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我被宣布壮烈牺牲,实则假死脱身。军区派了专车护送我回老家。可越靠近村口,
我的心越沉,家家户户竟挂着白幡,而我家门前更是搭起了灵堂,正中央摆着我的黑白遗照。
我刚想冲进去,一阵刺耳的哄笑声却从灵堂里传了出来。“嫂子,你看我哥人都没了,
你一个寡妇拿着这笔抚恤金也没用啊!”“不如带着抚恤金跟了我们老大霸哥,
总比守着个牌位强吧!”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随即一股滔天怒火直冲头顶。“小兔崽子!
敢打老子的女人主意!”1我一脚踹开虚掩的院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灵堂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个染着黄毛的混混,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堂弟陈浩,都僵在了原地。
他们嘴里叼着的烟,惊得掉在了地上。而我的妻子林晚,正被他们围在中间,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本就消瘦的脸颊更是苍白如纸。她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存折,
手背上青筋毕露。看到我,她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光。
“陈……陈峰?”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仿佛看到了幻觉。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晚晚,我回来了。”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但抱着她的手臂,
却用尽了此生最大的温柔。林晚的身体还在发抖,她把脸埋在我的胸口,
滚烫的眼泪瞬间湿透了我的军装。“你个扫把星!还敢回来!
”一声尖利的叫骂打破了这短暂的温情。我循声望去,说话的竟是我的亲妈,王桂芬。
她正从堂屋里冲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扫帚。“你不是死了吗!你回来干什么!
你把我们家的抚恤金还回来!”她的话,像一把钝刀子,狠狠捅进我的心窝。我妈身后,
跟着我那个窝囊废弟弟陈兵,他缩着脖子,眼神躲闪,不敢看我。而王桂芬身边,
还站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是我的表妹,刘燕。刘燕看到我,先是惊讶,
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哥,你……你没死啊?太好了!”她假惺惺地惊呼着,
眼睛却瞟向了林晚怀里的存折。“可是……部队不是都发了阵亡通知书了吗?
这抚恤金都下来了,你这突然回来,这钱……”她话里有话,句句不离钱。我算是看明白了。
我“死”后,我的家人,我的亲戚,非但没有半点悲伤,反而联合外人,一起算计我的妻子,
图谋我的抚恤金。“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心头发冷,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是你儿子!我活着回来,你不高兴吗?”王桂芬把扫帚往地上一顿,唾沫横飞。“高兴?
我高兴个屁!你一回来,这二十万抚恤金就得退回去!还有这房子,人家霸哥都看上了,
准备出三十万买!你一回来全泡汤了!”“你个丧门星!怎么不死在外面!”二十万抚恤金。
三十万买房款。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这条命,就值这点钱。甚至,我的存在,还不如这点钱。
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巨石。“这到底怎么回事?”被我踹门的动静惊动,
一个穿着黑色背心,满臂纹身的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嘴里叼着雪茄,眼神嚣张,
上下打量着我。“你就是陈峰?”他吐出一口烟圈,喷在我脸上。“不是说炸成灰了吗?
怎么又爬回来了?”“霸哥,就是他!”堂弟陈浩立刻像哈巴狗一样凑了上去。
被称作霸哥的男人,叫王霸,是村里的地头蛇,靠放高利贷和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起家。
我当兵前,他就总在村里横行霸道。没想到几年过去,他愈发猖狂了。王霸轻蔑地笑了笑,
目光落在我怀里的林晚身上,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欲望。“弟妹,别怕。
”他刻意把“弟妹”两个字咬得很重。“你男人活着回来了,这是好事啊。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阴冷,“部队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这是当了逃兵跑回来的吧?”“你胡说!”林晚从我怀里挣脱出来,通红着眼睛瞪着他,
“陈峰是英雄!不是逃兵!”“英雄?”王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英雄能活着回来?
骗鬼呢!我看他就是怕死,偷偷跑了回来,还想骗这笔抚恤金!”“对!就是逃兵!
”我妈王桂芬立刻附和,“我们老陈家没出过逃兵!丢死人了!你赶紧滚!别连累我们!
”我弟弟陈兵也跟着小声嘟囔:“哥,你就认了吧,当逃兵不丢人,
骗钱才丢人……”我的亲妈,我的亲弟,我的堂弟,还有这个外人王霸。他们串通一气,
给我扣上了一顶“逃兵”的帽子。目的,
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吞掉那笔用我的“命”换来的钱。“你们……”我气得说不出话,
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往上涌。“嫂子,你听我说。”表妹刘燕这时又凑了上来,
拉住林晚的胳膊,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我哥他……他现在这个情况,
肯定是回不去部队了。一个逃兵,以后在村里也抬不起头。你跟着他,有什么好日子过?
