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的风，裹着盛夏特有的燥热，吹过香樟树浓密的枝叶，筛下满地晃动的光斑。
空气里浮动着青草、汗水和一点点散不掉的塑胶跑道味儿，还混杂着告别的低语和压抑的啜泣。
毕业典礼的喧嚣像退潮般散去，留下满地狼藉的彩带和一种空落落的寂静。
林晚站在礼堂侧门那棵巨大的香樟树投下的阴影里，后背紧紧贴着粗糙冰凉的树干，仿佛要嵌进去。
掌心全是黏腻的汗，浸湿了手里那张被反复折叠、边缘己经有些毛糙的浅蓝色信纸。
纸上的字迹是她昨夜在台灯下用最工整的楷体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此刻却觉得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心跳声在耳膜里擂鼓，咚咚咚，震得指尖都在发麻。
视线穿过稀稀落落离开的人群，死死锁在不远处那道身影上。
江燃。
他就斜靠在礼堂后门褪了色的朱红门框上，微微低着头。
洗得发白的夏季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里面是件纯黑的T恤，衬得脖颈处的皮肤有种冷感的苍白。
他一条长腿随意地支着，另一条腿微微曲起，姿态是那种惯有的、漫不经心的松弛。
额前几缕微长的黑发垂下来，遮了小半眉眼，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只有一点猩红在他指间明灭，飘起一缕极淡的烟痕，很快被燥热的风撕扯得无影无踪。
周围三三两两走过的同学，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他，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敬畏和距离感。
他是云川一中的传奇，也是教导主任办公室黑名单上的常客。
打架、逃课、顶撞老师……所有“坏学生”该干的事，他一样没落，偏偏那张脸又过分招摇，成绩单上偶尔惊鸿一瞥的分数也高得离谱。
而她，林晚，这个名字通常只和年级第一的排名、图书馆角落的位置联系在一起。
她们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运行在截然不同的轨道上。
除了……除了每一次月考放榜，当林晚的名字稳稳钉在榜首时，第二名，永远是他。
江燃。
这两个字像一道甩不开的阴影，固执地贴在林晚的名字下面。
年级办公室里，教导主任老陈那恨铁不成钢的咆哮，总会把她们俩的名字一起吼出来：“林晚！
江燃！
又是你们俩！
一个稳得让人没话说，一个……一个江燃！
你说你！
这最后一道大题是金子做的吗？
看一眼能掉块肉？
啊？
但凡你把这分捡起来，至于又被林晚压一头？
你俩，给我好好反省！
站这儿看着！
十分钟！”
每一次，林晚垂着眼，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尖，听着老陈唾沫横飞的训斥，感受着旁边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她不敢看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视线似乎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有时甚至……像在笑？
那目光像无形的钩子，钩得她心底某个角落隐秘地发烫。
这隐秘的、持续了整整三年的灼烧感，终于在今天，毕业散场的钟声敲响时，烧到了顶点，烧光了她所有的怯懦。
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胸口闷得发疼，林晚猛地吸了一大口气，那混杂着青草和烟味的空气呛得喉咙发痒，攥着情书的手指又紧了几分，指甲几乎要掐破那薄薄的纸页。
就是现在！
趁着周围人走得差不多了！
脚步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着，僵硬地迈了出去，踩过地上散落的彩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疯狂鼓噪的心跳上，那点猩红的光离我越来越近，他指间香烟的味道也清晰地飘了过来，带着点薄荷的凉，混着烟草的辛辣。
终于，林晚停在了离他不到两步远的地方。
近得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能看清他校服外套领口处微微露出的锁骨线条。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甚至没有抬头，仿佛根本没察觉到她的靠近，只有指间那点猩红，随着他极轻微的呼吸，极缓慢地明灭着。
沉默在发酵，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
树上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林晚擂鼓般的心跳和他指间烟丝燃烧的细微声响。
喉咙干得发紧，像是被砂纸磨过，林晚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却只挤出一丝微弱的气流。
不行，林晚！
说啊！
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内侧，尖锐的刺痛瞬间刺破了那层包裹着心脏的厚厚茧壳。
“江燃同学……” 声音出口，沙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颤抖。
