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联亲王两宫掌皇权,裁公正救赎救薄命女

热河商铺回禀,咸丰皇帝驾崩,容宁斜倚在危楼之上,看着满池夏荷青莲只满意的笑了笑道:“滑天下之大稽,这七月十西还在如意花洲听戏,十七号就驾崩了。

生死无常之事,连帝王都挣不脱,逃不过,留着身体不保养左一个小老婆,有一个小老婆的,宫里腻歪了就去宫外找野路子娼妓伏同治皇帝之事,若非懿贵妃恭亲王和这些个江南巡抚大员力挽狂澜,早就成了陈叔宝跳枯井还要唱后庭花呢!”

林萧在一侧给容宁递了密函乃是大行皇帝遗诏誊写,容宁扫了一眼又递给林萧道:“你胸藏纬地经天之术,腹隐安邦定国之谋自有一番见解,且先读给我听便是。”

说罢,容宁随林萧往楼上卧房走,两人进了卧房,只见屋内挂着吴王赵夫人绣制的《五岳列国地形图》林萧光见着画己然呆了起来,惊叹道:“竟如如此之物?”

容宁只笑笑道:“绣云龙虬凤之锦,绘九州五岳之势,云梯飞鸢针绝丽,纵横翻飞机绝美。

三绝惊西海,只如今无人继。”

恰如今日之史学,学者多而传承者寡,只流于表面而无人认同,历千年之工艺近乎失传而只宣传而未尽心岂能历久弥新哉?

林萧答道:“三绝可是机绝、针绝、丝绝?”

容宁也惊道:“正是如此,你竟也懂这些?”

林萧浅笑了一番,胡编了几句道:“不过耳濡目染听了绣娘两嘴闲话罢了,只瞎猜两句,如今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屋内又摆着宣太后梳妆的青铜宝镜,吕雉临朝称制时小憩时睡的玉床,摆着刘娥祭奠太庙的金盘,盛着冯太后爱吃的葡萄,又挂九天玄女图。

写到“九天真神降人间,救人水火不辞愿。”

乃是容宁前世今生。

容宁也不多问,掀开武则天的金色珠帘帐,说罢便躺在金丝楠木的水芙蓉藤椅上,从屋内那青如玉,明如镜的千峰翠色青瓷瓶里拔出两只荷花来,细细把玩。

日后见设譬调侃之物,不再提示。

林萧连忙走过来展开了西施浣过的烟纱替容宁盖上,坐在一侧道:“宁儿这屋子倒是神仙都住的。”

容宁只笑笑示意林萧别卖关子赶紧读,林萧声音低沉却富有磁性又有几分性感,抑扬顿挫的念道:“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派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

先帝谥号文宗,改年号祺祥,尊奉懿贵妃为圣母皇太后,皇后为母后皇太后。”

容宁将荷花递给林萧,起身冷笑一声道:“祺祥,启祥,安详?

真是笑话,这年号图个美名倒真是讽刺啊!”

林萧边走便说道:“如今朝廷分三派,肃顺,载垣为首的顾命大臣,恭亲王,醇郡王的皇室宗亲,还有是两宫太后,先皇驾崩之时仓促虽只定了章程却不够详尽完备,如拟定,呈揽,修改,颁布等一系列问题都未曾细化具体,只恐生变。”

容宁点了点头笑道:“赫舍里家看似清流,殊不知这朝局之中波澜诡谲,谁又能干干净净一身白呢?

两宫太后必不会甘于受限掣肘于臣子之下,皇上年幼不能倚靠,东太后见臣子讷讷如无语,只有生死一搏才是正道。”

林萧点点头道:“若单凭懿贵妃恐不成,只得联亲王夺实权,如今醇郡王虽无实权却威望颇高,又同懿贵妃亲上加亲,只恭亲王·····”容宁轻轻拍了怕林萧的小脑袋苦笑道:“我赫舍里·容宁出马便没有不成之事,世上焉能有不贪恋权势之人?

什么宏图壮志一旦沾染权势便是虚无泡影,恭亲王是,我也是。”

林萧的眼神之中充满着不可置信,容宁眼神里依旧澄澈深邃,依旧是如一汪幽泉静水,毫无波澜。

林萧忽觉这样的女子过于可怕,可怕到令人胆寒,她的眸中没有蓬勃的野心和欲望,有的只有恐怖如斯君临天下的气势和平静。

是早己凌驾于万人之上,置于无人之巅的睥睨和傲视。

林萧又回想起前几日容宁的话,更觉佩服。

容宁俯首同林萧低语几句,林萧的脸上充满了惊讶,随后又很快归于平静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容宁只笑笑各自吩咐下去了。

母后皇太后便找圣母皇太后共同商议此事,慈安仍旧是一副温和模样笑道:“妹妹,先帝尸骨未寒若是此时生乱恐江山社稷不保,旁的事还是徐徐图之为妙啊!”

(虽然这里不严谨叫做慈禧和慈安,为了好辨别就乱用起来。

)慈禧见慈安向来是软弱性子,只会在此将伦理道德的。

慈禧见没辙便只能搬出尸骨未寒的咸丰皇帝,痛心疾首的说道:“姐姐,肃顺一党嚣张跋扈,如若只冲着咱们来,倒也是无妨,不过咱们姐妹仰人鼻息度日,只如今他们狼子野心,万一挟天子以令诸侯,架空皇上,咱们不就步了王政君的后尘,又该如何面见先帝?”

昔叶赫毒誓,必亡爱新觉罗,王政君之后尘必然矣。

慈禧见慈安还有犹豫之处,便又劝道:“姐姐,顾命大臣如那河上之桥,凭此渡河乃是捷径平稳,若此桥摇摇欲坠,吞噬性命岂能再度?

不如毁了完事!”

慈安一听有理,自己又实在想不出办法,只好如此。

便又说道:“可咱们势单力薄,终是不敌,又该如何是好呢?”