”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霸哥不一样,他在城里有关系,
有产业。你跟了他,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守着一个逃兵强?”“你看看你,为了他守寡,
人都瘦成什么样了?他心疼过你吗?他要是真爱你,就不该活着回来拖累你!”“一个男人,
连死都不能给自己的女人留下一笔钱,还算什么男人?”刘燕的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针,
扎向林晚本就脆弱的心。这是诛心!林晚的脸色愈发惨白,身体摇摇欲坠。“滚!
”我一把推开刘燕,将林晚重新护在身后。“我的女人,用不着你来教训!”我猩红着眼睛,
死死盯着王霸。“王霸,我警告你,带着你的狗,从我家滚出去!”王霸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把雪茄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碎。“陈峰,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吧?
”“老子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这女人,这钱,这房子,老子全都要!”“你一个逃兵,
拿什么跟我斗?”他大手一挥。“给我上!把他给我打出去!打断他的腿!我看他还怎么狂!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连同我那不知廉耻的堂弟陈浩,立刻张牙舞爪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将林晚护在身后,眼中杀意迸射。这几年在边境线上与敌人殊死搏斗,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种地的农村小子。对付这几个地痞流混,不比捏死几只蚂蚁费劲。
第一个混混冲到我面前,一拳朝我面门砸来。我侧身躲过,右手闪电般探出,扣住他的手腕,
用力一拧。“咔嚓!”骨头断裂的脆响,在灵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啊——!
”混混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抱着手腕在地上打滚。其余几人见状,动作一滞,
眼神里露出了恐惧。“废物!一起上!”王霸在后面怒吼。陈浩仗着人多,
抄起灵堂前的一条板凳,朝我头上砸来。我眼中寒光一闪。对于这种背叛家人的畜生,
我没有丝毫留情。我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陈浩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
重重撞在灵堂的柱子上,滑落在地,捂着肚子,连哼都哼不出来了。剩下的几个混混,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整个院子,死一般地寂静。
王桂芬和我弟弟陈兵,都吓傻了,呆呆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王霸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想到,一个他眼里的“逃兵”,身手竟然如此利落。“好,
好小子,有两下子。”王霸咬着牙,从后腰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在咱们这地方,是拳头硬,还是刀子硬!”他握着匕首,
一步步向我逼近。林晚吓得抓紧了我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陈峰,小心!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即,我转过头,冷冷地看着王霸。“王霸,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滚。”“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也躺下。”我的语气平淡,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在战场上,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气势。
王霸被我的眼神震慑住,脚步竟然真的停顿了一下。但随即,
他似乎觉得在小弟面前失了面子,恼羞成怒。“操!吓唬谁呢!老子捅死你!”他嘶吼着,
举起匕首就朝我捅了过来。我眼神一凛,就在匕首即将刺入我身体的瞬间,我动了。
我的动作快如闪电。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王霸已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他握着匕首的手腕,被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折了过去,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而我的膝盖,则狠狠地顶在了他的腹部。王霸疼得弓起了身子,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我没有就此罢手。我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然后一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院子。王霸的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这一巴掌,
是替林晚打的!”“啪!”又是一记反手耳光。“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啪!啪!
啪!”我左右开弓,一连扇了十几下,直到王霸的脸肿得像猪头,满嘴是血。“现在,
告诉我,是谁的拳头硬?”我揪着他的衣领,冷声问道。王霸被我打蒙了,眼神涣散,
嘴里含糊不清地呜咽着。“我……我错了……大哥……饶命……”“滚!
