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冻伤实验

活人冻伤实验

作者: 挂羊头卖羊肉

其它小说连载

《活人冻伤实验》这本书大家都在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小说的主人公是张小树冰讲述了​腊月长白山屯像个被冻僵的巨蜷伏在群山脚刀子似的白毛风打着旋裹挟着冰碴抽得村东头那棵歪脖子老榆树呜呜咽像有谁在家家户户的窗纸都糊得严严实却挡不住那股子钻心刺骨的寒这邪不像是从外头刮进来倒像是从地底、从墙缝、从人骨头缝里自个儿渗出来屯子不拢共五十多青灰色的石墙茅草挤挤挨往年这光烟囱早该咕嘟咕嘟冒着暖烘烘的白狗该在雪地里撒欢刨食...

2025-07-30 16:16:53

腊月里,长白山屯像个被冻僵的巨人,蜷伏在群山脚下。刀子似的白毛风打着旋儿,

裹挟着冰碴子,抽得村东头那棵歪脖子老榆树呜呜咽咽,像有谁在哭。

家家户户的窗纸都糊得严严实实,却挡不住那股子钻心刺骨的寒气。这冷,邪性,

不像是从外头刮进来的,倒像是从地底、从墙缝、从人骨头缝里自个儿渗出来的。屯子不大,

拢共五十多户,青灰色的石墙茅草顶,挤挤挨挨。往年这光景,

烟囱早该咕嘟咕嘟冒着暖烘烘的白烟,狗该在雪地里撒欢刨食儿,

娃子们也该缩着脖子在冰面上打出溜滑了。可眼下,死寂一片。连狗都蔫了,蜷在窝里,

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不安的呜噜声。要命的,是那“活人霜”。这怪病不知打哪儿起的头,

像瘟疫似的,悄没声就缠上了人。起先只是手脚冰凉,嘴唇发乌,人缩成一团还直喊热。

紧接着,怪事来了——额头烫得能烙饼,身子却像掉进了冰窟窿,肉眼可见地,

一层白森森的霜花从指尖、从耳朵梢、从发根底下冒出来,蛇一样往身上爬。

那霜不是浮在皮肉上,倒像是从血肉里长出来的,结结实实,刮都刮不掉。不过三五日,

好端端一个壮实汉子,就成了一尊裹着白霜的冰坨子,硬邦邦地僵在炕上,

只有喉咙里还断断续续扯着滚烫的、烧糊了似的风箱声。我家土炕烧得滚烫,

炕席都快烙煳了。张小树,我那八岁的儿子,小小的身子蜷在厚棉被里,

却抖得像狂风里最后一片枯叶。他小脸通红,额头滚烫,烫得我手心发颤。可一摸他的手,

那小手却冻得跟冰溜子似的,指甲盖泛着吓人的青紫色。一层细密的白霜,正沿着他的手腕,

像活物般悄无声息地向上蔓延,爬过小臂,眼看就要攀上胳膊肘。

“爹……”他烧得迷迷糊糊,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只从干裂的嘴唇里挤出一点微弱的气声,

“热……好热……又冷……骨头缝里……有冰碴子在扎……”我心头一绞,

像被钝刀子狠狠剜了一下。只能一遍遍用滚烫的毛巾敷他的额头,

又把他那双冻僵的小脚揣进自己怀里暖着。

炕头药罐子里的老山参汤咕嘟咕嘟翻着黑褐色的泡,浓重的苦味混着屋里闷人的热气,

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喘不过气。“大山哥!”门板被拍得砰砰响,声音带着哭腔,

是隔壁的李寡妇,“老栓头……老栓头他……没啦!”心里猛地一沉。

我匆匆掖好小树的被角,抓起炕头那件磨得发亮的羊皮袄子裹上,拉开门栓。

寒风裹着雪沫子劈头盖脸砸进来,激得我一哆嗦。李寡妇站在门外,脸冻得青白,

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冻成了冰疙瘩,硬是没掉下来。

“昨儿……昨儿后半夜就……就硬了……”她语无伦次,

“身上那霜……厚得……厚得盖了脸……”屯子里的狗不知受了什么惊,骤然狂吠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凄厉得变了调,在凝固的寒气里撕开一道道口子。这叫声不同寻常,