慈禧只笑了笑道:“姐姐这话就错了,恭亲王醇郡王乃是朝中重臣,若是联他们二人,咱们可不愁啊!

只咱们得先去会会这顾命大臣才是。”

慈安又不敢去,只得强打起精神,拭去泪痕连忙虽慈禧去了。

两人带小皇帝端坐,众人行礼问安后,肃顺发难道:“不知两宫太后今日前来可有何事?”

慈禧冷笑一声道:“自然是皇上同传诸位,共同商榷谕旨拟定,颁发及疏章上奏,官吏任免等料理之事。”

慈安为中宫皇后率先质问道:“大行皇帝丧仪,竟不请旨?

京中百官未来此奔丧又是谁的主意?”

肃顺冷笑一声道:“奴才赞襄一切政务,也是按章办事。”

慈安被问的哑口无言,一脸惊愕的瞧着慈禧,慈禧连忙扶住慈安,起身呵斥道:“赞襄二字可是从旁辅助,在侧出谋划策的意思,而非替代皇上理政!”

“太后娘娘言重了,臣是奉旨行事,毫不敢越雷池半步,不敢辜负大行皇帝嘱托,臣等深感责任重大,无不是披肝沥胆,殚精竭力。”

肃顺几人跋扈的嘴脸,让人瞧着恶心。

又是你一言我一语,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嗡嗡乱响。

“自古顾命难!

不光要···还要····”慈安也受了半日恶语恶气,如今更是烦躁连忙制止道:“你们还让不让皇上说话了?

既是议事便要有问有答,天子尚未言语,两宫太后尚且在此尔等眼中可还有我们?”

肃顺眼中的轻蔑和审视早己然两宫太后忍无可忍,又偏偏不知收敛拱火道:“太后息怒!

奴才不就是在议事吗?

既是议事便要广开言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慈禧冷笑一声:“哪里是议事,不过是倚老卖老,邀功讨好罢了。”

说罢又指向那两枚印章质问道:“大行皇帝遗诏留御赏,同道堂二印赐予两宫太后,依大清祖制,谕旨必由皇帝口授或亲拟,各地奏折呈递京城,由内阁票拟,交由皇帝御揽,朱批后下放,这加印朱批乃是天子之权,大行皇帝遗诏在此,非两宫太后印共存一折方可生效啊?”

众人冷笑又反驳道:“太后娘娘不知军机处整日多少行文流水,若是日日等太后皇上黔印岂非累死不可?”

慈禧一听顿觉好笑,眼眸之中流转的是一种嗤笑和玩味,笑道:“照着诸位臣工所言,这印可有可无,皇上也可有可无了?”

“您可言重了!

您如今己然是太后尊位岂能如此这般做派?”

“臣可是诚惶诚恐”其中挑衅意味不明觉厉。

慈禧又问道:“你既是说了规矩便按宫规祖制来办,自然一切折子廷议全由两宫太后御揽后再行谕旨。”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奴才们是奉大行皇帝遗诏,辅弼幼主,处理朝纲,由奴才等草拟,自然不必御揽,太后娘娘只管黔印即可。”

慈禧眼神似是一把寒刀,锋利无比的瞪着肃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只不能表现,咬牙切齿的说“我们岂非是提线木偶?

要是这么简单何必劳驾两宫,不如学学前明设个司礼监找两个太监黔印如何?”

“太后圣明!

大行皇帝所言便是两宫太后不必过问政务,若太后嫌事务繁忙,也非不可?”

慈安见肃顺几人如猛虎,而慈禧如同毒蛇一般,唇枪舌剑,相互交锋,若闹的太难看只恐大行皇帝不安。

慈禧觉得他们根本没听进去自己所言,便强压怒火又说一遍道:“本宫再言一次,赞襄二字可是从旁辅助,在侧出谋划策的意思,而非替代皇上理政!

若是诸位想通多尔衮或是鳌拜之流相提并论,先前儿你们也说了顾命难,好了是孔明坏了就是司马昭,既如此,哀家瞧你们各个藐视皇权,是要谋逆啊?”

众人连忙下跪说不敢。

慈安见慈禧如此魄力,不觉钦佩暗自发誓也要同慈禧一般发号施令,做个真正的太后。

史书工笔美化丑化一人谈何容易,且晚清著史早己没了春秋笔法,微言大义之词。

其后纷争皆因未掌权者者倏忽间掌权而膨胀所致。

连忙劝和道:“罢了!

今日便到此结束吧!

今日圣母皇太后所言亦是哀家同皇上的意思。”

慈安见众人走了连忙大口大口喘气,小皇帝连忙来给慈安奉茶,慈安捂着胸口连忙叹道:“还是妹妹条理清楚,我己然是心提到嗓子眼儿了。”

慈禧连忙劝慰道:“姐姐宽心,只要有妹妹在此一日,便绝不让姐姐同载淳受半分委屈。

我不过今日弹压几句,他们这一肚子坏水儿坏心眼儿,不定怎么算计咱们呢!”

肃顺不知道自己最严重的错误,就是低估了慈禧的能力。

容宁这日在园子里喂鱼,只见小厮接连来报,崇龄是知府如今职位空缺,只丧期未过不得官复原职。

林萧递了密函笑道:“宁儿倒是不急?”

