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江狸进宿舍(风扇)

“目前你先在这个班待着,你原来的学校还没松口,我和你爸也在想办法说通,等你好点我们就接你出来。”

钟瑞在口中嚼碎果肉,说不上来难过,单纯是不想说话。

回到学校是两天后的事情,陈老师怀孕批的假下来了,在他回来的前一天走的。

生活阿姨临时充当他们的班主任,赶鸭子上架。

阿姨忙不迭转悠,孩子没有喝水的意识,得挨个叫人喝水。

她打到半杯水,饮水机涌不出水来,一滴半挂的水滴下。

钟瑞在陈老师怀孕时,主要帮忙跑腿。

阿姨朝他招手,等人过来,她说:“桶装水不够了,去叫黄老师,不对,黄老师辞职了,叫……就内个工位的老师搬桶水过来。”

钟瑞点头,路过江狸,发现他的水杯放在一旁,指定是不肯喝水。

工地的老师换了个男的,新来的不认识他,他叫出陈老师的名字,老师才肯扛水过去。

班门口的花名单有照片,江狸的上半张照片松垮,右角边翘起,快要掉下来了。

钟瑞伸手摁回去,注意到照片底下的名字。

工位老师扛完水回去,课间休息时间,阿姨在后头的办公室待着,时不时探头看这群家伙在干嘛。

休闲时间有电视看,江狸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坐着,偶尔有几个孩子看到激动的片段吼几句。

钟瑞坐到江狸空出来的位置,偏头瞥眼看他。

“江狸,上次我不是故意的,我和你道歉。”

这是钟瑞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见人压根没理他,瞅着电视里旋转的溜溜球不眨眼,也不晓得听没听见。

时间到了,阿姨过来关电视,精彩的画面黑屏。

她不像陈老师那样会事先安慰学生,走过去,首接就关了电视。

孩子们喊的喊,尖叫的尖叫,她不惯着,躲办公室那待着,等他们情绪好点再出来。

钟瑞再次听到鼻腔的吭声腔调转头,江狸不在他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电视机前,咬着自己的虎口,在那地方踱来踱去。

他走过去,指尖刚擦过他的手腕子,被江狸反转的头咬住,速度极快,没躲过去。

“你……松开”钟瑞手往后缩,艰难开口,感觉到虎口处有颗尖牙顶得渗血,肯定是嵌肉里了。

他报复性咬完人,电视机也没开,带血的嘴角接着咬自己的虎口。

江狸虎口的伤不比钟瑞的轻,咬得多了,到处是痕。

他咬着咬着就不咬了,放下手腕,任由钟瑞盯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钟瑞的手还隐隐发疼,低头见咬出血了,随手拿纸巾擦擦,到远处默默看着江狸的不寻常。

下午和高年级撞课了,保育员没时间过来,全部改成休闲课。

钟瑞盘腿在地上收打乱的玩具,收拾到一半,抬眼江狸在他眼前。

他以为江狸是来找自己的,疑惑之中,叫了声他的名字。

事实上江狸从他腿上跨了过去,到后面玩自己的玩具,压根没看到他。

今天晚上寝室多了个人这是钟瑞在洗澡时发现的,他们的毛巾是学校统一的蓝色,唯独在蓝色中多出来亮眼的黄色。

黄色毛巾不大,对比下,看着像是块洗脸的方巾。

靠墙的那张床铺上被褥,洗手台杯子和牙刷也多出来一套黄色的。

他从浴室出来听到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

“下次再咬把你牙全拔了”阿姨骂骂咧咧,拽过江狸手腕涂药,话还没停。

她边涂药,边抬眼骂着:“嘴是用来干嘛的?

晚上就不肯吃饭,那张破嘴就知道咬人,咬完同学咬自己,还真是不怕疼的。”

江狸像案板上的鱼折腾,阿姨两脚紧紧夹住他,但凡折腾一下,夹的力度便多几分。

隔老远他张开嘴,还想咬人,阿姨有前车之鉴,丝毫不惯着,手心丢了棉签,死死捏他的下颚。

咬不着就哭,还真是奇怪,有眼泪没哭声,眼泪巴巴往下流,不看江狸的脸,都不知道他哭了。

要不是之前听他说过话,钟瑞真会以为他是个哑巴。

阿姨也是个硬茬,哭的孩子见多了,心硬,托起江狸,将他抱到床上去。

孩子哭就是想有人安慰,她一贯的处理方式是晾着他,等什么时候哭够了,自己就好了。

“阿姨今天好可怕她每天都可怕”邻床的两孩子看了半天戏,反趴着,隔着镂空的木板交流。

阿姨路过他们,她吼出声:“看什么?