透着股被踩了尾巴似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紧接着,各家的窗户后面,仿佛约好了一般,

噗噗噗几声闷响,最后几盏昏黄的油灯也猛地熄灭了。整个长白山屯,

彻底沉入了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一种冰冷的预感,蛇一样缠上我的脊梁骨。

来了。我贴着冰冷的土墙根,挪到院门口,从门板的缝隙往外窥。村道上积着厚厚的雪,

惨白一片,映着天上几点稀疏的寒星。风似乎停了,空气凝滞得像冻住的猪油。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一种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刺破了冻僵的空气。

“嘎吱……嘎吱……”是积雪被重物踩压的声音,缓慢、拖沓,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

不是人走路那种轻快的嘎吱,更像是……沉重的木头架子,一下一下,深深陷进雪壳子里,

再费力拔出来。一团模糊的影子,在村道尽头那片被积雪反光照亮的惨白里,慢慢浮现出来。

四个。它们的身形比常人略高,却僵硬得像四根杵在雪地里的木桩子。惨白惨白的脸,

两团猩红得刺目的腮红,嘴角咧开,勾着一种凝固的、诡异的笑。没有眼珠,

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它们穿着纸糊的、花花绿绿的衣裳,

在死寂的夜里,颜色妖异得瘆人。是纸人。四个纸人,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材。那棺材极大,

通体乌沉沉的,不知是什么木头,竟一丝反光也无,像一块巨大的、吸光的墨。

纸人的关节是硬的,动作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活”气儿,

四条细细的纸糊手臂稳稳地托着棺底,每一步落下,都发出那沉重的“嘎吱”声。没有唢呐,

没有哭丧,只有纸人踩雪的“嘎吱”声,和棺材本身发出的细微、沉闷的摩擦声。

它们沿着村道,一步,一步,走得极慢,极稳。那口漆黑的棺材,在四个惨白纸人的簇拥下,

无声地滑过死寂的村落,滑过每一扇紧闭的、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门窗。它们在绕村。一圈,

又一圈。惨白的脸,黑洞洞的眼,凝固的笑,衬着漆黑的棺,在雪地上投下扭曲变形的影子。

我屏住呼吸,心脏在腔子里擂鼓般狂跳,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冻僵的肋骨生疼。数到第七圈,

那队诡异的影子,果然拐了个弯,无声无息地,朝着屯子西头那片乱葬岗的方向,

隐入了更浓的黑暗里。我死死攥着门板边沿,指甲几乎要抠进冻硬的木头里。一股寒意,

比这腊月的白毛风更刺骨,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乱葬岗……二十年前……屯里老辈人噤若寒蝉、讳莫如深的那个地方,

那个埋着“脏东西”的荒坟!直到纸人和棺材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如同被黑暗吞噬,屯子里的狗吠才渐渐低弱下去,变成一种受了惊的低呜,

最后彻底没了声息。死寂重新笼罩,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压得人几乎要呕出来。

“吱呀——”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门轴响动。我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是张小树屋里的门开了条缝。他小小的身影裹在厚重的棉被里,像个移动的布包,

跌跌撞撞地挪了出来,光着一双冻得发青的小脚丫,踩在冰冷的泥地上。“小树!

”我低喝一声,赶紧冲过去想把他抱回热炕头。他却像没听见,

一双烧得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紧闭的院门,眼神空洞得吓人,

像是透过厚厚的木板看到了外面。他伸出那只没被白霜完全覆盖的右手,小小的手指颤抖着,

指向院门的方向,嘴唇哆嗦着,

…它……它在看我……好冷……它说……外面……好冷……”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我一把抱起他冰凉的小身子,冲回屋里,塞进滚烫的被窝。他蜷缩着,依旧抖个不停,

嘴里反复呢喃着“冷……外面冷……”。哄着他勉强闭上眼,我坐在炕沿,心乱如麻。

纸人抬棺,绕村七圈,指向乱葬岗……二十年前那桩血腥的旧事,像沉在河底的腐木,

被这邪祟的阴风猛地搅动起来。

当年那帮过路的戏班子……他们……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小树露在被子外的小手。

那层白霜已经蔓延到了上臂,像一层恶毒的铠甲。突然,我的视线凝固在他的指甲缝里。

一点细微的、深褐色的碎屑,嵌在指甲缝的污垢中。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木头屑?