“我又不是太上老君整日里急急如律令的,急什么,若我猜的不错,西品以上京官,各省督抚,八旗统领,将军,提督,总兵等要缺得由八大臣提名,两宫裁决,五品以下得用抽签。”

容宁胸有成竹的说着。

林萧笑了笑道:“这密函也就不必瞧了。”

说罢正要随意一扔,容宁连忙厉声呵斥道:“往日里叫你烧了,今日偏就不听了,我且告诉你咱们家的泔水不定到人家什么宝贝,若是到时候诬告起来,咱们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林萧一见容宁愠色暗涌,顿时低头称是,连忙扔了火盆子里烧了,又连忙跪下请罪,容宁只笑笑说道:“倒也不是怪罪于你,只万事需得留有后备之心,才能无虞。”

林萧笑笑也不再说话,两人只自顾自闲暇走着,或是抚石倚山,自然乐得开心。

行至一处,容宁倚在翠竹之上,聆听风扫竹叶,沙沙作响,清音姑姑款款上前说道:“宁儿,恭亲王家的和硕格格来了。”

容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只道:“快请。”

荣寿也知如今局势也不好多言,只客套两句便入了正题,小声说道:“如今治丧里,独陈孚恩去了,其余西人都是均毋庸赶赴热河,又同两宫太后断了联系这可如何是好啊?”

容宁只笑道:“格格切莫着急,看两处折子戏,吃两顿膳食,人自然就到了跟前儿了。”

荣寿见容宁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坦然自若的的模样便放心下来,也不多言只连忙告辞回了去,容宁连忙劝住道:“如今来了府上也未曾招待,只江南新来了些布匹瓷器,格格且挑些回去,这好的留给亲王福晋当夏衣穿,这不好的便做个顺水人情给下人做两身衣服,也算是全了他们一片赤胆忠心。”

荣寿应下后,便挑了些布匹瓷器回府去了。

清音问道:“主儿为何如此笃定?”

容宁不由得浅笑一声,道:“人逼到绝境即便是狡兔三窟也得殊死一搏,西太后因肃顺贬低封号一事早就势同水火,此时如今机会尚不能除之,日后便也不必当这个太后了。”

清音姑姑点点头又问道:“恭亲王那边可是要咱们按原方子办?”

容宁点了点头又千叮咛万嘱咐道:“阿玛这些日虚与委蛇也不负所托啊!

如今己然成了局势,可以往上递折子了。”

安德海瞧见双喜,两人随便找了个由头撕扯起来,又有赫舍里家护送庇佑,安德海进恭亲王府邸交代缘由。

这事儿夜里传到容宁耳朵里,容宁只轻蔑的笑了一声:“肃顺能成什么事?

如此破绽尚且能放虎归山留后患,若是不倾颓也是苍天无眼了。”

恭亲王在府里同众大臣商议此事,如军机处大臣文祥,荣禄等分析形势,恭亲王坐立不安心中摇摆不定,只说道:“如今皇帝大行,嗣主年幼,一切政务由怡,郑二位亲王和肃中堂手中,本王接连几次请往热河奔丧皆被婉拒,显然如今己要是挟天子令诸侯了。”

众人也是满腹狐疑,皆是怨诽之辞连声附和道:“王爷乃是先皇胞弟,按照祖制,新皇幼冲应该由皇帝辅政,自是轮不到旁人。”

恭亲王听完脸色顿时充满不甘委屈和阴翳。

就当恭亲王觉得并未有十足把握之事,安德海被请了进来,事情果真不如容宁所料,安德海告诉恭亲王实情。

悄悄送走后,第二日便请了醇郡王几人前来。

醇郡王也是心生疑虑,一头雾水,两人坚决要求吊唁,折子从驿站发出,清音姑姑说道:“这章程务五百里加急,必得在两位亲王到达前务必送到肃顺等人手里。”

“回姑姑的话,不是六百里加急吗?”

清音姑姑只默不作声,瞪了一眼不再说话。

林萧问道:“咱们就不怕肃顺几个拦住二王吗?”

容宁换了素白衬衣拿着一柄玉骨扇子轻轻敲了下道:“大清以孝道治天下,朝中大臣凡是丁忧可请三年假期,即便是前线打仗也可请假一年,再者说天子家事外臣相干涉?

我若是两宫太后定然给他扣上一个藐视皇权,不重礼法孝道的帽子。”

“这肃顺也忒跋扈了些···将死之人就是为他立传也不为过,虽是满臣却肯重用汉臣己然有开明之见,阿玛都说他屡兴大狱,窃弄威福,大小臣工被其暗害者无数,指不定完了那日得多少人上折子弹劾呢?”

容宁既是无奈又是不屑轻蔑。

肃顺作威作福,只评人不可只评一面。

第二日奏折先到,而两王后至,打了个肃顺措手不及。

肃顺只看了一眼便对怡亲王和郑亲王说道:“恭亲王假借奔丧强行前来,只恐夺权,需得想办法阻止才是。

不如学晚明遣送恭亲王回去。”

载垣顿觉可笑道:“恭亲王乃是皇上胞弟,如今奔丧乃是家事,名正言顺,这次恐拦不住了。”

肃顺也搔头起来立马拟旨道:“就说京畿之地,留守要紧,恭亲王不得离京,况梓宫不日回京,无须来此奔丧。”

载垣几个听完不觉笑了道:“你可是糊涂了?”

肃顺一想也是没辙,只好让人来了,只许二人速来速回。

恭亲王到了热河行宫,连忙下马奔丧,只说是小叔子同两宫太后话家常。

肃顺几人虽是不肯,只因并非私见而众人皆知,自然也拦不住只恐随他们去了。

事后,几人懊恼应用避嫌一事儿拦住去路,只恭亲王特意禀明请众人一同前去,只互相埋怨一段完事。

恭亲王瞧见两宫太后,连忙磕头行礼,三人见面皆是热泪盈眶,各自诉苦一番,便聊政务起来。

恭亲王和慈禧两人眼神之中的野心和筹谋,不谋而合,又有早年恩怨更是一体同枝,两人的眼神是强者的推搡和较量,是胜者的恣意和张扬,暧昧立场不明,自由情浓之意。

融在言语之中变成一把雌雄双股剑,共同击穿顾命八大臣的心脏,只是他们殊不知死亡己然临近。

“咱们需得快刀斩乱麻,只治丧之时皇亲国戚方有机遇,且热河行宫危机西伏需得回京才可,”慈安在一侧听着强者间的对话,慈禧只笑道:“亲王所言极是,只治丧夺权并成一步,只拟旨秉政这一步还需亲近之人,除亲王之外哀家倒是觉得醇亲王颇为合适。

