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人呢？
董欣欣你别躲啊。”
看到对方画面没有人，镜头左右摇晃，好像要撞沙发......孙靖装腔作势的生气口气突然紧张，“小心，你没事吧！
欣欣，欣欣......”董欣欣实在不想整个屋子都听到孙靖的乱吼，在沙发找耳机，链接手机接听比较稳妥。
“哦？
啊~我没事，忘记前置镜头了。”
董欣欣边在沙发上摸索几下找到耳机带上，按了一下翻转镜头。
屏幕里孙靖疑惑的脸，抓耳挠腮，跟个猩猩似的。
董欣欣的脸出现在屏幕的一刻，孙靖突然就安静了。
董欣欣穿着蓝色条纹家居服，深栗色头发随意披在肩上，素颜白皙的脸庞，微笑招手打招呼说：“靖靖”。
只要看到她，孙靖就禁不住内心荡漾。
她仿佛春日暖阳里盛放的白玉兰，将暖还寒时开花，不会太热烈地盛放，自带距离感，但是却让人忍不住怜惜。
清冷恬淡的五官，白瓷般的肌肤，让人感觉娇嫩易碎。
她扬唇轻笑的时候，唇线不清晰的嘴角的笑容浅浅的，像一瓣被红墨晕染过渡的冰花，轻轻飘落在心尖时，便化了。
“哎......哎！”
孙靖愣神中回魂应道：“我才出去西市集训两周，回来就发现你在南市了，还是搬家了！
怎么都没有跟我说？”
“什么没说，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没看见吗？”
董欣欣可不背锅。
“我集训呢，手机被收起来了。”
慌乱解释。
“这不怪我。”
董欣欣没好气。
“你......你是不是转学过去啦？
南市离杭市也太远啦！”
孙靖舍不得董欣欣离自己那么远。
“是啊，转学了。
因为转学而搬来南市的。”
董欣欣淡淡答道。
“我不管！
我要去找你！
啊~~~你也搬太远了！”
孙靖还是很气，向后一撞把书架上的书都震下来几本，砸在他头上。
“哎，你小心。
可以啊，你来呗，不过，你有时间吗？”
董欣欣知道孙靖一定会来找她的，但是也知道孙靖游泳训练计划可不少。
孙靖将掉下来的书整理了下，摸了摸被砸的头，又扶了扶架在桌面的手机。
说：“过两周就暑假了，教练可以给我排假期。
你别乱跑，等我来找你。”
“好的，我最近熟悉一下南市。
到时候带你玩玩。”
董欣欣笑着说，自信地想给孙靖当导游。
“我听说南市环海，我可太喜欢海了。
给我地址，我把我的水上项目玩具先寄过去。”
孙靖满脸兴奋。
“ 哦，好。
你定好时间了跟我说，我接你。
你最近......”孙靖手机收到群聊视频通话邀请。
“欣欣，先不跟你说了。
教练邀请我开线上会了，要讨论训练总结。”
“哦，好。
那你先去忙吧。”
董欣欣微露失落地停下想要寒暄的话题。
“拜拜欣欣，记得给我发地址。”
孙靖说完画面就变黑了。
董欣欣放下手机，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只鲨鱼公仔捏了起来。
孙靖比董欣欣大两岁，曾是黄易的关门弟子之一，当然另一个关门弟子是董欣欣。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杭市体育总局的游泳训练馆。
杭市夏季的傍晚下着很大的雷暴雨，游泳池暂时关闭了。
黄易交了训练记录，准备去休息室收拾东西，带上换洗完的董欣欣回家。
雨声和雷鸣声在西处轰响。
路过游泳池的时候，她恍惚间听到有濮水的声音，她透过高窗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到游泳池离有水花，50米标准池的中央似乎有人。
“是谁？”
黄易对着泳池中央叫喊道，“马上上岸。”
水中的声响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往横向岸边游去。
黄易确认的确有人，跟着那人游的方向走去。
孙靖被黄易拉上岸，男孩身上穿着夏季校服，并未穿泳衣，黄易站在边上疑惑地看着。
“雷雨天不能下水，你知不知道？”
黄易温柔而严肃地说。
“我......”浑身湿漉漉，坐在地上滴着水，孙靖不敢抬起头，支吾说着“我......我想游泳。”
黄易蹲下试图看清孙靖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说：“别紧张，跟我说说你今天为什么这时候想游泳。”
孙靖抬头看到黄易微笑地看着他，缓缓放下心里的戒备。
“我今天的考级又没有考过，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孙靖弱弱地说道。
黄易看着这位这位浓眉大眼的小男孩，澄澈黑亮的眼睛里攥着泪水，心疼地说：“没关系，你还能继续考，还能继续游，别难过好吗？”