我的心猛地一抽。鬼使神差地,

白天在屯口老栓头家帮忙入殓时的画面闪回脑海——老栓头那口薄皮棺材的内壁上,

新新旧旧,布满了无数道深深的、绝望的抓痕!那痕迹,凌乱、疯狂,

带着濒死的挣扎……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窜遍全身,比屋外的寒风更刺骨。

我轻轻掰开小树无意识蜷缩的手指,凑到昏暗的油灯下细看。指甲缝里的木屑,

颜色、质地……和白天在老栓头棺材里看到的抓痕边刮下来的碎屑,何其相似!轰隆一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

岗的旧坟……儿子身上蔓延的活人霜……还有这该死的、出现在病孩子指甲缝里的棺材木屑!

这一切破碎的、恐怖的碎片,被一条无形的、冰冷的线猛地串联起来,

指向一个令人头皮炸裂的真相。不能再等了!等到下一个霜结满身的,可能就是小树!

一股豁出去的蛮劲猛地顶了上来,压倒了所有的恐惧。第二天夜里,

当那“嘎吱……嘎吱……”的踩雪声再次如同冰冷的铁链拖过村道,

死寂重新笼罩每一座石屋时,我已全副武装。厚实的靰鞡鞋塞满了乌拉草,

老羊皮袄紧紧裹住身体,狗皮帽子拉下来护住耳朵,

腰间别着一把磨得锃亮的开山斧——这原本是劈柴的家伙什,此刻却成了唯一的依仗。怀里,

还揣着半瓶能烧穿喉咙的劣质烧刀子。贴着墙根最浓重的阴影,我像一只离群的孤狼,

悄无声息地缀在那队诡异送葬队伍的后面。纸人惨白的背影在雪地的微光中浮动,

那口黑棺像个吞噬光线的深洞。它们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踏出沉重的“嘎吱”声,

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我的耳膜和神经。烧刀子灌下去小半瓶,

一股灼热的辣意从喉咙烧到胃里,勉强驱散了些许刺骨的寒意,却驱不散心头的冰冷。

它们果然朝着西边的乱葬岗去了。乱葬岗在屯子最偏僻的角落,坟包起伏,

大多连块像样的木牌都没有,早已被荒草和厚厚的积雪覆盖。

夜风吹过枯死的灌木和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呜呜咽咽的鬼哭。纸人抬着棺,

径直走向乱葬岗深处一个地势略高的土坡。借着雪光,我认出了那个地方!

心头猛地一缩——坡顶光秃秃的,只有一个塌陷了大半、被积雪勉强覆盖的土包轮廓。

二十年前,就是这里!那场大雪封山,

那支误入屯子、被污为“妖人”的戏班子……十几条人命,被惊恐又愚昧的村民们,

生生活埋在这冰冷的冻土之下!连口薄皮棺材都没有!纸人走到那塌陷的坟包前,

动作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它们惨白的脸依旧朝着前方,黑洞洞的眼窟窿对着那堆荒雪。

没有祭拜,没有仪式。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四个纸人,

连同它们肩上那口巨大的黑棺,竟像被水浸透的纸画,又像被风吹散的烟雾,

轮廓开始迅速地变淡、模糊、扭曲!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把惊骇的抽气声堵在喉咙里,

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就在那塌陷的荒坟前,纸人和黑棺彻底消失了!

雪地上,只留下四个浅浅的、被压实的脚印印痕,

还有两道平行的、像是沉重棺底拖过的辙印,一直延伸到那个塌陷的坟包边缘。

坟包边缘的积雪,微微塌陷下去一小块,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刚刚沉入了地底!