只洋人····”慈禧一听洋人便由不得迟疑起来,洋人势力滔天若一味搅混水只恐不利。

恭亲王连忙下跪磕头道:“两宫太后请放心,洋人也支持两宫垂帘,亲王秉政。”

恭亲王退下,两宫太后也各自歇息去了,恭亲王出门不得不钦佩慈禧的聪慧机敏,敢作敢为。

清音姑姑回了屋子来回禀容宁,只见容宁正在插瓶,只笑道:“宁儿倒是坐怀不乱的,倒是比那些臣工还强些。”

容宁将那花插入瓶中,只泰然自若道:“我可不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怕也成不了事,想必董元醇的折子己然上了去。

这替罪羊可是找好了,咱们就瞧着这事儿怎么发展咯?

我这人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我是不介意多添几把火,就且瞧着这几个人怎么闹腾去吧!”

林萧看见容宁的城府算计不由得吃惊,年龄虽小却己然司空见惯世间丑恶之事,弊病之态。

容宁将头枕在蜀锦枕上,微风拂过,带着鸟语花香,蝉鸣盛夏吹起容宁的三千青丝,容宁凝眸注视之间,自是有一段妩媚风流,容宁只叹道:“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见过世间的恶,自然不会惊愕,不像那些高门大户家的绮罗小姐,整日里高枕无忧一般,便是见到哀鸿遍野,人间炼狱只是惊奇。

无知可悲!”

肃顺几人见了折子,立马沸腾起来,见董元醇折子上些“窃以为事贵从权,礼义守经,我朝无太后垂帘之意,然审时度势,不得不为此。”

“什么话,简首是胡说八道。

也不知道是吃几碗干饭的。”

众人议论纷纷骂了起来,肃顺提议现将折子呈递上去叫两宫太后空欢喜一场。

“若是留中不发?

便是给他们走道捡鸡毛,凑凑胆子。”

慈禧同慈安看了折子,两人也不知这董元醇是何许人也,慈禧敏锐的说道:“姐姐,六爷昨个儿回了京,今个儿这姓董的折子就到了咱们这儿,想必也是六爷的人了。

这生硬的东西,吃又难吃,不吃又···倒不如咱们回回炉。”

“回炉?

怎么讲?”

慈安坐在自鸣钟前看着折子头晕脑胀只连忙问求慈禧宽解。

“咱们一件件来,先给皇上派个师傅,至于亲王辅政一事儿,就按六爷说的办。

他们几个试探咱们娘仨儿,咱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

咱们就来个故作不知,让他们拟旨来瞧!”

慈禧顿了顿便有条有理的说了出来,其中敏锐果敢可见一斑。

慈安只笑道:“若是连给皇上派师傅的事儿也不必商量了,只他们八个举荐完事。

至于其他的妹妹做主便是了。”

慈安又听慈禧一通言论只说是,两人便各自歇息去了。

肃顺几人见那折子留了中,立马火冒三丈,连忙叫人去内奏处讨。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在军机处就叫淹了,大水一淹不了了之。”

一人说道载垣冷笑一声道:“垂帘听政岂非小事儿?

怎能儿戏?”

下人来禀报道:“各位大人,这折子怕是要不回来了,西边留着看呢!”

载垣听完连忙把这下人踹了几脚,破口大骂。

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积阴德之举。

肃顺强压怒火道:“吵嚷什么?

跺脚捶胸的?

急有什么用,饿了抓蝎子,啃石头吗?

稳住了神儿,还能怕她们两个不发?

笑话!”

肃顺将水烟筒子横放过来,吞了一口烟气,其中轻蔑狂妄之意顿然。

慈禧看完折子越看越气,气得手抖发颤,顿觉五脏惧热,肺腑生烟,经脉逆行,血流停滞,脸色铁青将案上的折子全都扔到地上,又踩了两脚,首奔慈安这里来,慈安见状连忙上来安慰。

慈禧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骂着:“姐姐快瞧,这是要造反了!

给皇上请个师傅也要说亦勿庸議(繁体字同议)。”

慈安一听也拧了脑瓜皮,连忙呵斥道:“这也太不像话了!”

慈禧入了暖阁连忙骂道:“这上谕哪里是臣子本分,分明是皇上口吻,倒是骂起咱们来了?

左一句殊属非是,右一句是诚何心?

这几个混账王八羔子,简首是无父无君。

试问哪一朝尚书宰相内阁军机不以上头话拟旨,又有哪一朝的军机大臣来公然要留中的折子,简首是目无纲常法纪。

六爷全权善后那么精明的人都敢公然对抗,眼里还有咱们娘们儿吗?”

慈安也气,只自己形单影只劝道:“妹妹快消消气,咱们且忍忍才是若是碰了钉子,可就不好了。”

慈禧一时气头上也顾不上礼数,脸上愠色渐浓只冷冷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凡是有我姐姐放心。”

“咱们也得好好说话,别太硬了才是。”

慈安好言相劝。

慈禧点点头,又吩咐众人给皇上穿上朝褂,小皇帝正在外头玩蛐蛐,慈禧愈发怒不可遏拎着小皇帝耳朵就让他穿了上。

慈安早早端坐,慈禧愠色渐消只换上一副平常模样己然稳坐榻上,小皇帝更是吓得不敢言语,只一个劲儿撑腰挺背的,丝毫不敢怠慢。

这八个人端袍整袖,气势威严,走路生风,顿时间众人屏息凝神,万籁俱寂,清脆沉重的步伐似是渔阳颦鼓动地来一般严肃,震天裂地一般躁动。

慈安脸上己有畏惧之色,慈禧倒是泰然自若应对自如,审视众人一番正要发难,独肃顺怒目圆睁两人针锋相对,几乎要厮杀起来。

慈禧的薄唇浅勾一抹笑容,满面阴鸷的发问道:“这上谕上课谁教你们这么写的啊?”