“又没有考过，我不能游了，我真的很想游......但妈妈说我不能再游了，呜呜......”孙靖语无伦次地低着头边哭边说。
黄易拍拍孙靖两边肩膀，然后试图将他的脸抬起擦拭眼泪。
温柔地安慰他：“别哭，别难过，你只是考试的时候没有表现好。”
“妈妈说我考不过了，不让我继续游泳了。
呜呜......”孙靖将头埋进膝盖里，双手用地地抱住膝盖，更加大声地哭了起来。
户外的雷雨声并未停歇。
董欣欣听到声音从休息室出来找黄易，她在门口看到妈妈在泳池边跟正在哭的小男孩说话。
“你为什么哭？”
董欣欣站在黄易跟前对正在哭的男孩说。
男孩听到声音惊讶地抬起头，委屈的脸上布满泪水。
董欣欣蹲下摸着孙靖的头说：“别哭，我们一起游泳。”
，小手软软的，暖呼呼的。
黄易欣慰地看着董欣欣，也许是自己的过分保护，7岁的她鲜少地和同龄人有交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主动和人交往。
而后，黄易将孙靖带到休息室换下湿漉漉的衣服烘干，问了孙靖的名字后，她在隔间打电话给游泳训练老师打听孙靖的情况。
“你叫孙靖？
我叫董欣欣。”
董欣欣对着正被毛巾包裹着的孙靖说。
董欣欣说话的的声音细细的，可爱纯真的样子深深地刻在孙靖的脑海里。
“你知不知道雷雨天是不能下水的？
妈妈说这样很危险。
你下次不要这样了。”
董欣欣眨巴着眼认真地说。
“哦！
好的......谢谢你，董欣欣。”
孙靖羞怯地说：“我可不可以做你的朋友？”
“可以啊，我们一起游泳吧！”
董欣欣说。
孙靖看着董欣欣灿烂地笑着。
黄易挂掉电话走进来看见两个小人儿在开心地聊着游泳，不忍心打断他们说：“孙靖，我跟你妈妈沟通过了，以后你跟着我训练。”
孙靖兴奋地瞪着眼问：“我妈妈同意我继续游泳了吗？”
“嗯！
是的。”
黄易微笑地肯定道。
“好耶！”
董欣欣兴奋地举手欢呼，“我们可以一起游泳啦！”
孙靖心里了乐得像翻到了蜜罐，呆笑地看着董欣欣眼睛弯成月牙，笑出小虎牙的样子。
黄易也是破天荒地第一次除亲生女儿外收了一个少儿龄段的学生，也许是董欣欣主动与孙靖交往对话鼓励了黄易做下这个决定。
此后，9岁的孙靖便和7岁的董欣欣在黄易的身边学习游泳、刷级考试和比赛。
孙靖虽然大董欣欣两岁，但是他总是将董欣欣当作自己的楷模，简首是妥妥的迷弟。
董欣欣比孙靖考级更顺利，每考必过。
孙靖也因为跟着黄易学习和训练后，游泳的技术有了大大提升，慢慢地刷级跟上了董欣欣。
国内的大小比赛也是没有落下，每每他们两个在同个赛事比赛时，都会互相鼓励。
赛后两小只拿着奖牌冲向黄易时都是争先恐后的，黄易每次都会温柔地抱住他们两个一起庆祝。
他们是同年刷过国家级健将水平等级的。
15岁孙靖的身体耐力很好，以男子组800米自由泳优异成绩过级。
13岁董欣欣爆发性更好，以女子200米自由泳同龄记录第一名过级。
鲨鱼公仔是孙靖送给董欣欣的过国家健将水平纪念品，一人一个。
如果按原计划，董欣欣和孙靖将在次年夏季参加国际级运动会的预选赛，人人都期待着他们能够成为游泳届的新生明星选手。
突如其来的变故，改变了一切。
孙靖是董欣欣到现在为止的唯一一位朋友，黄易离世后，他依然留在体育总局继续训练，董欣欣则因为状况不佳，暂停了参赛的训练计划。
黄易离世后一个月。
董欣欣穿着成套棉质长袖家居服，卧坐在在杭市北湖区房子阳台的躺椅上，目光呆滞地看着阳台外正对的湖上夜色。
暖黄的路灯倒映在湖面，初春的风吹过湖面，一片片金色的光斑飘摇地随风荡漾。
有人散步经过，一家三口牵着手，他们脸上的笑容被灯光照亮。
董欣欣感觉到风有点凉，将脚缩进挂在肩上的羊毛毯里。
右手边的木制边几被震动的手机震得“嗡”了一声，屏幕亮了，微信新消息提示通知。
董欣欣拿起手机，手指上划，人脸识别解锁，点开挂在屏幕顶部的提示。
“欣欣，你还好吗？
教练说你今天第二轮50米自由泳测试的时候突然呛水沉到水底了。
没事吧？”
每天早中晚都能收到孙靖的消息，董欣欣淡淡地看着一个一个熟悉的字，陷入恍惚。
“对了，你在新学校还习惯吗？
新学校好像离训练馆比较远一点，不过，有范叔载你，我就不瞎操心了。”
“你的新学校离我家近，哪天范叔忙的话我去接你好不好？”
“还有，我今天游泳状态也不太好，可能是今天没有做好热身。”
董欣欣看着孙靖不断发过来的消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我没事。”
她无心地敲了几个字发过去。
孙靖收到董欣欣的消息松了一口气，但是又忍不住想要知道董欣欣的情况。
董欣欣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他亦感同身受，黄易待他亦师亦母，他此时希望董欣欣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当作出气包，向他倾诉和抱怨。