一股混合着尸腐味的、难以形容的土腥寒气,从那个塌陷的雪洞边缘幽幽地弥漫开来,

冰冷地钻进我的鼻腔。就是这里!二十年前的血债,如今化作邪祟,索命的源头就在这里!

我儿子的霜,老栓头的死,全屯子的活人霜,都在这下面!

恐惧被一股更汹涌的、近乎疯狂的愤怒和决绝冲垮了。为了小树,为了这五十户人家,

必须挖开它!我像一头红了眼的困兽,低吼一声,拔出腰间的开山斧,

扑到那个塌陷的雪洞前。冻土坚硬如铁,斧刃砍下去,溅起几点火星和碎冰碴,

震得虎口发麻。我不管不顾,抡起斧头,一下,又一下!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乱葬岗回荡,

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次挥斧,都像是在劈砍那沉重的、压在全屯人头上的厄运。

汗水混着呼出的白气,瞬间在眉毛和帽檐上结成了冰凌。不知劈砍了多久,

手臂早已酸麻得失去知觉,虎口震裂,渗出的血珠在冰冷的斧柄上冻成了暗红色的冰。终于,

“咔嚓”一声脆响,斧刃劈开了一层硬壳,露出了下面腐朽发黑的木板!是棺材盖板!

一股更浓烈、更阴寒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陈年泥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

呛得我一阵窒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我丢开斧头,跪在雪地上,

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疯狂地扒开碎土和断裂的朽木。指甲翻裂了也感觉不到疼。

漆黑的棺盖终于完全暴露在惨淡的雪光下。木头上布满了湿滑黏腻的苔藓和深深的裂纹,

散发着一股沉埋地底二十年的死气。就在我喘息着,

备再次抡起斧头劈开这最后的屏障时——“叩…叩叩……”一阵极其轻微的、沉闷的敲击声,

从棺材内部,清晰地传了出来!我的动作瞬间僵住,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那声音……像是在用指关节,虚弱地叩打着棺木内壁。紧接着,一个声音,

穿透了厚重的、腐朽的棺板,幽幽地、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倒流的寒气,

清晰地钻进了我的耳朵:“爹……”那声音微弱,嘶哑,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腔调,

却浸透了无尽的寒冷和恐惧,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针扎进骨髓。

“……外面……好冷啊……”是张小树的声音!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冰冷的雪地里,

连呼吸都停滞了。那声音……千真万确!是我儿子张小树的声音!

可他明明……明明应该躺在家里滚烫的炕上,烧得人事不省!

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像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握着斧柄的右手,

在死寂的寒夜里,肉眼可见地,从指尖开始,一层白森森的霜花如同活物般迅速向上蔓延,

瞬间覆盖了手背,爬上了手腕。那刺骨的寒意,顺着胳膊,闪电般刺向心脏。那声音,

像淬了冰的针,穿透腐朽棺木,也穿透了我冻僵的耳膜,直直刺入脑髓深处。

“爹……外面……好冷啊……”是张小树!每一个颤抖的气声,那带着哭腔的稚嫩尾音,

都刻在我骨头上!可他明明……明明该在热炕上!

一股巨大的、冰锥般的荒谬感狠狠攮进心窝,攥着斧柄的右手瞬间失去知觉。低头看去,

魂飞魄散——一层白森森的霜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我的指尖向上蔓延,

如同活物般贪婪吞噬着手背,爬过手腕,带来一种骨髓都被冻裂的剧痛和麻木!

寒意顺着胳膊蛇一样向上游窜,直逼心脏!“小树?!”我嘶吼出声,声音被冻得劈叉,

带着血沫子。恐惧和父性在寒霜的侵蚀下爆发出最后一丝蛮力,

烧刀子的辣劲混合着绝望的岩浆在血管里奔突。我忘记了所有,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劈开它!劈开这该死的棺材!把我的儿子从这冰窟窿里掏出来!

“啊——!”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咆哮,我抡圆了开山斧,用尽全身的力气,

朝着那漆黑、布满苔藓和裂纹的棺盖中央,狠狠劈了下去!“咔嚓——轰隆!