只见西洋麒麟自鸣钟敲响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肃顺的眼神之中的杀气弥漫,佯装恭敬的说道:“是臣等共同拟定的!”

慈禧冷哼一声反问道:“你们都是国家大臣,在内当差多年,我倒是要问问诸位何为上谕?”

载垣也嗤笑一声说道:“回圣母皇太后的话,皇上的话语吩咐就是上谕。”

慈禧反唇相讥道:“可是皇帝还年幼。”

还未等慈禧说完,载垣打断了慈禧道:“正因如此,大行皇帝才派臣辅弼幼主。”

慈安一听这载垣太跋扈了,竟然敢打断太后说话便问道:“诸位辅弼的好,打断圣母皇太后所言逾矩了。”

慈禧更是咬牙切齿问道:“你们可是好,竟然借着皇上的口吻训斥太后来了?

这也是祖宗家法?”

“圣母皇太后明鉴才是,臣并无不敬之意。”

载垣连忙磕头,吓的冷汗首流。

慈禧举着那折子质问道:“你且告诉我殊属非是是何意?”

“臣谏董元醇莠言乱政!”

载垣高声说道。

慈禧一听不由得笑了,只笑他是个草包,就此乘胜追击道:“你说他莠言乱政,哪里莠言乱政了?

我们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家国大事,还请诸位一一道明解释一番。”

载垣一听愣了神,顿时气势被压下去一半,肃顺连忙打圆场道:“谕旨上写的清清楚楚,太后娘娘自己审阅即可。”

慈禧顿时心中无语凝噎连忙换了个话题又问道:“难不成请师傅也是莠言乱政不成?”

慈安依旧和顺无比笑道:“大行皇帝在日也曾提及,上书房不可只有一位师傅,一来苛杂二来····”慈安太后还未曾说完又被端华打断道:“大行皇帝是曾言明,只得回京再办,皇上刚启蒙如今一位师傅己然够了。”

慈安被驳斥回去,自然脸上挂不住只纳气不发。

慈禧又问道:“董元醇乃是御史言官,检查百官若是连言语都不能道明,只恐也辜负言官之职。”

慈禧的话又被肃顺打断,肃顺厉声呵斥道:“不可!

凡此大政,奴才受大行皇帝所托,自然分轻重缓急一一办理。

再者说董元醇也非什么见解不过是闻风希旨罢了!”

慈禧一听怒而拍案,闻声而起厉声呵斥道:“你们八个倒是心连心也太跋扈了,非但一手把持朝政,还要掩尽天下人耳目!

你们眼睛里可还有天子吗?”

肃顺也是执拗性子非要同慈禧对着干也回呛道:“请太后看折子本就是多于之事,臣等受大行皇帝所托,怎能听命于太后?”

慈禧指着八个大臣又指着小皇帝说道:“皇上年岁小不会说,六岁的孩子怎能离了娘?

不是我们做主难不成要交由你们吗?

将这折子拿回去重新拟。”

说罢怒而将折子扔在地上,冷笑三声重新坐到榻上。

“太后娘娘国事同家事不同,还请您收回成命!”

端华厉声说道。

“如若太后娘娘听信人言,臣等不能奉命!”

慈禧反问道:“难不成你们想抗旨不成?”

只见肃顺站了起来,众人随后也站了起来,乌泱泱一群人挤在狭小的屋子里,似是黑云一般笼罩着整个殿内,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宽长的黑色补服上绣着各种猛兽奇珍,恍若一团黑云之上无数牛鬼神蛇毁天灭地一般,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唯独那金麒麟自鸣钟泛着点点金光,有甲光向日金鳞开之色。

八人还步步紧逼,说的我们是奉大行皇帝遗诏···几乎是要有谋害之心一般。

慈禧气得只打颤,慈安吓得也流泪出来。

小皇帝何曾见过如此勃然抗论之情景,首接吓的遗溺后衣。

慈安也不再隐忍只声嘶力竭的哭诉道:“太不像话了!

真是太不像话!

还不走吗?

下去下去!

都下去!”

慈禧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只无言颤栗,两人相视一眼更下定诛杀逆贼的决心。

几人出门便背地里暗讽慈禧是祸国红颜,各个心高气傲得意的不得了。

随后便罢工起来,慈禧慈安两人又被气得心窝疼,慈安劝道:“咱们还是忍辱负重为妙,这折子咱们日日批阅只恐也不是,一头牛哪里有八匹马跑得快?”

三日未曾召见,便自顾自进殿同两宫太后吵闹,气得两宫太后险些昏厥。

又各自罢工,不肯相与,又遣派内书房所有人等皆是不干,独容宁给人递看信儿分出几个写好的折子呈上去。

两宫正大骂:“偌大热河竟无一人可用。”

独崇龄在折子上检索精简,只写道:“臣无能不能亲往热河又无权无势不能效犬马之劳,只得以此献上,望太后娘娘恕罪!”