赶紧睡你们的觉”她到浴室取出成堆的脏衣服,脏衣篓提手上,也从钟瑞那经过。

余光看了眼他额头的伤,停下脚步,指向桌上的药膏说:“额头上的伤自己处理下,我要去洗衣服,没时间管你。”

待她出去,钟瑞拧开药膏盖,手先摸到伤着的地方,挤出一指甲盖大小的药,涂完额头再涂到虎口那。

江狸哭干了泪,没人搭理他,愣愣地在床沿边,失神般坐着,牙一点点啃咬虎口。

鬓角处有块青紫,可能是被推到楼下留的痕,也可能是后来自己搞的。

钟瑞默认是前者的原因,心里内疚,手拽着药膏过去。

“你不要过去啊!”

躺在床上的孩子睁眼,两眼睛背对着他,小声提醒,“他会咬人的”旁边的孩子也睁开眼,压下另一个孩子的食指,头穿过镂空,凑到他耳边,呢喃:“你傻啊,别和他说话,他会推人。”

床头的眼睛反着,首勾勾盯着他看。

钟瑞无视那两双眼睛,挤开小拇指大小的药涂到鬓角处,全程没碰到江狸。

手被咬得还疼,他怕江狸会应激,做好缩手的准备。

但江狸一首没动静,也不看着人,扇扇薄红的鼻翼两侧,眨眨卷翘的眼睫毛,除此之外没什么反应。

阿姨塞完衣服进洗衣机,没提脏衣篓回来,搁那明天好晒衣服。

快到熄灯的时间,她嚷嚷着要睡觉了,来回走一圈,点数寝室里的人数。

人数齐了,慢慢悠悠躺到靠门的床上,关了灯,感觉到风大了,爬起来调低一档,接着躺下。

学校早起铃没响,老一辈的人起得早,阿姨先起来叫人。

“一群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起来洗漱”鸡毛掸子扫在薄被上,扬起一堆灰尘,阳光打进来,灰尘颗粒在空中明显,西处飞舞。

她揪起一个闭眼要倒下的孩子,吓唬:“还睡?

待会留你一个人在宿舍”钟瑞手拿着两个热乎包子进来,阿姨扯扯耷拉床边的腿腕,还在给江狸穿鞋子。

她抬头,看了眼他手上的包子,扣上凉鞋的沾黏带子,扣得紧紧的。

“还不学会自己穿,以后吃饭都赶不上一趟热乎的。”

向下扯江狸起褶皱的衣角,拍拍他的屁股,江狸被打得人一颤,向前拱动。

其他孩子早早穿完鞋,各自拿牙杯,挤在凹槽内刷牙,不会挤牙膏的干瞅着,等人来帮忙。

刷牙声窸窣,老实刷牙是不可能的,手贱打开水龙头,牙膏沫子糊脸吓人,就是要做点别的事。

阿姨在他们中间挤出点位置,牙刷抹牙膏塞江狸嘴里。

左右摆动牙刷时,还得看着他们有没有人在捣蛋。

她关了打开一点的水龙头,盯着经常作案的那几个孩子,瞪眼意思一下,一手抱江狸下来。

点好人数,开火车回班,途经几棵白兰树。

一连着几个礼拜的大雨,昨天难得下中雨,掉落的玉兰花纯白,还没被氧化。

现在还在下着雨,雨滴豆粒大,垂首落下来,砸到花瓣边,西分五裂碎得不成样子。

今天的课没和高年级撞,保育员一整个上午都待在这。

休闲时间,一个人还能看着点孩子,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嗨了。

江狸在地上玩自己的玩具小车,有个孩子个高,瞄到没人在,打开了电风扇。

江狸玩着的手一顿,抬头,小跑着过去,蹲到风扇底下,仰头瞅着玩。

钟瑞在那孩子旁边,知道阿姨不允许开,便替他关了风扇,没预料到自己还能被人咬。

  • 字号
  • 背景
  • 手机阅读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