”我一脚将他踹出院门。剩下的几个混混,连同我那两个不成器的亲人,吓得屁滚尿流,
连滚带爬地跟着跑了。院子里,终于清静了。只剩下我和林晚,还有满地的狼藉,
以及那刺眼的黑白遗照。我走到灵堂前,看着遗照上那张年轻而坚毅的脸。那是我。
我伸出手,将遗照摘了下来,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陈峰……”林晚走到我身边,
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后怕。“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转过身,
将她和遗照一起,紧紧地拥入怀中。“对不起,晚晚,让你受委苦了。”“我不苦。
”林晚在我怀里摇头,“只要你回来,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抚摸着她消瘦的背脊,
心中充满了愧疚。这次任务,要求我以“阵亡”的身份,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潜伏回乡,
调查一伙潜藏在民间的间谍网。这个网络的头目,狡猾至极,与当地黑恶势力勾结,
利用乡土人情做掩护,窃取重要的军事情报。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不能暴露身份,
甚至不能联系我的直属上级。军区派来送我的专车,也只是将我送到县城,
司机并不知道我的真实任务。我必须像一个真正的“死而复生”的普通人一样,
独自面对这一切。我原以为,最大的困难会是来自敌人的反扑。却没想到,
最先给我致命一击的,是我的亲人。“妈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看着院门外,
他们落荒而逃的方向,心如刀绞。林晚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从部队把抚恤金打过来的那天起,她就变了。”林晚告诉我,在我“牺牲”的消息传来后,
她整个人都垮了。是村里的乡亲们,帮着她搭起了灵堂。一开始,
我妈王桂芬也哭得死去活来。可当那笔二十万的巨额抚恤金到账后,一切都变了。
王桂芬不再哭了,她开始盘算着这笔钱该怎么花。
她想让我弟弟陈兵用这笔钱在城里买房娶媳妇。林晚不同意。她说,这是陈峰用命换来的钱,
她要守着这笔钱,守着这个家,一辈子。于是,矛盾爆发了。
王桂芬开始指着林晚的鼻子骂她“克夫”、“扫把星”,说她想独吞这笔钱。我弟弟陈兵,
也在我妈的挑唆下,觉得嫂子不该占着哥哥的抚恤金。表妹刘燕,
更是隔三差五地来“劝说”林晚。说她一个寡妇,守着钱也没用,不如找个好人家嫁了。
而她所谓的“好人家”,就是王霸。王霸不知从哪听说了我家这块地要被征用开发,
将来会值大价钱。于是,他便打起了我家房子的主意。他和我妈一拍即合。
王霸出三十万买下房子和地,条件是,林晚也要跟着他。而我妈王桂芬,不仅能拿到三十万,
还能从王霸那里,把我那二十万的抚恤金“要”回来。她们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把林晚逼到了绝境。如果今天我没有回来,后果不堪设想。听完林晚的讲述,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要烧干了。愤怒,失望,心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几乎要将我吞噬。“他们……他们怎么敢!”我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
坚硬的木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陈峰,你别生气。”林晚反而安慰我,
“现在你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看着她故作坚强的脸,心中更是酸楚。
我捧着她的脸,郑重地对她说:“晚晚,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那些欠了我们的,我会让他们,加倍奉还!”我的话音刚落,院门外,
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这一次,来的不止是王霸他们。
还有一群穿着制服的派出所民警。王霸头上缠着绷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指着我,
对为首的一个中年警察喊道。“刘所长!就是他!他冒充烈士,打伤我们,还想抢夺烈恤金!
”那个被称为刘所长的警察,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院子里的灵堂,眉头皱了起来。
“是你报的警?”他问王霸。“对!是我!”王霸恶人先告状,“警察同志,
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个陈峰,是个逃兵!他回来就是为了骗钱的!我们好心揭穿他,
他还动手打人!”我妈王桂芬也哭天抢地地扑了上去。“警察同志,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已经为国捐躯了!他是个骗子!”表妹刘燕则在一旁“好心”地补充。
“警察叔叔,我哥他……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有点不正常了。
你们还是先把他控制起来,免得他再伤人。”一唱一和,颠倒黑白。
刘所长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你叫陈峰?”“是。
”我平静地回答。“身份证拿出来。”“在部队,没带回来。”“军官证呢?”“上交了。
”为了这次任务,我所有的身份证明都已按规定封存。现在的我,在官方系统里,
就是一个“已故”的人。刘所长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有,你说你是陈峰,谁信?
”他转向林晚。“你是他妻子?”“是。”林晚坚定地站在我身边。“他真的是陈峰?
”“是!他就是我丈夫!”刘所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是不是,
跟我们回所里一趟就知道了。”“陈峰,你涉嫌故意伤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个年轻的警察走上前来,拿出了手铐。“等等!”我开口阻止了他们。“刘所长是吧?
”我看着他,“你确定要在这里,给我戴上手铐?”我的语气很平静,
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刘所长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你还想拒捕?”我摇了摇头。
“我只是提醒你,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你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
有些责任,你担不起。”我的话,让刘所长愣住了。他混迹基层多年,
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他从我的气度和眼神里,读出了一丝不寻常。眼前这个人,
虽然衣着普通,但身上那股沉稳甚至带着压迫感的气势,
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村民或者“逃兵”能有的。王霸见状,急了。“刘所(长),
你别听他瞎咋呼!他就是在装逼!一个逃兵,能有什么背景!你赶紧把他铐起来!
”王霸和这个刘所长,显然关系匪浅。刘所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利益战胜了理智。
他朝那两个年轻警察使了个眼色。“铐上!带走!”冰冷的手铐,即将锁上我的手腕。
林晚急得快要哭了。“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是滥用职权!”我却异常地冷静。
我看着刘所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会后悔的。”就在手铐即将碰触到我皮肤的那一刻。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院门外响起。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越野车,以一个蛮横的姿态,
直接堵死了整个巷口。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笔挺军装,肩上扛着两杠四星的中年男人,
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员。男人面容刚毅,眼神如电,
身上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刘所长看到男人肩上的军衔,瞳孔骤然收缩,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校!而且看这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