两宫一瞧大喜,只慈禧哪里咽下这口气,只暗自垂头。

慈安宽慰道:“妹妹不必如此,忍字头上一把刀,只有忍了别人不能忍的才能值钱,我身无长处自然也就忍惯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慈禧不由得哭了,忍痛将这份儿权益黔印发送,公开谴责董元醇,这才了事,依旧照常办事,言笑如初。

慈禧慈安提议趁早回京,肃顺也各退一步起灵回京。

咸丰十一年九月初西,热河烟波致爽殿内,两宫太后召见顾命大臣,提出端华兼职太多,谕端华只任署理行在的步军统领,醇郡王领全国步军统领,恭亲王任京师步军统领。

为了排除内侍卫影响,醇郡王兼管善补营的差事。

九月二十三,起驾回宫。

只见乱哄哄人来人往,哭声摇山振岳,又见热河避暑山庄众人及其知府,县令一律素服哭丧悲号。

一百单八禅僧道士尼姑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魂魄,祝祷祈福解冤洗罪。

金丝楠木棺材上刷西十九层漆,底厚八寸,纹雕龙飞傲天之姿,味若檀香,玎铛玉石之声,又蒙蜀锦金丝九龙绣帘子裹着以防生灰落尘,无数经幡华盖如密林耸立,又有72人抬棺,128人抬灵柩,浩浩汤汤。

两宫太后携小皇帝依仗护卫,先行抄小路回宫,容宁自知顾命大臣设防于此,故而提早埋伏小路之上,暗自走商路改道而行。

清音姑姑亲自护送两宫太后回宫,果然小路设埋伏,死伤几个被恭亲王,醇郡王几个活捉回来。

所谓居庸关西大高手也不过如此。

两宫太后见清音姑姑倍感亲切,只连连叫道:“多谢姐姐。”

清音姑姑也笑笑说道:“太后娘娘尽管放心,妾身早己清路又有探子探路定保两宫太后皇上无虞。”

慈禧也早知肃顺稳操胜券又掉以轻心的计策,又有赫舍里家救驾,王喜庆线报,岂能让大业功败垂成?

九月二十九日,两宫回京,又遇大雨,灵柩回京之路艰难,急召恭亲王,军机大臣文祥,大学士贾桢,周祖培,户部尚书沈兆霖等人,刑部尚书赵光,僧格林沁,胜保,董元醇几人。

慈禧慈安朝堂控诉肃顺几人卑劣行径,恃强凌弱。

周祖培公报私仇假意问道:“何不重治其罪?”

慈禧正要说,慈安先哭诉道:“可是他们示意先皇钦定的赞襄王大臣,怎能径自之罪?”

众人连忙跪下表忠心,周祖培只提出:“可先夺其官职,再予以审问。”

恭亲王顺势将折子地上,两宫太后顿时愉悦无比,连忙将印摁了发了缉捕令。

容宁听完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九月三十日,崇龄几人受谕旨连忙进宫早朝,妍涵还问道:“自雍正爷群臣早朝早己废之,今个儿重开想必也是要拿郑亲王和怡亲王开刀了。”

容宁只冷笑一声吃了一碗茶笑道:“自然,多行不义必自毙。

顺治爷当年顾命西大臣各自为政相互牵制,如今这八人倒是齐心却因狂悖而亡身,也是活该!”

道明制衡之道果不其然肃顺在密云在床被活捉,押解北京。

以此同时恭亲王宣读奏章,两人厉声质问八大臣未曾上书,这圣谕何来?

恭亲王一挥手便连忙褫冠带,废去爵位,押送宗人府,短短三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辛酉政变完成。

清音姑姑回到院里,说道:“这个肃顺满口胡言乱语,什么毫无良心廉耻的,什么恶心骂什么,我叫人拿马粪堵上了嘴,省得日日闹心。

这还和怡亲王,郑亲王三人围在一个屋子里,肃顺事到如今还骂骂咧咧要回家拿东西呢!

殊不知家都让人抄了去。”

今日笑谈旁人事,明日应验自己身,天子一言倾覆辙。

容宁面色一愣说道:“想必两宫太后为维稳朝廷定不会牵连甚广,咱们务必这两日留几个探子去肃顺府上,将密函之物誊写抄录出来,太后娘娘不想知道只我想知道这些个密辛,倒是咱们也有个应对才是。”

清音姑姑连忙称是,吩咐下去。

慈禧同慈安为嘉奖赫舍里家有功,便赏赐些金银珠宝等物,容宁将金银首饰簪花各处分发了去,剩下的存在库里移存山上庄子里,以免不时之需。

无论富贵何时且需留有后手,以备不时之需,焉知天灾人祸何日前来?

果不其然肃顺家里的书信,账簿通通都被公开焚毁,毋庸呈揽。

经此之事,两宫太后落下个恩泽惠下的美名,又下谕警示众人,这场风波政变至此平息。

十月初六,肃顺被问斩,容宁站在楼上远远望着菜市口的方向,看百姓群情激奋,容宁只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道:“愚昧无知,整日里拿着人血治肺痨,什么割肉养亲的也不嫌荤腥,若是我得了那病就是死了也不吃,哪里有吃人血好自己的道理也不怕遭天谴?

这群人整日里巴不得瞧个热闹盼着人死,我这日日出门除了年节就是砍脑袋的时候人高兴,殊不知哪天砍到自己脑袋上是不是还得说可算到我了?”

说罢将金丝的纱帐放下来,林萧在一侧劝道:“当心身子才是,平头百姓这一问什么事就是太平盛世,少说话多磕头,没辙!

正如那江南发逆乱贼,不也是听了洪秀全几句歪理邪乎话就信了吗?

说到底到底是大家伙没什么知识,倒不如趁早换个法儿。”

容宁摇摇头道:“我倒是觉得杀了肃顺赐死怡亲王,郑亲王太便宜了他们,只祸不连家眷,来日留了活口日后岂能惦念你这个杀父仇人的恩德?

哪里来的道理!

要做就做绝,留下祸患不如杀了干净!”

容宁乃是杀伐果决之人诸如此言无穷无尽。

林萧见容宁机敏,睿智,狡诈,冷静,决绝种种品格倒是同西太后有的一拼,林萧只劝道:“如此严厉之法,岂非走了秦二世而速亡之路?”

非也!

同容宁比之而过犹不及者无数,岂能独怪容宁?

容宁反驳道:“末世之下乃是定民心朝纲为重,若是清明盛世自然鸣琴垂拱而治,秦速亡乃是暴政所归,在于功业垂成后不思休养生息而横征暴敛征伐无数,至于轻罪重罚,十五连坐乃是战事所需岂能套用而不思进取哉?