”朽木再也承受不住这含恨带怒的最后一击,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断裂巨响,

整个棺盖从中崩裂、塌陷!碎裂的木板裹挟着冻土和腥臭的血沫,猛地向下陷落!

一股无法形容的、积郁了二十年的阴寒尸气,如同打开了地狱的冰窖门,轰然喷薄而出!

那气味浓烈到极致,是泥土深处最陈腐的腥,是血肉彻底败坏的甜腻,是骨髓冻结后的死寂,

混合着一种刺鼻的、类似硫磺焚烧纸钱的焦糊味,瞬间将我吞没。我眼前一黑,

胃里翻江倒海,几乎窒息,整个人被这股阴寒的气浪冲得向后踉跄了几步,

重重跌坐在冰冷的雪地里。雪光惨淡,勉强勾勒出棺材内部的轮廓。首先映入眼帘的,

是一具端坐着的尸骸。它穿着早已朽烂不堪、颜色难辨的戏服残片,

依稀能看出些水袖和云肩的样式。皮肉早已干瘪萎缩,紧紧贴在骨头上,

呈现出一种深沉的、仿佛浸透了墨汁的酱黑色。头发稀疏粘连在头皮上,像枯败的水草。

最骇人的是那张脸——深陷的眼窝里没有眼球,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

直勾勾地“望”着棺材破裂的方向,那黑洞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与热。干裂的嘴唇微张着,

露出几颗焦黄的牙齿。这具不知端坐了多少年的干尸,怀里,

竟紧紧搂着一个蜷缩的小小身影!那身影半透明,像一层薄冰凝聚而成,

在尸骸酱黑色的臂弯里,散发着微弱而诡异的幽蓝荧光。小脸惨白,双眼紧闭,

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正是张小树的模样!

他小小的身体在尸骸的怀抱里微微颤抖着,嘴唇翕动,发出无声的呓语,看口型,

分明还是那句:“爹……冷……”“小树——!”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

撕裂般的痛楚压过了蔓延的寒霜。我挣扎着想要扑过去,

想要从那恐怖的怀抱里夺回我的儿子!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冰链锁住,寒霜已经爬过了手肘,

冰冷麻木的感觉直抵肩膀,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呼出的白气瞬间在胡茬上凝成冰渣。

就在我目眦欲裂、徒劳挣扎之际,那端坐的干尸,它深陷的、空洞的眼窝,缓缓地转动了。

它那酱黑色、干枯如树皮的头颅,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咔吧”声,转向了我。

下颌骨摩擦着,干瘪的喉管里,竟挤出了一串嘶哑、破碎,

如同两块朽木相互刮擦的声音:“张……大……山?”它竟叫出了我的名字!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冻土深处抠出来的,带着彻骨的怨毒和一种……诡异的熟悉。

我的血液彻底凝固了,连蔓延的寒霜都似乎停滞了一瞬。“你……认得我?

”我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黑洞洞的眼窝仿佛闪过一丝幽暗的光,

干尸的嘴角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比哭还恐怖万倍的笑容。

“认得……怎么会……不认得……”它喉间的朽木摩擦声断断续续,

每一个字都敲打着我的神经,

…往坑里……填土的……少年郎……就是你爹……张老倔……的……好儿子……张大……山!

”轰!二十年前那个风雪肆虐、火光冲天的恐怖夜晚,那些被强行拖拽、哭喊哀求的身影,

那些扭曲疯狂、举着锄头铁锹的村民面孔,父亲那张在火把映照下因恐惧和暴怒而扭曲的脸,

还有我……我那时还是个半大孩子,被父亲死死攥着手腕,

硬塞了一把冰冷的铁锹……那些被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血色碎片,

此刻被这具干尸嘶哑的声音猛地炸开!一股冰冷的腥甜涌上喉头,我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寒霜趁机加速向上蔓延,锁骨处传来针刺般的麻痹。“不……不是……”我想辩解,想否认,

可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像样的声音。那份深藏的、从未真正释怀的罪孽感,

此刻像棺材里的寒气一样,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几乎要将我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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