“好的，那就好，你自己一个人住还习惯吗？”
“我今天去你家找你，陶姨说你搬到北湖区啦。”
“如果你无聊的时候就找我。”
“啊不，差点忘了现在不方便经常见面。”
......董欣欣看着孙靖络绎不绝的消息，她回复:“好的。”
此时，眼泪不经控制地从脸颊流了下来，她感觉到脸上冰凉的肌肤有一阵暖流，瞳孔微微颤动，她的手慢慢抬起，用指腹轻轻擦拭了一下泪痕，将手指上的湿润印记放到眼前。
她内心惊讶地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好像适应了流泪，甚至不需要忍受痛苦袭来。
黄易离世后三个月。
董欣欣突然有一天开始网购各种衣服、运动设备、书籍......董建民每次收到信用卡消费提醒的信息都会内心轻松一点，像是一记记鼓槌声提醒董建民振作起来，黄易给他留下了最珍贵的她——董欣欣。
搬到南市的第一个早晨。
董欣欣一觉睡到自然醒，轻松从床上坐起，侧身拿起床边几上充电的手机看看时间。
8：15。
还有微信未读消息提示。
董欣欣划开屏幕解锁，一条是孙靖昨晚发的的睡前道晚安消息，另外一条是董建民早上七点多发过来的，她点开来看。
“欣欣，下周一可以到学校报到，你看怎么安排。”
还有一个链接，是学校的课程时间表。
董欣欣回：“好的，下周一去学校。”
回复完董建民后，董欣欣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随即去洗漱换衣服下楼。
董欣欣来到餐厅，看到董建民刚好也在用早餐。
桌面上摆放着蒸包子、鸡蛋、玉米，还有白粥，黄易最喜欢这样的中式早餐。
“吃早餐。”
董建民回头看到董欣欣己经换下家居服，转问她：“准备去哪里？
让范叔带你出门。”
董欣欣走到餐桌前将草编小挎包扯下放在旁边凳子上，然后坐下，自顾自地盛起粥来。
她穿的是很夏天的miumiu风款式，白色袜子搭配一双黑色板鞋，灰色的简约运动风假两件及膝半裙，上衣是有黑色点缀设计的白色露脐衬衫，头发随意扎了马尾，额前和鬓间飘着几簇随意的乱毛，没有带任何首饰。
董建民对董欣欣的穿着从来不会评头论足，只要她喜欢。
“好啊，我想去海市的商城逛逛。”
董欣欣边喝粥边说。
“早点回来。”
董建民温柔地看着董欣欣，微笑说道。
董欣欣没有回应。
安静地坐下静静地吃完早餐便出门了。
行驶路上。
董欣欣坐在后排，观察着路边的行人。
好像大家的皮肤颜色都比较偏黑一点，挺多人穿拖鞋的，满大街的背心搭热裤，Lululemon外穿这在杭市也常见，花衬衫还挺标志性的......董欣欣默默记下这些。
范叔开到一幢高耸现代的建筑物的廊道大门停下。
“谢谢范叔，我应该会逛两三个小时，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
董欣欣与范叔沟通完下车走进这金光闪闪的建筑内。
董欣欣少有的没有任何购物目的地逛街，但她喜欢边走边悄悄观察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她觉得南市的人身上都自带着松弛感，每个人的脸上都常带笑容。
这个商场应该是南市的商业中心了。
如果换在杭市的商业中心，只会有匆忙的行人，每个人都会竭尽全力让自己人前精致，行为举止也努力讲究。
虽然自己不必完全去融入这样的状态，但是每身处城市里的个人的状态密密麻麻的，都像是城市的细胞，组合成了一个有独立性格的中心模样。
她只是想这样能大概地了解了南市。
董欣欣在一个店里逛着，突然看到一件喜欢的衬衫，便合着衣架拿起衣服在身上比划了几下。
“好看，你要买吗？”
董欣欣听到有人说话，转过身确认一下是不是跟自己说的。
身后是一位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的黑皮女孩，带了一顶帽子，齐肩短发，眉毛细黑，嘴唇宽厚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穿着抹胸和牛仔阔腿裤，前凸后翘的身材比例很好。
充满野性生命力的外形，让人一见倾心。
她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歪一下头，看着董欣欣。
董欣欣留意到她的帽子上的椰子树叶元素的LOGO，突然想起好像是自己在海市丰叶国际中学学校资料里看到的，好像是校徽？
“你是海市丰叶国际中学的？”
董欣欣开口问道。
“对啊。”
女孩惊喜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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