历来王朝初立至鼎盛乃是以儒学为根加以辅弼,钳制观念自然巩固,只大清不同别朝万不可套用,国内所乱乃是洋人所致,其中稳定亦自不必多说。

只千百年来如回部之俗亦可在京城落地生根,洋人之器物文明自是拦不住斩不断,需张弛有度才是正解。”

此番论述乃是本书评价之纲目,且不能因前代之辉煌而过于否定以至全无,外部因素乃是近代重要变革因素之一,不可忽视也!

评价历史需以特定时空不可一概而论。

林萧顿时觉得容宁这番高谈阔论见解非凡,只妍涵过来喊人吃饭,容宁二人连忙下楼去。

荣寿公主连忙来给送些物什来,容宁连忙又起身迎宾,后又有秦姨娘生病请医问药之事,还要看清音姑姑拿回来的密函,最后实在有些困了,又唤林萧上来给自己念,自己则是吃了些果蔬点心,又卸妆擦手换衣,首忙到后半夜才将将完事。

林萧扶容宁上榻盖上被子,又连忙将信件分门别类,整理收拾,正要走,又被容宁叫了回来。

“想着明个个儿上肃顺家问候他夫人小妾几个,如今刚死了爷们又抄了家,日子孤苦无依的艰难,连并郑亲王,怡亲王家里也拜访一番,告诉阿玛一声让他也瞧瞧同僚们,咱们瞧完了,去道观上香,不必留咱们中饭。”

林萧连忙说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林萧最琢磨不透容宁的脾气秉性,前一秒还感叹不把人都杀了干净了事,如今竟是又伤感起来了,这般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

只又能理解,一个是为国者杀伐果决的决断,另一个是人本性对弱者的怜惜和同情。

此事无解,人不能在混沌之中迷失自我,也不能在感动中日益单纯只得无解。

林萧也懒得管这些糟心事,心口隐隐作痛连忙回了自己屋子睡了去,第二日早上又早起遣派人安排车马,吃食。

小华抱怨道:“小姐一个高门大户的贵女整日里同这些亲王福晋打什么交道?

要我说就该呆家里好生教养。”

烟泷和玉函冷笑一声道:“你嘴还没个把门儿的,小心清音姑姑和姨娘过来打你!”

林萧只一笑去请容宁用早膳,容宁起身梳妆后便来草草吃了两口,各自上香去了。

二月初一,崇龄托人来报说得了两匹锦缎,给李士隐送过去。

容宁一听虽是恼火又见小华在一旁伺候也没辙,立马甩了脸子冷笑一声道:“真会挑时候啊!

偏挑我出门去。”

妍涵和清音姑姑也是体面人,自然不能太过分,只各自劝道:“若是不想去差小华去不就好了,人家是亲父子。”

容宁强挤出两分笑容道:“人家自然是要去的啊!

我去了才能显示尊重不是?”

容宁笑的很勉强,说的很敷衍,尊重二字说的极为平缓却铿锵有力,其中阴阳怪气氛围不言而明。

林萧劝道:“时辰不早啦,咱们早去早回,省得天黑。”

妍涵笑道:“你们俩倒是一个性子,都是宁可外头等着也不愿掐点到的,这要是在西洋人家非得厌了你们不可。

人家都是掐点来的。”

容宁连忙摇了摇头笑道:“得我得走了!

两位慢慢吃,今个儿的账目我昨晚上批好了,瞧没啥问题就按章程办就得了。”

林萧扶容宁上了马也坐了进去,两只手连忙扶着容宁生怕马车颠簸损了容宁纤纤玉手。

容宁昏昏沉沉睡去,她斜斜靠在林萧宽厚的肩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淡愁。

惹人怜爱,林萧本羞红了脸,过了好久才消停。

等到了县城里,容宁先去了铺子里微服私访巡视一番,只见还算昌隆也便打听道:“掌柜的,可知近日里里出了什么大事儿?”

掌柜的见容宁同林萧器宇不凡想必也是厉害人物,将来若能靠此发达只为着攀炎附势,世风日下至此。

倒不如实说道:“两位所有不知,咱们县城虽小却有个大老爷,这日子清闲些但遇到案子必是狠厉。”

容宁一听,只见那掌柜的还做着卖情报的发家黄粱梦呢,便道:“掌柜所有忌讳不必言明遮掩,我们结了饭钱各自大听便是了。”

容宁几人刚要走,只见掌柜的连忙道明白了事儿,收了银子匆匆退下,容宁几人又寻了老妇乞丐推测个所以然来,便往衙门走去。

容宁刚到衙门就瞧见有人击鼓鸣冤,连忙跪来哭诉道:“苍天无眼,我们家公子只因买了个丫头,不想是拐子拐来的,只这拐子两边买卖,早己收了钱卷钱跑了。

只元家为何不写他家乃是一霸,倚财仗势,众刁奴竟将我们少爷打死了,如今只留了两个局外人看家护院,小人告了三月的状子竟无人做主,还请老爷拘捕凶犯,按律处置!”林萧每遇不公之事必然义愤填膺骂道:“岂有此理!

打死人白白的就走了?

竟不拿公差去抓其亲族?

哪里来的道理!”

只容宁拦住笑道:“不必如此心急,你且先起来到一侧歇歇去。”

小华本想去报信,却被被容宁跟着几个侍从支出去购买吃食父子俩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被容宁一瞪眼反倒是不能动,清音姑姑只道:“不如咱们细细听了案子再对簿公堂如何?”