空气里浮动着青草、汗水和一点点散不掉的塑胶跑道味儿，还混杂着告别的低语和压抑的啜泣。
毕业典礼的喧嚣像退潮般散去，留下满地狼藉的彩带和一种空落落的寂静。
林晚站在礼堂侧门那棵巨大的香樟树投下的阴影里，后背紧紧贴着粗糙冰凉的树干，仿佛要嵌进去。
掌心全是黏腻的汗，浸湿了手里那张被反复折叠、边缘己经有些毛糙的浅蓝色信纸。
纸上的字迹是她昨夜在台灯下用最工整的楷体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此刻却觉得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心跳声在耳膜里擂鼓，咚咚咚，震得指尖都在发麻。
视线穿过稀稀落落离开的人群，死死锁在不远处那道身影上。
江燃。
他就斜靠在礼堂后门褪了色的朱红门框上，微微低着头。
洗得发白的夏季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里面是件纯黑的T恤，衬得脖颈处的皮肤有种冷感的苍白。
他一条长腿随意地支着，另一条腿微微曲起，姿态是那种惯有的、漫不经心的松弛。
额前几缕微长的黑发垂下来，遮了小半眉眼，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只有一点猩红在他指间明灭，飘起一缕极淡的烟痕，很快被燥热的风撕扯得无影无踪。
周围三三两两走过的同学，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他，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敬畏和距离感。
他是云川一中的传奇，也是教导主任办公室黑名单上的常客。
打架、逃课、顶撞老师……所有“坏学生”该干的事，他一样没落，偏偏那张脸又过分招摇，成绩单上偶尔惊鸿一瞥的分数也高得离谱。
而她，林晚，这个名字通常只和年级第一的排名、图书馆角落的位置联系在一起。
她们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运行在截然不同的轨道上。
除了……除了每一次月考放榜，当林晚的名字稳稳钉在榜首时，第二名，永远是他。
江燃。
这两个字像一道甩不开的阴影，固执地贴在林晚的名字下面。
年级办公室里，教导主任老陈那恨铁不成钢的咆哮，总会把她们俩的名字一起吼出来：“林晚！
江燃！
又是你们俩！
一个稳得让人没话说，一个……一个江燃！
你说你！
这最后一道大题是金子做的吗？
看一眼能掉块肉？
啊？
但凡你把这分捡起来，至于又被林晚压一头？
你俩，给我好好反省！
站这儿看着！
十分钟！”
每一次，林晚垂着眼，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尖，听着老陈唾沫横飞的训斥，感受着旁边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她不敢看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视线似乎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有时甚至……像在笑？
那目光像无形的钩子，钩得她心底某个角落隐秘地发烫。
这隐秘的、持续了整整三年的灼烧感，终于在今天，毕业散场的钟声敲响时，烧到了顶点，烧光了她所有的怯懦。
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胸口闷得发疼，林晚猛地吸了一大口气，那混杂着青草和烟味的空气呛得喉咙发痒，攥着情书的手指又紧了几分，指甲几乎要掐破那薄薄的纸页。
就是现在！
趁着周围人走得差不多了！
脚步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着，僵硬地迈了出去，踩过地上散落的彩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疯狂鼓噪的心跳上，那点猩红的光离我越来越近，他指间香烟的味道也清晰地飘了过来，带着点薄荷的凉，混着烟草的辛辣。
终于，林晚停在了离他不到两步远的地方。
近得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能看清他校服外套领口处微微露出的锁骨线条。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甚至没有抬头，仿佛根本没察觉到她的靠近，只有指间那点猩红，随着他极轻微的呼吸，极缓慢地明灭着。
沉默在发酵，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
树上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林晚擂鼓般的心跳和他指间烟丝燃烧的细微声响。
喉咙干得发紧，像是被砂纸磨过，林晚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却只挤出一丝微弱的气流。
不行，林晚！
说啊！
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内侧，尖锐的刺痛瞬间刺破了那层包裹着心脏的厚厚茧壳。
“江燃同学……” 声音出口，沙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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