为无法言说的禁忌。
那只是一个名词而己,生物体上,一个部位的名称而己。
即使他想到什么?
生物之间关于性爱的反应?
那也是正常的现象,人类以及其余物种,通过此行为繁衍后代,甚至,有人专门研究过关于性爱的美学。
同学们在听那节课时,不好意思地笑,我不怪那位老师,也许他的老师会将这些名词,首接无视。
人们用外号代替那些隐晦的词语,用字母缩写,但就是不愿意用它的书名。
但文字向来无错,有误区的一首是会思考的人。
生物老师在抽问,我的中文名是林有声,随我的母亲姓,可是我的父亲喜欢一位岌岌无名的冰岛作家,他为我取名:维拉利尔。
“林有声,这位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我没有动。
那位地中海发型的老师抬了抬眼镜,再次看了一下名单,“林有声,是这个班的吗?”
依然无人吭声。
最后一位女同学自告奋勇起来解决了他提出的问题。
我的同桌看了一眼我,我没有在我的书本上写过我的名字。
甚至我并不喜欢我的名字,如果可以,我想,我应该叫林无言。
......两节课以后,便是于东老师主持班会,同学们把座位拉开,围成一个方形,这个班级只有三十个学生,我依然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着中间的空地。
于东站在那里,邀请每一个同学上来做自我介绍,有特长的表演特长。
“回”字形轮转,同学们一个一个上去做自我介绍。
中场休息时,我离开了,太过于热闹,起哄声,笑声,我不习惯。
听着听着,我甚至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现实仿佛梦境一般迷离。
最终,所有的语言揉碎在我的脑海,我感觉神经刺痛,便离开了,离开时,我给徐姨发了消息:“请早一些来接我,我己经准备好放学了。”
徐姨立马给予我OK的回复。
只有我可以打破徐姨奇怪的时间法则。
......我又坐在操场角落的椅子上,无所事事。
“嘿,你们班体育课吗?”
又是那个爽朗的声音。
我转头,看见了吉无言,我有些厌烦地轻微皱眉,随即离开了。
吉无言跟上来,“你是混血儿吗?
可以听懂华语吗?”
我听着他说话,觉得神经更加刺痛了,他的声音仿佛回声一般,离我很遥远,但又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跟着我,我需要安静。
吉无言没有看懂我的眼神,依旧跟着我,最后,我走到校门口,校门关着,门口的保安拦住了我。
“同学,放学时间没到,要出去需要假条。”
我站在校门前,等着徐姨的车来,半个小时,我就可以回家了,这在我看来与假条无关。
吉无言站在我旁边,他对我很好奇。
“你在等谁?”
他没有得到回应。
“你要出去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我心里的厌烦与沉默。
他站在我旁边,和我一起等,中途他的朋友远远叫他:“吉无言!
下课了,走去买水!”
吉无言摆摆手。
他们的青春是动态的,以肉眼可见的动态。
......最后上课铃再次敲响,是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
吉无言只得跑回去上课,“同学,我先走了,下次见。”
我的耳朵终于安静了。
徐姨在五分钟以后来接我,保安准许她进去,但没有老师的同意,她不能带走我。
于是,徐姨又去找了于东,我不知道她和老师说了什么,但她开到了十张签有老师名字的假条,而假条的内容由我自己填充。
徐姨在车里和我说英语,她说,她在为三年后去M国做准备,她表示要看着我成长。
今天她用的香水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她的衬衣和阔腿裤,又平又整,不染一丝污垢。
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离开嘈杂的人群,我的思绪终于从天上踏实地落到了地上。
“有声,以后要回家,提前半小时给我发消息。”
我没有说话,但她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我的神态。
我们如此默契,但又如此奇怪,唯一确定的是,她爱我的奇怪,也许胜过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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