容宁只笑道:“自然是的,咱们只瞧着等衙役出来,问个明细咱们再断。”

清音姑姑给了几两银子,连忙领出一个衙役,又请了茶把此事儿说个明白,只说道:“小姐不知,咱们容城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其中亦是不乏有世家大族,您瞧这护官符同葫芦僧乱判葫芦案相当却有千秋之别。

上写着的几个,但凡是遇到官司理应躲着走才是。”

容宁见他从顺带里掏出来一张纸上抄写着,世家大族的言语口碑,上写着“元又圆,元始天尊请团圆,里是李,门生桃李自成蹊,金戈铁马,铠甲成阵列满地。”

取其三字者,来日掘墓人。

清音姑姑问道:“照理说这些豪强大族皆是联络有亲,相互扶持遮掩,照应的才是。

光从这护官符上看,元家的案子不好结案才是。”

那衙役连连叹道:“正是如此,我们老爷如今也愁,只得拖延此事。

只那孩子如今成了扬州瘦马也真是可怜。”

容宁见那乞丐有话要说,连忙给了点碎银子,又买了粥食送过去道:“我们走买卖行市的各位可能有所不知,这个被打死的乃是进士出身只门丁稀薄,这人却酷爱女子女儿是水做的骨肉,见着孩子更是喜不自胜,拿银子首买了,只这拐子卖贰主大讽刺!

元家的少爷虽看似敦厚老实实则阴险狡诈背信弃义,背主篡权,威逼利诱之事非阴险狡诈西字可言明。

极了,见明要不成首强取豪夺去了。

如今打死了人,如今衙门事情未了,虽早远远避了,这孩子还停在衙门里未曾有个交代。

说是什么长安城杨老爷家的闺女。”

清音姑姑一听楞了,忙遣散众人同容宁到巷尾交谈,只低声说道:“这李士隐可真不是个人,娶了人家夫人的丫头,如今又不把人家丫头还回去,只留着作践···”容宁不知此事一听就恼了骂道:“丧了天良的东西,不知感恩戴德反倒作践来了,这孩子命苦咱们待给这孩子救出来带回府里去,好生教养也算是不辜负了咱们和杨老爷家的亲疏。”

表写糊涂案,暗写官派分立战队之说。

两人正说着,只见那元家少爷硬闯客栈,打了个天翻地覆,落花流水,要把那闺女拽走。

清音姑姑一个飞身如白鹤亮翅,借力冯虚御风而上,将那人死死摁住,官兵府衙也连忙围住,将人带走了。

容宁又叹道:“这妹妹受了这些苦,才得了个头路,且又是多情专一的,若是能聚合,倒也是美事,偏又生出这段子故事来,即便是元家富贵昌隆,想其为人,即便是有几分才干能耐到底狡诈阴险,又妻妾众多难免受苦受难,即便是得宠也需委曲求全,何苦来哉?”

说罢又吩咐伙计沿路撒钱,因众人往衙门来又告知那小厮乃是他们公子冤魂作祟,需要一个公道审判。

只见门外人越来越多,李士隐连忙升堂审案,容宁几人买了个斗笠以面纱覆面,只见元家少爷己然跪于堂前,不过片刻便昏死过去,没了气息。

又扶乩请仙,令堂下军民来看,只见李士隐连忙说道:“乩仙批了,死者同元荀孽缘相逢,如今狭路相逢己然了解,如今更是暴毙无疾而终,乃是元荀追魂索命而亡,至于拐卖之人己然按法处置。”

只见那掌柜的高声喊道:“苍天不可欺,法理不可悖,民心不可逆。

凶手尚未抓到,怎能依这怪力乱神之说?

昔日有假死之药,焉知是否封了脉穴,若以此逃脱更是有失公允。”

众人一听有人煽惑,连忙引风点火起来,顿时间怨声载道,李士隐连忙用官兵压制。

容宁站在人群之中,换了一种声线高声呵斥道:“为官清廉者,理应避嫌才是,大人同三大家族互通有无,岂能公正!

既如此倒不如请保定府审理此案,若保定府不能审理上奏刑部督查办理协奏。

为保大人公证还请另寻医官前来。”

众人民声鼎沸,浩浩汤汤要求严惩。

李士隐闹了好大的没脸,只得托词是鬼神作祟,众人焦急等待半日,那元荀终究是活了过来,只得按律判处了五年,又有三家周旋条例。

容宁又出了百两银子买了这女孩子,容宁摘了斗笠往府里走,容宁同清音姑姑坐在堂上注视着今日的一切,清音姑姑厉声质问道:“好啊好啊!

你且连恩人家的孩子都能胡乱断,来日若是发迹了岂不是要兵戎相向我们了?”

一语成谶小华一听连忙将父亲出卖了道:“父亲你岂能如此,咱们日后还如何立足做人?

事关人命,蒙皇上隆恩,起复委用,再造之恩,理应殚精竭力图报之时,岂能因私而废法,徇私舞弊?

大丈夫相时而动,趋吉避凶为君子。

若是得罪了人,不但不能报效朝廷亦是自身不保!”

怕今日能舍父保己,来日可抛国为己。

说罢父子俩连忙下跪磕头赔罪。

容宁冷笑一声说道:“你岂该跪我?

如今你悖法理,逆民心,上愧对两宫太后仁孝,下愧对万民公正,即便是诚心祷求也应自省而非求人。”

林萧长叹一口气道:“如今大局己定也算还了人公道,咱们也不必追求此事才是,你且自求多福才是。”

清音姑姑冷声道:“如今两宫太后整顿超纲吏治,治歪斜不公之事,你若是让保定府的人参了一本,乌纱帽丢是笑,保不定要拿你杀鸡儆猴,敲打警戒。”

容宁气得更是发怒只淡淡说一句:“你是我阿玛托举上来的,若你出事连累我阿玛,只这孩子我己然买走了,此事可结案。

至于结果如何皆有自己所谓。

能争的我替你争,争不了的我们也没有牵连大家伙儿生计的道理。”

说罢起身便走,这父子俩连忙磕头谢恩,谢了又谢连忙走了。

李士隐寻了个戕错把那衙役远远充发了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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